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清晨，天剛剛亮，悠揚的汽笛聲響徹米花港。

晨曦揮灑在海平面上，印出了金色的粼粼波光。

小林漁男低著頭，壓了壓帽簷，擋住反射而來的波光，腳步匆匆地沿著防浪堤向前走著。

他是靠釣魚為生的，昨天的收成不好，今天他準備在退休魚老的大軍趕到前，先給自己搶個好位置。

太陽升得很快，原本還有些昏暗的天色漸漸明亮了起來。

小林漁男成功抵達了防浪堤中部，水深最深的一塊釣位。

這裡沿海擺了幾個石墩，但還沒有人坐在上面。

見狀，漁男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喜色，他打開釣箱，熟練地開始組裝起魚竿的支架和座椅，滿心期待地打開了餌料箱……

就在這時，一股異樣的臭味忽然順著海風撲面而來。

“我的餌料臭了?”小林漁男愣了一下，“沒道理啊，這可是今早才……不對，風是從背後刮向海面的，是誰昨晚把用剩的餌料倒在堤上了?”

漁男放下餌料箱，皺著眉向著臭味傳來的方向走了去。

那邊是內灣，靠近港岸，一般很少會有高手在那一側釣魚，因為很少能釣到大魚。

但退休的魚老們可不管這麽多，他們釣的不是魚，是生活。

隨意傾倒過期餌料這種事，也很像是他們的作風。

漁男捂著鼻子，一邊小聲抱怨著，一邊做好了幫忙收拾垃圾的準備。

雖然就這麽放著也沒什麽問題，但他可是要在這裡待上大半天的，這種惡臭自然還是先清理了的好。

很快，漁男就來到了防浪堤的另一側，映入眼簾的畫面卻是讓他猛然瞪大了雙眼。

“那，那是……是人?”

漁男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了漂浮在幾乎無波的內灣中，被蟲蠅圍繞著的一塊「白布」。

“有頭，有手……真的是人！

！”

茶色的短發、白大褂……浮屍的模樣深深地印在了漁男的腦海中，他驚叫著，一屁股坐在了堤上。

…

…

二泉寺，主持居所的飯桌上。

阿笠博士如坐針氈似的，不斷扭動著身體，安靜到有些詭異的進餐氣氛，讓他感到了陣陣不適。

“嗷喵……”小白虎悟空打了個冷顫，叼著盤子倒退出了餐廳。

阿笠博士眨了眨眼睛，看著盤中寡澹無味的營養餐，暗暗歎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快子。

“那個……牧遠啊，實驗室的一期工程已經完工了，咱們的研究已經可以開始了，不知道你對未來的研究方向，有沒有什麽想法或建議呢?”

牧遠擦了擦嘴，瞄了戴著眼罩正安靜咀嚼食物的灰原哀一眼，回憶著今早施工方交來的進度報告。

似乎是阿笠博士需要的幾台重要設備都已經安裝好了?

“嗯……還是等吃完飯，去博士的實驗室看看再說吧。”牧遠想了想說道。

他對博士的研究內容並不太了解，但對於未來世界的發展方向還是十分了解的，所以打算在看過了博士近期的研究內容之後，再找到個符合世界發展方向的課題。

聞言，灰原哀咀嚼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大半夜就已經入主了阿笠博士的新實驗室，現在幾乎每台機器前都放了一個墊腳用的小板凳。

沒辦法，變成小學生後，總歸是有那麽些不便利的地方。

可如果牧遠一會兒要去實驗室參觀的話……

“我吃飽了！”

灰原哀再顧不上形象，三兩口將盤中的煎蛋就著果汁吞下，轉身便走出了餐廳。

“她這是……”牧遠眨了眨眼睛。

阿笠博士訕笑著:“啊哈哈……女孩子嘛！”

牧遠點了點頭，並沒有再糾結於灰原哀的奇怪反應，伸手拿起了一旁的米花日報。

這份米花日報是跟著今早上山的食材一起被運過來的，就夾在裝雞蛋的籃子裡，可能是賣雞蛋的老板今早隨手放在貨籃裡，忘了拿出來的，日期是最新的。

牧遠本打算略過頭幾版的各種桉件信息，直接觀看後半部分的米花町日常，卻沒相到，剛一打開報紙，一張照片就掉落了下來。

“這是……”牧遠看著照片正面的內容，一臉平靜。

阿笠博士則是看著照片背面的字跡，發出了一聲驚呼:“什麽！?想要人活著，今晚帶著十億円到米花港53號倉庫！?”

牧遠緩緩將照片翻了個面，阿笠博士隨即看清了照片正面的內容，再次驚呼道:“這，這不是灰……志保嗎?她被綁架了?”

這怎麽可能，真正的宮野志保剛剛還在桌上吃飯呢啊！

阿笠博士直接愣在了當場。

照片上，宮野志保身穿白大褂，雖然嘴被人用膠布沾了起來，但精美的面容還是清晰可見的。

只不過……多了些淤青，身上的白大褂也有著多處被鞭子、藤條之類的物體抽打，而出現的破損與血痕。

驚恐的目光、疑似地下室的封閉環境，整張照片的氛圍都顯得那麽淒慘、惹人憐惜。

唯一不對勁的地方是……「宮野志保」的心圓十分斑駁。

牧遠想了想，對著面露猶豫的阿笠博士道:“博士，以你的技術，應該能檢查出，這張照片的真偽吧?”

“照片的真偽?”阿笠博士愣了一下。

在這個年代，圖像處理的技術還是十分落後，幾乎沒有什麽辦法對照片進行修改，就連在法庭上，照片也都是可以直接用來當做鐵證的存在。

但這種事情的確難不倒阿笠博士。

為了不讓牧遠產生錯誤的擔心，他很快就答道:“沒，沒錯！照片也是可以偽造的，這件事就交給我吧！這張照片肯定是偽造的！”

還沒檢驗，博士就直接給出了結果。

牧遠不是工藤新一，並沒有揭穿別人言語漏洞的喜好，他直接將照片交給了阿笠博士，說道:“那麽，走吧，現在就去檢驗一下。”

“啊?哦，好，好的！”

似乎是察覺到如此緊急的事情的確不應該拖延，阿笠博士趕忙將杯子裡的低脂牛奶灌了一大口，接過了牧遠遞來的照片。

牧遠跟在阿笠博士身後，一起向著後山的方向走去。

…

…

河邊的實驗室外，宮野志保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心滿意足地關上了被板凳佔滿的小屋房門。

就在她準備背著書包去上學時，阿笠博士的聲音忽然從小河對岸傳來了。

“小，小哀啊，你能來幫我個忙嗎?”

灰原哀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牧遠和阿笠博士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新搭建的石橋上。

她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啊哈哈……小哀她這幾天一直看著我組裝儀器，有她幫忙檢測的結果能更快一些。”阿笠博士明目張膽地望天說話。

牧遠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這樣的演技能騙過志保嗎?

自然是騙不過的，但還沒等灰原哀想出幫博士圓謊的辦法，她的目光就凝聚在了博士手中的照片上。

“……這是！?”

…

“照片是偽造的，在幾張老照片上加了一些高超的攝影光學技術融合在了一起。”

灰原哀穿著小號白大褂，拿著照片從墊腳板凳上走了下來。

“這樣麽，那我就放心了。”牧遠靜靜地看著灰原哀胡說八道。

“嗯……”灰原哀迅速將照片扔進碎紙機，冷聲道:“博士、牧……牧遠哥哥，我去上學了。”

阿笠博士趕忙打著哈哈，作勢要親自將灰原哀送出了實驗室。

牧遠滿是技巧地微笑點頭，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實驗室內的電腦屏幕。

…

兩人來到屋外，阿笠博士當即臉色一變道:

“小哀啊……這張照片上可不存在任何修改的痕跡啊！”

“我明白。”灰原哀低著頭，平靜道:“所以才更不能讓牧遠知道。不過，博士你也不用擔心，那個女人有著十分高明的易容技術，照片上的‘我’應該不會有危險。”

她撒謊了，以組織的行事作風，照片上「她」的傷痕，恐怕並不是易容術的結果。

「她」的下場，也很難說。

阿笠博士聞言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不過，小哀啊，他們將這張照片送過來的原因……會不會是已經開始懷疑牧遠了啊?”

“不，我和牧遠曾在同一所幼稚園上學的事情並不是什麽秘密，她，又或者組織會對牧遠發出試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又或者組織?”

阿笠博士注意到了灰原哀的措辭。

灰原哀緊了緊肩膀上奢侈品小學生書包的肩帶，沉聲道:“她對我做的事情，其實是對組織的背叛，所以我想她應該不敢主動提起這件事，這次的照片，也很可能是她的個人行為，大概是因為警方遲遲沒有發現‘我’的屍體吧。”

“這樣麽……”阿笠博士點了點頭，很快又疑惑道:“可你當時不是被小蘭抱著跳進海裡了嗎，如果是在海裡的話，遲遲找不到屍體，也並不是什麽怪事吧?”

灰原哀搖了搖頭道:“她……”

…

“志保，志保！”

灰原哀的話還沒說出口，一陣讓她無比熟悉的呼喚聲便從遠處傳來了。

“姐，姐姐?”灰原哀心中一緊，姐姐終於發現了?

她望向林間，聲音傳來的方向，心中充滿擔憂，一方面是擔心姐姐發現她的真實身份，另一方面是……不知道宮野明美會對牧遠說些什麽?

阿笠博士也望了過去。

宮野明美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了林間小道的盡頭，她穿著一身職業裝，腿上的絲襪因為跑得太急，被路邊的樹枝刮開了好幾道口子，嘴裡仍在呼喚著:“志保，志保……啊！”

撲通！

宮野明美腳下的高跟鞋終於被她跑斷了跟，讓她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灰原哀瞬間呼吸一滯，但還是立即攔住了想要上前的博士，咬著牙道:“博士，我去拖住姐姐，你立即想辦法將牧遠從實驗室的另一個出口帶走，現在決不能讓他們兩個見面！”

“這……好吧，我明白了！”阿笠博士點了點頭，用有些滑稽的跑姿，轉身跑回了實驗室內。

灰原哀則是深吸了一口氣，快步向著宮野明美跑去，嘴裡默念著:“對不起了，姐姐……”

…

…

“牧，牧遠君！”

阿笠博士呼哧帶喘地跑回了實驗室，剛想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借口還沒想好……

牧遠並沒有察覺到異樣，只是指著一台電腦道:“博士，你電腦中的這個操作系統……”

“啊，是我自己改編的。”提起這些，阿笠博士立即就精神了:“為了方便對接實驗數據，所以跟世面上常見的win95不太一樣，牧遠君你覺得奇怪也是正常的。”

“這樣麽……”牧遠注視著屏幕上，明顯比win95更加簡潔美觀的界面，漸漸陷入了回憶中。

對於看記錄資料比更有意思的牧遠來說，前世人類社會的發展軌跡，他心裡還是十分有數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微軟的崛起就在這一兩年了，想要取而代之肯定是趕不上了，但小賺上一筆還是不難的。

想到這裡，牧遠忽然道:“博士，你能不能開發一款可通用的互聯網通訊工具，順便加強個人電腦操作系統對網絡的支持?”

“咦?”阿笠博士眨了眨眼睛， 驚訝道:“牧遠君你也很看好互聯網未來的發展嗎?不過這種東西……已經有人在做了吧?”

阿笠博士搖了搖頭，似乎是有些不屑於去做別人已經在嘗試的東西。

但深知win98會讓微軟借著網絡時代的到來而登上世界之巔，牧遠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雖然只是大蛋糕上的一小塊，但想來也能養得起阿笠博士和灰原哀兩個研究狂人了。

“我也想給房間內的電腦裝上博士你製作的系統，如果能加強這個系統對網絡的支持，咱們聯系起來就會變得方便得多了。”

“嗯……牧遠君你說的也有點道理，那我就隨便做做看吧。”

“好，做好了之後別忘了立即申請相關專利，挺值錢的。”

“……”

…

就在牧遠和阿笠博士暢聊著該以什麽價格將新款系統賣給微軟時，灰原哀終於扶著一瘸一拐的宮野明美走了進來。

看到牧遠和阿笠博士還在實驗室內，宮野志保直接瞪大了露出的獨眼——你們怎麽還在這裡！?

宮野明美則是喜中帶慌地顫聲道:“牧，牧遠！不好了，志保，志保的屍體……被警方發現了！”

“屍體！?”宮野志保愣住了，不是照片嗎?

牧遠看了看宮野姐妹，一臉平靜地歪了歪腦袋。

…

…

“在東京灣發現了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身著白大褂，茶色短發……混血兒?”

辦公室內，迫田裕治皺緊了眉頭，眼角的黑痣隨之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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