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旻執掌人族兩萬載，退位後受三清邀請，登三十三天，成為新一代天帝。

但登上天帝寶座之前，伏旻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古月天瀑，晴空朗朗，陽光和煦，瀑布流水聲轟鳴不止，宛如大自在奏響的天籟，自有一番與眾不同的滋味兒。

此時，李澈像條鹹魚似的隨意躺在桃花樹下，嘴裡叼著根野草，聽著流水嘩嘩流淌的聲音，享受著溫暖陽光的照耀，倒是有著些許世外隱士的風采。

不過，像祂這種人是過不慣悠閑的日子的，腦子裡可能正想著去某個地方搞點事情，找找樂子。

浪慣了，一天不整點么蛾子，祂就渾身不舒服。

“嗯”

似是感應到了什麽，李澈眼神微微一變，看向某處空間節點。

以祂的修為，空間發生一點點波動，都絕難避過祂的感知。

有人來了。

只是祂有點奇怪，來者會是何人，知曉古月天瀑是祂老巢的人可不多。

其實以祂的修為，要想知道來者是誰，一個念頭就足夠了，元神之力勾動因果線，除非修為實力遠超於祂，否則沒有什麽是祂窺探不到的。

但那樣一來，未免失了太多趣味。

祂現在很無聊，想找點樂子玩玩，就看來者是否符合要求了。

念頭流轉之間，只見虛空開裂，深邃無盡的虛空次元中走出一道偉岸身影，俊朗的外貌，磅礴的威勢，正是即將榮登天帝寶座的伏旻。

輕飄飄的落到草地上，看著懶洋洋的李澈，伏旻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誠然李澈不是個東西，惡事做盡，臭名遠揚，洪荒萬族人人恨不得將其扒皮挫骨，碎屍萬段，但李澈對祂還是不錯的。

從一個徒弟的角度來看，李澈沒有任何對不起祂的地方，即使老想著玩祂，也並沒有真正付諸行動。

李澈也沒想到來人會是自己的便宜徒弟，抬頭看了伏旻兩眼，見伏旻神情複雜，登時明白自己那點老底全都被伏旻知道了。

對此祂毫不意外，以伏旻所站立的高度，要想獲知關於祂的信息並不是太大的難事。

何況祂除了在身份方面忽悠了伏旻，其他方面完全沒做任何掩飾，伏旻稍微一做對比，很容易就知道祂的老底了。

盡管伏旻已經知道了祂的老底，李澈依然面色如常，臉不紅，心不跳，平靜淡然的好像一切都跟祂無關。

老話說得好，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在臉皮厚度這方面，李澈早就修煉到比不周山地皮還厚的程度。

“吾徒，你怎麽來了?”

翻身站起來，笑呵呵的說道，嘴裡還叼著那根野草，姿態痞裡痞氣的，很像一個無所事事的街溜子。

“你是元極道尊?還是心魔?”

伏旻直接無視李澈那張看似人畜無害的笑臉，語氣無比沉重的問道。

直到此時此刻，祂還是無法將自己的授業恩師與惡名昭著的心魔視作一人。

“吾是元極道尊，或是心魔，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面對伏旻的質問，李澈很是淡然的道:“吾徒，伱的思想走偏了，你只需要知道吾是你的師父就夠了，其他的無關緊要。”

聞言，伏旻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祂多麽希望李澈告訴祂自己不是心魔，哪怕是騙祂的的。

因為在祂的心裡，李澈扮演的始終是父親一般的角色，在祂的成長道路上給了祂太多的幫助。

可現實卻狠狠給了祂一記重擊。

伏旻幼年父母早亡，死在了一場人族與狼族的小規模衝突中，是李澈在洪荒鬼混的時候發現了祂，並收祂當徒弟，教祂修行，幫祂開掛，教給祂正確的三觀認知與處世之道。

毫不誇張的說，沒有李澈的引導，縱然伏旻天資才情逆天，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崛起，造就洪荒修行史上的一大神話傳奇。

然而就是祂視作父親般的恩師，如今卻狠狠衝擊了祂的三觀，讓祂感覺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這位恩師的真面目。

“為什麽?”

伏旻聲音略顯沙啞，需要李澈給祂一個交代。

這個交代並非是因為李澈欺騙祂，而是祂搞不懂李澈的真面目為何會超乎祂的想象。

較為直白的說，就是三觀認知上的衝突。

三觀不正，惡名昭著的心魔教出了三觀最正，功績彌天的一代天驕，換了誰都會感到不可思議，包括伏旻自己。

“什麽為什麽?”

聽到伏旻的詢問，李澈一臉詫異，似乎不明白伏旻想要知道什麽。

然而祂的心裡無比透徹，自個兒也想不明白三觀不正的自己為什麽會教出伏旻這樣的弟子。

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壞人學壞人，上梁不正下梁歪之類的道理在祂與伏旻身上全然不成立。

如果硬要找個理由的話，也許只能用李澈前世樹立的三觀來解釋。

李澈前世也是個三觀很正的正常人，只是這一世成了魔頭，解放原始真性，放飛自我久了，加上背負眾生惡念的緣故，三觀逐漸扭曲，就成了這副神經病模樣。

但祂自己三觀扭曲了，卻把正確的三觀認知教給了伏旻，這大概是伏旻沒跟著祂學壞的唯一解釋。

“你有通天徹地之能，為何不將心思放在正道上面，反而四處為惡，禍亂眾生。”

見李澈還在裝聾作啞，不肯直面自己的問題，伏旻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將自己的疑問明明白白的擺到李澈面前。

眼神死死地盯著李澈，眼中難掩失望與憤怒，因為自己的恩師墮落而失望，因為三觀被衝擊而憤怒。

曾經李澈告訴祂，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居上位者，不可一心隻想著自己，要多為他人著想，這也是祂勞心竭力為人族發展做貢獻而不求回報的初衷。

到最後，教給祂正確三觀認知的恩師，竟是洪荒有史以來最大的魔頭，萬族通緝榜上與魔祖羅喉並列第一的超級惡棍，如此巨大的反差，給祂造成的心理衝擊太大了。

剛剛得知李澈真面目那會兒，伏旻差點崩潰，祂做夢都想不到對自己如師亦如父的恩師，真面目竟是那麽醜陋不堪。

洪荒最凶最惡，最臭名昭著的大魔頭，教出了人族一代天驕，簡直就是個莫大的笑話。

“唉”

李澈注意到了伏旻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之色，明白繼續裝聾作啞毫無意義，當即仰天長歎一聲，開始了祂的精彩表演。

祂目光直視伏旻，說道:“吾徒，你問為師為何不行正道，反而四處為惡，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吾為何要行正道，眾生與吾何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