我十分讚同他的意見。
就在我們迅速達成一致時,一抹亮光闖入了我的視野之中。
在似乎無邊無際的黑霧中,那抹亮光猶如夜晚海上的燈塔一樣顯眼,它沿著馬路緩緩而來,伴隨著持續的“噠、噠……”聲,慢慢顯露出了背後的人影。
當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很多以往想不通的問題刹那間水落石出。
木老鬼拄著拐杖來到校門口,手裡還提著一個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白紙燈籠,燭光形成的屏障隔絕了黑霧,也照應出了他的臉上輕松寫意的笑容。
在注意到我的目光後他朝我點了點頭。
就好像見到了一個老朋友……
再次看到這個我早就不知道在心裡罵了多少遍的人,邪火噌的一下就起來了。
這老漢不光害的我被折磨了這麽久,段淼的情況也一定與他很大的關系!
可不等我表示什麽,劇烈的頭疼再次席卷而來。
我跪倒在地,趕忙拿出打火機想要點一支土煙,可是反反覆複點好多次,火苗只能持續一瞬間就會熄滅,就好像被一股無名風吹滅了,不管什麽樣都點不上。
這讓本就怒火攻心的我更加暴躁!
木老鬼費勁巴拉地想要怕過校門口的軌道門,可他腿腳不利索,爬到一半卻不知道怎麽下來了,只能腆著臉道:“小夥子,過來幫把手怎麽樣?”
叫我幫忙?
如果我現在能動,上去踹他一腳的心都有了!
我咬牙切齒道:“滾你妹的!”
“不幫就不幫嘛,怎麽還罵人呢……現在的年輕人啊……”木老鬼語氣幽怨地搖了搖頭,翻身本想用單腳先踮地,可落地的時候還是滑了一下,“唉喲~”一聲,摔了個屁股墩。
“你在跟誰說話?看到什麽了?”即便相隔不到一百米,許衡因為視線被黑霧阻擋還在不明所以,而且他似乎也聽不見木老鬼的話。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木老鬼,即便頭痛欲裂也不願閉眼,因為我知道這老漢來到這絕對別有目的。
木老鬼沒有與我敘舊的打算,爬起來後提著燈籠來到了我之前站的地方,從地上撿起了那塊觀音玉,打量幾眼後向著周超走去。
由於摁住周超的人已經跑了,他此時已經恢復了自由,卻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顧著逃命,仿佛是看開了,只是閉目坐在地上靜靜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直到木老鬼走到他面前時才睜開了眼睛。
在白紙燈籠的光輝下,他看清了來人,卻並沒有害怕的情緒,淡然道:“你也是來阻止我的?可惜太晚了。”
“對我來說時間剛剛好!”木老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手中掐決,嬰兒啼哭聲響起,黑霧中探出幾根滲著血的紫紅色觸手纏上了周超的四肢並將他吊了起來。
那幾根觸手就是段淼背上紋身圖中纏繞著鬼嬰著的臍帶!
他竟然可以操控鬼嬰!
“你要幹什麽!”我大喊一聲,卻無力阻止。
木老鬼瞟了我一眼,緊接著掏出一把小刀,二話不說就捅進了周超的胸膛,刀鋒一點點下滑,鮮血不斷湧出,他依舊不為所動。
而周超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痛苦,除了臉色白了一些,竟哼都沒有哼出聲來。
在確保有足夠的長度後,木老鬼撈起袖子直接將手插入了傷口,不顧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到胳膊,順著創口一陣翻找。
周超終於悶哼出來,
臉上也浮現出了痛苦的神情。 我人都傻了。
萬萬沒想到這其貌不揚的猥瑣老頭居然能夠面不改色地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這已經是在明目張膽地殺人了吧!
就不怕被抓嗎?
“找到了!”突然,木老鬼目光一亮,猛地一抽,竟一下從周超胸膛裡抽出一根近一米長的小蛇!
小蛇在他手上瘋狂掙扎。
那小蛇通體漆黑,約莫只有半根手指粗,能看見他掐住的是一個三角形的蛇頭,卻沒有眼睛與嘴巴。
雖然我從沒見過這麽奇怪的物種,但對於這條小蛇我卻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並非樣貌……而是氣息!
與我曾在韓君澤身上看到過的一樣!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周超看了一眼鮮血直流的傷口,臉上出現幾分釋然,頭顱慢慢垂了下去,眼神失去了光澤。
木老鬼再沒有瞧他一眼,將黑蛇塞進了一個用紅墨寫滿符文的礦泉水瓶。
做完這些後他心情大好,哼著小曲正準備原路返回,卻聽見一個聲音傳來:
“你屁股都不擦就打算這麽走了?”
木老鬼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並不意外,隻笑道:“放心,我管殺也管埋。”
他舉著燈籠回到了校門口,慢慢悠悠地原路爬了出去。
臨走時突然想到了什麽,手中再次掐決。
不得不承認他做的事情給我造成了極大的震懾,原本的怒氣也被驚詫取代了。
也許是裝高手裝得太久了,我突然意識到我忽略了一個問題:這老漢我根本惹不起!
他又要動手了。
我有些緊張,卻沒想到他這次指向的居然是存在感最低的李一!
隨著木老鬼單手一指,黑霧中的鬼嬰迅速朝李一撲了過去,他自己則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
不久後,黑霧逐漸散。
李一身體被扭得不成人形沒有了生息, 手裡握著兩顆碎裂的核桃。
段淼以及她養的那隻鬼隨著黑霧消失不見。
現場隻留下一地慘不忍睹的屍體,還有那些運氣好被羊谷護住的寥寥幾人。
我再也忍受不了疼痛暈了過去。
在倒下的最後一刻,我恍惚中看到了一個駝背老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遠處樓梯的拐角……
……
韓君澤死了。
這是我醒來後第一時間被告知的事情。
與周超一樣,胸膛被開了一個大口子,死在了被嚴密守護的莊園裡。
至於市第三小學發生的事情被一場“有毒氣體泄漏”的事件掩蓋了。
有意思的是那些待在工地的工人們只是昏睡幾天就沒事了,被韓振平安排“救人”的英雄們卻死傷慘重,市裡還專門為這些人做了報道,大肆宣揚這種“舍己為人”的行為。
“真是禍害留千年啊……”坐在駕駛位上猛哥看著報紙上的照片忿忿不平。
照片裡,虎哥戴著一朵大紅花站在一夥舉著遺像的人的中央,仰首挺胸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怎麽看怎麽違和……
他也是命大,即便沒有被羊谷護住,卻也幸運地活了下來。
三輛同款黑色轎車停在病患之家前面的巷子口,而這輛車上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靠在後座上閉著眼睛懶洋洋地說道:“辛三爺還好吧?”
“三叔公沒什麽事,就是年紀大了需要休養幾天。”猛哥放下報紙,指著前面的路口道:“陸哥,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