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賊!領死!”
大荒村落,泛著紫色的黑霧彌漫,籠罩方圓二裡地。
潼飛衝天而起,如劃破黑夜裡的一道光,將黑霧攪了個稀碎。
怒意,在胸膛熾熱燒灼,他單手提劍衝向沈清秋,發絲飛舞,殺氣騰騰。
那真是,狠意上了頭,心中只要此人死!
這是阻道之仇,沾了潑天的大因果。
此人不死,潼飛念頭難以通達!
“來得好!正愁你這小散修逃了,四處散播消息給我魔宗惹麻煩!”
沈清秋大喜,青衫儒冠搖身一變,倒成了一副黑色戰甲,氣息也是穩步增長,竟然也是一尊築基後期修士!
他含笑著望向持劍而來的潼飛,如看待一名小醜掙扎。
當即,喚起四方早已伏設的光幕護罩,徹底斷了直接逃離此地的生路。
哪怕是他自己也要耗費兩息時間破開護罩,小散修拿什麽再逃一次?
“桀桀,可憐的小劍修,做我的柱魂是你三生有幸,成為我長生路上的仙糧吧!”
鋥鋥!
回應他的,是三十六道劍光縱橫交錯。
如同織下一張星羅劍網,潼飛冷然不語,當頭一劍劈下,四周靈力潮汐湧動席卷,無形無質的空氣仿佛被生生劈開,端的是鋒銳無匹,隨後劍光如雨,滴滴答答密集而落!
“竟臨時突破了築基後期!”沈清秋神色再變,目光凝重些許,但也只是些許,反而在眸中多了一抹興奮。
“但築基後期又如何?以築基後期當柱魂,正好省下本王二十年苦修!拿下你,我便血祭整個村落,功德圓滿回歸!”
呼呼呼!
陰風怒號,煞魂陰冷!
十二立柱翻飛環繞成陣,與劍光‘當當’交擊,居中秘紋繁複的一巨柱溢出墨流濃汁,黏稠的墨汁聚成一頭黑色猙獸,一口吞掉其他陰魂,身形壯大數倍!
猙獸,已然具備了築基後期的強大波動。
同時,沈清秋也在出手,口中誦念法訣,激射出一道道凌厲魔氣,隻一人攻勢,竟堪比三名築基後期同時圍攻!
吼!
猙獸脫離立柱,悍然衝向疲於應對的潼飛,張牙舞爪的咆哮姿態,凶厲十分。
“呵,廢物!垃圾!狗雜碎!”
潼飛不屑譏笑,目露凶光,身軀一震自有血氣繚繞盤旋升騰,如同一隻散發著血光齜牙的絕世大凶。
魔功?
他什麽時候說了,他是正派劍修?
資質差還能築基,他靠的是什麽?
——“散!”
猙獸悍然襲來,潼飛眼皮半抬,體內精血沸騰燃燒,身上血液蒸騰過半,皮膚乾癟,臉色迅速變得慘白,兩頰微微凹陷,顴骨微突。
赫然是,直接拚上了性命!
心中殺念起,今日不是沈清秋死,就是他亡!
咚~~~
血氣匯聚成鍾,顫鳴之下,圈圈層層的漣漪向十方天地散開,蔓延之下,漫天襲來的魔氣悉數消融。
咚!
一刹那,又如平靜的湖面擲下一塊巨石,恐怖的蕩波生生將剛剛凝實的咆哮猙獸震散!
下一瞬,血鍾驀地靈動一閃而至,體型暴漲數倍,直接將黑氣籠罩,滴溜溜轉著將震散的陰魂吸收殆盡。
沈清秋的十二立柱受到反噬猛地一頓,露出疲力的破綻,劍光卻趁勢衝霄而起,漫天劍光如雨打芭蕉葉,劈裡啪啦奏響,直教立柱削成殘垣。
瞬息間,局勢成了一邊倒!
“不!”
沈清秋睚眥欲裂,鮮血湧上喉間,但很快,他身上魔氣收攏,顧不得其他,轉身拔腿便跑。
可他快,潼飛更快!
心懷必殺信念,容不得此人多活上一秒!
咚!!
如洪鍾大呂,震撼的顫鳴再度回蕩。
卻見……那轉身欲跑之人身形一頓,驀然回首,臉上滿是驚愕。
軀體沿著蛛網裂痕一寸寸裂開,隨著一陣風吹過,直接化作粒粒細沙,散入空中,身死道亡!
【斬殺築基後期修士,獲得2點氣運點。】
“咳咳……”
斬殺仇人,潼飛虛弱的向著血鍾伸手一招,頓時膨脹至數丈大小的血鍾化作丹丸大小,被潼飛一口咽下。
伸手順過沈清秋儲物戒,倚靠在廢墟內,潼飛虛弱的盤膝而坐療傷。
斬殺大敵看似輕松迅捷,實際上卻是他一開始就燃燒了全力,找準時機一擊斃命。
漸漸的,血鍾在煉化猙獸陰魂,進而回饋反哺本體。
潼飛慘白如紙的臉上恢復血色,傷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甚至借勢穩固了築基後期的修為。
但修為越高,他越能清晰感應到,那限制著境界的堅實壁壘!
哪怕燃燒生命、將靈力打磨至極致也難以突破的境界桎梏!
“他媽的,這垃圾魔修壞我大事啊!”
潼飛越想越虧,恨不得把沈清秋拉起來再殺幾遍。
【仙資:29】
仙資,就是踏入修行道的根本,也是蘊育玄妙的源頭。
潼飛懷疑那些蓋世天驕,仙資兩百點起步,上不封頂。
可如今耽擱之下,鍾燁已廢,他只能找新的目標了。
——‘搜尋,譚湘郡郡內氣運之子!’
【叮!】
【已花費15點氣運,探尋到三氣運之子:】
【番枝鄉,縣運之子,汪洋海】
【東旺鄉,郡運之子,吳清嬋】
【未知,未知,白禾】
15點……他臉上抽動一瞬,這意味著七八名同階修士白殺了。
“嗯?譚湘郡又出了新的郡運之子?還刷出了一位未知?”
潼飛大感意外,前任涼了不到半月,新郡運之子就橫空出世了?
至於未知,那是氣運剛剛匯聚,處於臨界狀態尚未探明之人,未知也就相當於浪費了一個探尋名額。
“番枝鄉遠在八萬裡開外之前探查過,但東旺鄉……又是哪個旮旯?”
【氣運點:6】
望了眼剩余的氣運點,潼飛沉思,還是選擇了花費5點定位吳清嬋的位置。
意識中,朝著西邊方向引出一個道標,直線距離約莫有一萬裡開外。
當下,潼飛從儲物戒內展開地圖,細細鑽研著路線。
“這裡可以坐黑船偷渡……這一段可以借留仙宗的飛舟捎上一段……嗯?這裡居然有傳送大陣!妙啊!”
片刻後,他心中大定。
按照路線最優解,最多一個半月,他就能來到這位新任郡運之子面前,而且看名字,對方似乎還是個女修?
呃……女修?
忽然間,潼飛一拍腦袋,連忙站起身前往荒井。
他險些忘了,自己把人落在了暗漆漆的荒井之下。
嗖~
身形一晃。
站在荒井口,聽著井內傳出的輕微啜泣聲,潼飛臉上有些尷尬,連忙翻身而下,捏了個火球術,將荒井底部照了個燈火通明。
卻見,那少女雙眸泛著淚光,手裡緊緊攥著那一盞微弱琉璃燈,弱小無助又可憐的蜷縮在一角,雙肩時不時抽動一二,極力癟著嘴、啜泣聲不斷。
見到潼飛出現,少女也只是緊了緊膝蓋,擦拭著臉上的淚珠,低頭默然不語,如遭遺棄的小貓。
如果潼飛不來,她會化作一副白骨,生生餓死在這無人問津的荒井之內。
幽閉的環境、遭人拋棄的境地、靜靜等死的恐懼,難免她惶恐。
“咳咳,沈賊已死,你自由了,我帶你回家。”
潼飛訕訕開口,上前攔腰一抱,暗中渡了少許靈力慰平心境,這才將人帶離井口,隨口問道:“姓什麽?”
“白。”
“原來是白姑娘,那個你父母在哪?”
“三年前,被沈仙師殺了。”
“其他親屬家人呢?”
“被沈仙師殺光了。”
“……那村長呢?”
“五年前,被沈仙師殺了。”
“……emmm”
好家夥,這雜碎魔修竟然統治了近五年?
潼飛沉思,按照他的理解,大荒村落規模不算太小,應當是有駐村弟子在的,或許就是沈清秋口中的玉山道宗?
至於駐村弟子嘛,有宗門命牌監視生命動向,大抵還活著,那沈清秋不可能將駐村弟子滅口的。
修行界,打了小的來老的,這是老傳統了。
想著,他又將少女帶去小苑居。
劍氣掃蕩翻卷,如同海浪洶湧澎湃橫推,幾乎將整個地皮犁了一遍, 露出意料之中的地底洞口。
“果然,這是地下監牢。”
潼飛踏入地底,打量著陳腐泛著惡臭的地牢,又逐一望向四肢被牢牢禁錮的三名築基弟子略微挑眉。
兩女一男,女修竟是境地最好的,衣衫還算整齊,只是蓬頭垢面泛著酸臭氣味,讓潼飛好生嫌棄。
但男修麽……那就有些不太好描述了。
只能暗讚一聲會玩。
隨手將三名昏迷的築基駐村弟子帶出、治療、弄醒,又等三人逐漸恢復神志,將狀況悉數相告。
三人劫後余生,真摯道謝,那名為柳海的青年修士,更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也不知究竟經歷了什麽。
但潼飛無意久留,心中想著遠在東旺鄉的吳清嬋,抬手製止了三人感謝,介紹起身旁的少女,道:
“對了,這位是解決魔修沈清秋的第二功臣,間接幫了我大忙,也相當於救了你們的命,你們匯報時,記得將功勞記在她身上,是叫白……呃?”
“白禾。”少女及時補充。
“對,白禾。”
潼飛點了點頭,落下一句有緣相會後,轉身向著西邊方向縱躍而去。
東旺鄉也在西邊,甚至和大豐村的路線一致。
他打算追尋吳清嬋時,順道前往大豐村,看一看這名曾經的郡運之子。
無論如何,鍾燁都是億裡挑一的天驕,哪怕是曇花一現也值得一見。
嗯?
等等,白禾?
驀然間,潼飛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空中的身形一個趔趄,險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