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廄內挑選一匹年邁不已的老馬,潼飛開始著手肅清整個馬場的魔奸。
雖是老馬,可其氣息卻是最強,在草場之上,速度比之潼飛在地面疾馳都要快上三倍!
“場主,我只是一頭氣血衰弱的老馬,一把老骨頭了,您千萬要看著點啊!”老馬用顫巍巍的嗓音祈求。
暮年老馬,不複旺盛氣血,一身優勢都在速度上,身子骨格外的脆弱,疾馳下的遇襲失蹄,後果不堪設想。
“放心,你隻管加速,隻管加速!一切荊棘困頓由我蕩平!”
“沒有人,能逃出我的狙殺!”
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了肅殺與果決。
潼飛手持褐金大弓,大馬金刀穩穩落在疾馳的馬背上,雙眸微合,神念如水波,緩緩向四周鋪散。
風聲在耳邊呼嘯,但他心靜如水,不起絲毫波瀾。
每一次挽弓速射,都將帶走一條生命,一人一馬以近乎恐怖的速度迅速撲殺上躥下跳的螞蚱。
正如他所言,沒有人!
……
數個時辰後,老馬拖著一座小山奔向主峰。
停留在主峰開啟的隔絕陣法之外,潼飛深吸口氣,震聲喝道:
“天字號馬場主潼飛,誅殺金丹魔奸共一十七人,築基魔奸共九十六人,蕩平草場魔奸,肅清動蕩,特來主峰響應戰鼓!”
嘩——!
淡藍色熒光的光幕裂開一道縫隙。
潼飛驅馬直入,臉色冷峻無比,身上散發著滔天血意,腥風陣陣。
宗門大陣共有幾大部分,而每一座峰脈的主峰,都是一座至關重要的陣基,層層陣法相互庇護。
哪怕兩大魔門襲殺而來,虹青峰至今也只有三名金丹隕落,其余人悉數遁入主峰,為陣法貢獻靈力,而享受安穩的庇護。
“是潼師兄!”
“這這……好恐怖的殺意!”
“哇……那是張師姐和她道侶的頭顱,好殘忍……這對鴛鴦竟然也叛變了?”
此刻,無數弟子長老矚目,望著肅殺無比的潼飛,心神大受震撼。
安穩修煉慣了的宗門子弟,哪裡能承受這屍山血海的直面衝擊?
渾身浴血的老馬拖著一座屍山,只是稍一駐留,頓時染紅了一片綠意草地,腥澀的鐵鏽味更是蔓延逸散。
此刻,老馬享受著萬眾矚目的震撼,隻覺意氣風發,仿佛回到了年輕時的縱躍馳騁時代,高高昂著頭顱,鼻孔睥睨四方。
然而,就在此前,當潼飛將一盆盆鮮紅澆在它身上時,它還抗拒無比,覺得這些腥臭玷汙了天馬的高貴與潔淨。
而且那近似作秀的行為,與天馬淳良天性相違背,它可是做了違背祖訓的思想鬥爭,才最終應下來的。
但現在,真香!
是的,血都是潑上去的,正如那位場主所言,它隻管加速!
衝就完事了!
在一望無際的草場肆意縱掠,快意廝殺當真熱血沸騰,為什麽不在年輕時,讓它這匹千裡馬遇上這位場主呢?
想到這,老馬黯然神傷。
踱踱踱。
臨近核心區域,老馬放緩腳步。
卻見顧源長老氣息衰弱、一臉惆悵迎了過來,憋屈道:“潼飛……那蘇逸居然是假的!老夫大意之下,天馬自爆揮發烈毒,此子實在太過狡猾!”
不,是你太蠢了,也太貪了。
潼飛心中嘀咕,表面維持著高冷做派,騎在馬上居高臨下,
淡淡道: “倘若顧長老沒有貪圖那一柄鋒銳彎刀而貿然接近,想必也不會受烈毒侵擾吧?”
顧源神色一僵,臉上火辣辣的,竟是有些無地自容。
顯然,這所謂的‘大意’,還是自作孽導致的。
幸好,他還是維持了元嬰大修的顏面,沒有刀口舔血,否則是生是死,那還真不好說。
“那蘇逸……沒有再折返偷襲你吧?”顧源試探問道。
“呵,區區風魔罷了,倘若不是靈風得道頗為滑溜,潼某必然當場將其格殺!”
“什麽?居然是天生生靈?”顧源大驚,隨後大感懊悔,如果能將天生生靈靈智抹除,煉化入本命法寶,威能可提升一大截!
“顧長老,大敵當前,還請專心運轉陣法禦敵,休要再閑雲碎語。”
潼飛翻身下馬,目不斜視,徑直走向了坐在主陣、正閉目維持陣法穩定的柳副峰主,高聲道:
“潼飛幸不辱命!
柳副峰主,柳萬鳴,一個中年模樣的儒士,儒雅隨和,此時微微偏過頭,淡笑著看著潼飛,微微頷首道:
“很好,有我虹青峰天驕風范,大敵當前,先歸位吧!”
潼飛點頭,余光一掃,卻見到柳青青一襲淡青衣裙,孤獨坐在一處陣法連接點,臨近之處空無一人。
挑了挑眉,不顧眾人異樣目光,他大大方方的坐了過去。
兩人連眼神交流都未曾發生,只是互相感應著存在,彼此掛著淡淡笑容。
潼飛將注意力放在連接點上,緩緩將靈力注入其中。
不多時,連接點漂浮出一團光幕投影,映照著護宗大陣內側,正緩緩凝聚出一尊金甲神人。
潼飛回頭環視一圈,呲牙一笑,邀請道:“有沒有師弟師妹要加入的?我這裡還有五個席位!”
一尊金甲神人最多可由六人提供靈力,但必須由金丹修士作為操縱者,其余人只能旁觀。
此刻,聽聞潼飛要親自化身金甲神人,不少人耳朵一豎,蠢蠢欲動。
能附身這等擅長鬥法廝殺的猛人,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機緣啊!
唰!
一大批築基弟子站起身來,剛要斷開自己的陣法連接,卻見數道身影快步上前,竟是被搶了個先!
首當其衝,竟然是顧長宇這廝?
楚嫣冷哼一聲,躋身上前坐在了潼飛身後的第二個席位,目光不善,盯著顧長宇的後背,小手泛著玉質冷光。
顧長宇如芒在背,不由皺眉回頭,不耐煩道:“師妹,你長針眼了?”
楚嫣低垂眼簾,沒有回話,她一向性子溫和,不善與人針鋒相對。
但潼飛卻念著她的情,暗暗將這個小仇記下了。
心神沉寂在金甲神人之上,再度睜眼時,已然與之同步!
大陣外廝殺聲音不斷,只是稍一適應,潼飛便操縱著金甲神人廝殺而上。
在戰況危急、敵眾我寡的戰場,生生上演了一幕見縫插針、料敵先機的老六戲幕。
時而退卻、時而奮進,但更多的是像刺客一般,化身戰場幽靈,冷不丁的一拳襲殺,或是返身撲向另一處對戰。
附身的一眾子弟有些不適應這種暗戳戳的戰鬥風格,心中想法各異。
而顧長宇顯然是憋不住的,直接在金甲神人的共鳴上催促道:“衝啊為什麽不衝?!剛剛只需要衝上去給他一拳, 那人就死了啊!你會不會打拳?”
顧長宇十分不解,更是質疑起潼飛的拳術,作為專修拳意的他帶著指點口吻。
潼飛沒有理會這聲叫嚷,而是附身低掠迅速逃開了。
果不其然,數道身影瞬間跟了上來,如果剛剛他為了一個小小築基修士上前,勢必會落入包圍陣勢之中。
‘有人盯上我了!’
他心中一凜,數次騰挪穿插,鬥轉星移變換方位,這才擺脫了追擊。
空出閑後,潼飛忽然想起顧長宇的催促,不由淡淡回道:
“顧師弟,什麽都衝只會害了你。”
顧長宇:“……”
顯然,見到了包圍的一幕,顧長宇完全無法反駁,但似乎又覺得這句話含意極深。
金甲神人持續征戰,戰果累累,更換了一個又一個戰場,卻無人能捕捉到其行蹤。
“潼師兄,好強!”楚嫣目露崇拜之色,卻引得其余人共鳴。
然而,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下一刻!
一柄長刀陡然從死角刺出,從後背貫穿整個身軀,一轉一扭一拉!瞬間將金甲神人撕碎。
“呸,什麽品種的垃圾貨色,也敢跟道爺我作對?隻手鎮壓,統統鎮殺!”
金甲神人被摧毀的最後一瞬,傳來了一道熟悉嗓音。
潼飛受到牽連,意識一陣恍惚,心中生出一種荒謬的錯愕感。
這囂張的語氣、這粗鄙的用詞。
除了它,還有誰?!
‘混帳玩意,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