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離縣的路程不算短,如果算上中途轉車大約需要大半天的時間,
臨到中午的時候大巴開進了一個服務區。
我用一桶泡麵簡單解決了午飯,然後蹲在停車點附近的小樹林前點了根飯後煙。
一根煙才抽到一半,一個看著三十來歲的男人湊了過來,朝我點了點頭並比劃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哥們,借個火。”
有句話叫“霜前冷,雪後寒。”,昨天剛剛下了場小雪,今天的氣溫也是格外冷,在戶外放杯水第二天就能結成冰坨坨。
我身上穿著的是厚厚的棉服,可這個男人看著也不壯,外頭卻隻套了一件單薄的運動服。
我往那家距離不到兩百米的小超市瞥了一眼,還是將打火機給了他。
男人把玩了一下打火機,蹲在我旁邊道:“哥們,再借根煙唄……”
這人臉皮有點厚啊……
我心裡壓著事,隻想快點打發他走,一聲不吭地把煙給了他。
男人估計也看出了我不願搭理他,點了煙後抽了一口,站起來笑了笑道:“哥們,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這麽狂,聽哥一句勸,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本事再大也得悠著點。”
他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叼著煙瀟灑而去。
我靠,這人有毛病吧!
我頭一回遇到這種說話沒頭沒尾還愛裝逼的人,真想走過去給他臉上來一拳。
而且最讓我膈應的是等他消失後我才發現,這人還把我的打火機給順走了。
出來抽根煙還能遇到這種奇葩,我心裡十分不爽,打算上個廁所就回車上去。
今天是除夕,回家過年的人很多,服務站人流如織,連上廁所的人也份外多,進廁所的時候我被人擠了一下,還不小心撞到一個小老頭。
小老頭一個沒站穩摔了個屁股墩,坐在地上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讓我十分不舒服,但畢竟是我理虧,剛想要道歉並將人扶起來,突然心中一凜。
因為我看到,在小老頭的右肩膀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竟趴著一隻慘白的斷掌!
那隻斷掌每個指節都比常人要長出近一倍,指甲烏青尖銳,整體看著十分模糊,更像是一團煙霧,被他反手一拍就散去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但我絕對沒有看錯!
“臭小子挺狂啊,算你運氣好!”小老頭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拖著右腿小聲嘀咕著走開了,我這才注意到他是個跛子。
“這人什麽素質,撞了人也不知道扶一下。”
“還是個殘疾的老人,世風日下啊……”
“估計是怕被訛上了吧。”
……
目送老人離去,周圍人開始對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我卻沒有在意,整個人打心思卻還在剛才看到的那隻斷掌上。
我能肯定那個坡腳老頭不是一般人。
而且看他走路的樣子不但右腳不靈便,右邊的肩膀也有點塌,就好像整個右邊身體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一樣。
我打了個激靈生出一股尿意,只能繼續往廁所裡面走去……
等我上完廁所出來準備上車的時候,正巧有一輛大巴剛剛啟動,在那輛大巴車靠近尾位置,我再次看到了那兩個人。
順走我打火機的那個男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朝我揮了揮手。
而跛子老頭則坐在他的旁邊,看到我後再次狠狠瞪了我一眼,待男人轉過頭時卻瞬間變成了微笑。
這兩人……是一夥的?
父子?
怪不得說起話來都是一個味道。
這只是我中途一個小小的插曲,接下來的一路都風平浪靜,在接近傍晚的時候,我終於到達了離縣。
下了車後我拿出手機發了一個消息:“我到了。”
說實話我在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想要找對地方肯定需要花費不少精力,說不定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有結果。
還好我找到了一個幫手。
昨天晚上我在那個靈異論壇上注冊了一個帳號,然後私信了“一油棵花菜”,沒過多久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他在聽說我要上門拜訪周國富的家後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充當我的向導。
兩三分鍾後我收到了消息:“你先走到車站門前左邊的柱子前面。”
我順著出站的人流往外走,來到地方後沒多久又收到了一則消息:“你是背黑包、穿黑衣灰褲的那個?”
“是。”
我剛回不到五秒鍾,突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由於中午才看到那隻斷掌,肩膀已經成了我一個相對敏感的區域,這冷不丁的一下把我嚇了一哆嗦。
“哈哈哈哈……”
轉身一看,只見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女生捂著肚子笑道:“你就是‘熬夜傷腎’?沒想到你膽子這麽小。”
她身後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男生,模樣有幾分帥氣,臉上也帶著笑意,但很快就憋住了。
我在論壇上的名字就叫“熬夜傷腎”。
被一個妹子說“膽小”可不是什麽有趣的體驗,我尷尬點了點頭,對男生道:“你就是油菜花吧,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女生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故作生氣道:“有沒有搞錯,我才是油菜花好不好, 呸呸呸……我的id明明是‘一油棵花菜”,什麽油菜花不油菜花的。”
我愕然道:“我還以為你是男的呢……”
“我還以為你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彪形大漢呢!還特意把我堂哥拉出來當保鏢,沒想到你不僅僅膽子小,看起來腎也挺虛。”
我發現這妹子性格挺自來熟,嘴上風格也是凌厲,我說一句他能回三句。
簡而言之就是女漢子。
但偏偏這妹子長得還不賴,讓我非凡不覺得冒犯,反而覺得彼此距離拉近了不少。
果然有句話說的好:顏值即是正義。
而且她說的其實也不錯,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確實像腎虛。
“不好意思,我妹妹說話就是沒個把門的,我叫鄭北樓,她叫鄭北雁。”他哥哥一臉無奈地替她道了個歉,看來平時對這個妹妹也很頭痛。
“沒事兒,我也喜歡和這麽熱情的人打交道,我叫陸良。”
其實這種女漢子我不太應付得來,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加上我又有事相求,便往好了說。
誰知她順杆子往上爬,突然來了句:“巧了不是,我也喜歡和你這種好脾氣的人打交道,說實話我打一見你就覺得咱們是一路人,這樣吧,叫名字也太見外了,我就叫你……額……阿腎怎麽樣?缺什麽補什麽嘛。”
我笑臉一僵,從牙縫裡憋出一句:“好的,油菜花。”
相比於她給我起的外號,“油菜花”還是太過溫柔了,只是我本來就不擅長起外號,只能吃下這個暗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