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明顯口不對心,只是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既然錯誤已經犯下了,說什麽都是徒勞,不如想辦法補救。
還沒等我詢問補救之法,吳老爺子就已經從枕頭下面拿出了兩個系著紅繩的小木牌交給了我們:
“不過既然你們遇到了我,看在天宇的份上我也不好坐視不管,這兩個無事牌你們貼身保存好,保管比鎖心障要有用得多。”
我雙手接過木牌一看,與前門銅鏡上懸著的小木牌很相似,不過還要小上一號,光禿禿的沒有一點圖案。
如果沒有上面系著的紅繩,看著更像個破木頭片子。
油菜花把玩著牌子,突然弱弱道:“那……按照流程,您是不是該問我們要錢了?”
眼見吳老爺子又是答疑解惑有是送東西的,似乎真的沒什麽惡意,我們兩個也逐漸放下了戒心,油菜花心比我大,甚至還開了句玩笑。
吳老爺子樂道:“其實你說的很好,出門在外切記一件事,陌生人不管是問你要東西還是送你東西都不能應,除非你有不怵他人的本事,實在不行也要用錢等價交換。
不過咱們之間就不用講究這麽多了,你們上門不是帶了禮物嗎,這兩個無事牌就當做回禮了,天宇一個人住在醫院裡也是孤單,他父母又抽不出時間陪他,你們有心的話替我多陪陪他就好了。”
就這麽一會兒,他手上的一杯茶已經喝完,起身將空杯子放回桌上,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枝香插在了香爐上,說道:“好了,現在也不早了,我也不好留你們吃飯,早點回去吧。”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輕易就放我們走了?
鄭北樓此刻也正好出現在了屋門口,看這樣子是已經清醒了過來,一臉懵懂道:“你們不是上廁所去了嗎,怎麽突然跑到屋子裡了?”
……
我在走出大門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難道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油菜花突然說了句:“其實……吳爺爺人還是挺不錯的……”
吳老爺子確實與我先頭猜測的完全不同,非但不孤僻,反而還很健談。
我無法反駁,但還是告誡道:“應該吧,不過有句話你千萬要記得,不要期望自己永遠能有這種好運,遇到的都是好人。”
鄭北樓來回看了看我們,奇怪道:“你們兩個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了?”
我搖了搖頭沒說什麽,油菜花則是低著頭魂不守舍的,今天的事情對於她的衝擊很大,和我當初一樣,恐怕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緩過來。
我們都沒有看到的是。
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吳老爺子站在院門口注視著我們的背影,一臉憂慮心事重重……
……
我回到車站拿上了背包,卻並沒有繼續等車,而是回到那家小旅館再住一個晚上。
老板娘見我回來有些意外,畢竟我早上才退房說要離開離縣,現在又回來了。
我隨便編了個理由糊弄過去,帶上門卡走上了樓。
還是老房間,302。
雖然耽誤了一上午的時間,但回家的車還是有好幾趟的。
我之所以沒有繼續上路,是在思考一件事情。
自從“貓眼兒”事件以來,我心裡存在著太多困惑。而且我的左眼已經發生了某種異變,保不齊將來還會遇到更多意想不到的變故。
這件事對我最大的影響是它改變了我的心態,
讓我明白原以為和諧平穩的世界是那麽的危機重重。 “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正在凝視著你。”
它讓我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安全感。
如今我正好遇到了一個“高人”,他懂得的事情比我多得多,也足以解開我的困惑。
最重要的是,他對我並沒有惡意。
那我該不該將自己的事情告訴他?
我有預感,一旦我主動邁出了這一步,將會走上一條難以回頭的道路。
可是若停滯不前,又怎麽應對將來有可能出現的風險?
“字去花不去。”
我取出一枚硬幣向上拋了起來,在它落在手背上的時候瞬間蓋住。
我沒有看結果就直接將硬幣收回了口袋。
我不需要命運給我答案,因為在硬幣落下的那一瞬間,我已經明確了內心的答案。
……
此時我並不知道,這個選擇將會讓我追悔莫及。
……
在路邊找了個小店吃完了午飯,上午的擔驚受怕已經讓我的精神略感疲憊,我打算先回房睡一覺,養精蓄銳後再去拜訪一趟吳老爺子。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我上超市提了一箱牛奶孤身一人來到了老宅前。
我對於宅門銅鏡下的那個“鎮門牌”心有余悸,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我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於是拿出在超市裡順帶買的眼罩遮住了左眼。
大白天的帶著眼罩到處走,這個造型可以說是相當的怪異了。
剛一來到後院就看到了拿著鐮刀在菜地裡忙碌的吳老爺子。
吳老爺子對於我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只是讓我自己先到屋子裡休息一下,他乾完手上的活就過去。
我沒進屋,站在院子裡等了一小會,吳老爺子拿著兩把生菜走了進來,見我手上提著東西,笑著說道:
“又帶東西來了?你們這些小年輕怎麽這麽客氣,我這裡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待會走的時候記得捎上這些菜。”
他的熱情讓我對於自己上午的懷疑更感羞愧,這個老人確實待人和善,上午之所以會對我們使用所謂的“惑心法”,可能也是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吧。
他在院子裡用水衝去雨膠鞋上的泥土,走進屋子裡拿了一個塑料袋子把菜裝好,放到了門邊上,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道:“小夥子,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我隨他進了屋,將手裡的牛奶放到了桌子下面:“我是九陽那邊的,這次過來這邊辦點事,明天就回去了。”
“這樣啊……”吳老爺子點了點頭,稍顯落寞道:“來一趟不容易,興許下次再來就見不到我這個老頭子嘍……”
我趕忙道:“怎麽會呢,您老身子骨這麽硬朗,比我這個年輕人要強得多呢!”
他拿出熱水瓶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交給了我,搖著頭笑道:
“這是另外一回事,你還你記得我說過吧,壽由天定,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能活到什麽時候了,古稀過半而終,就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