凥木浮島,宜家客棧內。
武也、鍾燁、顏玥具在。
“師兄師兄~這是為什麽嘛?明明之前刊登了那麽多的重要消息,這種假消息為什麽更受人追捧?”
“日報定位問題,重要的消息應該專門放到公報上,但這需要默默積累信用。”
潼飛隨口回道,邊捏著泥土假肢,不斷比劃著鍾燁的體型。
是的,這位氣運之子險死迭生,左臂都斷了一截,而正常情況下需要結成金丹後才能斷肢重生,需要假肢替代。
斷臂……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鍾燁正在修行《天人有缺》秘術,以有缺補無缺,掌握生命奧妙運用,大概兩年內就能長回左臂。
而且在未來,萬一再遇上了危機導致缺胳膊少腿,也能迅速長回來不是?
客棧客房內,一片祥和。
時隔許久,當初來郡城闖蕩的一行人,再度安安穩穩的聚在此地。
沒有一個人掉隊,也未曾有人遭遇不測。
每個人幾乎都歷經過死險,哪怕是潼飛也經歷過十余位元嬰修士的襲殺。
但一切都挺過去了,未來越來越光明,當初本以為是狂人妄言的豪情壯志,如今卻依稀見到了實現的可能。
就連當初最不看好的武也,也不禁為這數次化腐朽為神奇的奇跡商會感到恍惚。
前些日的脫困,更是來得摧枯拉朽。
那日。
與化神大修議會之後,潼飛直接委托了東海域的那位白龍代表出手,小白龍背景最深,在郡城外圍也能肆無忌憚地出手。
循著劍鞘的微弱感應迅速定位到了武也所在的地洞。
隨手救出被關押打入打牢的鍾燁和武也,再救出自封於寒晶內的顏玥。
近乎降維打擊似的,小白龍將整個地勢掀了出來。
輕松托起一條巨大的連綿地脈,這便是超越元嬰的真正偉力,一念更易地形。
管你什麽陰謀,什麽背景,什麽陷阱和大陣,凡是反抗的統統鎮殺!
在這個時間點,一個小白龍不夠打,還能召集十一位化神繼續打,夠不夠?
不夠,就再讓十一位化神繼續搖人,搖出二十二位!
若是二十二位還不夠……論搖人借勢這一塊,潼飛還是很熟悉的。
當時,見到熟悉的地洞和地宮標志後,潼飛也沒有手下留情。
將三人救出後,白龍挨個搜魂,最後隻留下了一位元嬰主事,連同整座地洞一塊湮滅掉了。
地宮,潼飛曾在鹹豐城,與地宮的一位主事交易了百萬陰魂,對方只花了三日就籌集到了百余萬新鮮的陰魂,不是什麽善良勢力。
潼飛無意結仇,雖然也能與對方和諧共處,但地宮盯上了師妹,這一點就足以讓他下狠手。
得把伸出來的爪子打斷,讓對方吃痛,才會有所忌憚。
但主事者還沒抓獲,據師妹說是一位公子,將師妹擄走後,又因為師妹身上存放的大量護身法寶,短期內無法破開,便敗興先行離開了。
而根據小白龍大肆搜魂所知悉,這位公子來頭頗大,腰間掛著特殊令牌,或許是某位化神後裔血親。
白龍曾坦言可以幫忙出手,尋求悟道境大能親自推衍,別說小小公子哥了,就是背後的那位化神都能點名拎出來罵一頓。
潼飛自然是連忙拒絕了這個提議,目送這位東海域的龍太子惋惜的離去。
如果真答應了,那麽這個人情就欠大了。
而償還不了的人情,怕是只剩下賣身了。
嗡~
忽然間,布置在房門外的大陣彈出水波紋漣漪。
潼飛撤開陣法。
徐明站在門外,鬱悶的通報道:“凌虛子,街上的老李頭造謠你惜敗於他手,說要找你大戰三百回合。”
“喜歡悔棋的臭棋簍子一個,你幫我拒了,還有嗎?”潼飛微微一笑。
“賣日用的王大嬸說她閨女回來了,今晚找你吃飯……”
“你替我去吧,我今晚還有其他事,還有嗎?”
“趙府上的千金修煉小有心得,明日寅時,想要向伱討教神意的新用法。”
“嗯……還有嗎?”潼飛不動聲色瞥了眼剛進入修行狀態的師妹,沒有立即答應。
門外,徐明一一報著平凡鄰裡鄰外的平凡交集。
只有深入底層民眾,像個平凡人一樣認認真真生活,才知道街上有一大把無所事事的大爺,一個個八卦到不行的大嬸和嫁不出去的閨女。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更談不上實事求是,要將修士日報全民普及,必須要抓穩大眾的立足點……
一旦修士日報徹底普及開來,輿論,將會成為潼飛手中最銳利的尖刀!
……
深夜,距離寅時還有半個時辰。
潼飛余光瞄了眼靜修打坐的師妹,心中微微松了口氣,躡手躡腳準備離開。
嘎吱——!
“師兄~你這是要和趙家千金深夜幽會嗎?”顏玥眼眸低垂,凝視著透過薄薄窗紗、打在冰冷石質地面的朦朧月光。
霎時間,武也和鍾燁悄然豎起了耳朵。
潼飛開門的動作一僵,莫名有些心虛,但又反應過來自己沒什麽可心虛的地方,挺直了腰杆,底氣十足道:
“近日島上妖風陣陣,我夜觀天象,恐有吸食精血的妖物在暗中作亂,一時手癢出去斬妖除魔。”
“師兄啊……我可不曾知道,你還有這等古道熱腸的熱忱。”
半倚床欄,冷冷的月色落在輕紗,露出的一雙白皙美足交疊斜靠,側坐的師妹輕咬紅唇,俏麗小臉滿是楚楚動人的淒然。
“唉,罷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只希望師兄深夜出去尋歡作樂之際,抖擻過後……能回想起家裡還有個黃臉婆等你回來更衣就寢……唉。”
這都什麽跟什麽?
潼飛滿頭黑線,瞧著那一晃一晃的腳丫子,深吸口氣,微惱道:“我怎麽可能特意去和趙家千金幽會談感情?”
撂下這句話,他伸手一提武也,迅速離開了。
客房內,余下鍾燁和顏玥兩人。
“呵呵呵,師兄這是害羞的狼狽逃走了?”
悠然間,顏玥一改幽怨神態,咯咯巧笑,向一旁的鍾燁問道:“小鍾,你覺得我剛剛的表現,有沒有讓師兄回心轉意?”
呼~
鍾燁嘴角微微抽動,歎道:“顏姑娘,我算是知道了,為何前輩至今都視你為洪水猛獸了。”
“為什麽?”顏玥不解,她至今沒弄明白師兄雙修的真正理由。
“顏姑娘,你不懂得矜持和自憐呀!”
“矜持?可師兄不是那種矜持的人呀,他看上了,無論是巧取還是強奪,一定會想方設法弄到手……
至於自憐, 我的舉止還不夠惹人憐愛嗎?師兄剛剛可一直咽著唾沫盯著我的腳丫子呢,他明明心動了,為什麽就是不和我雙修?”顏玥不解的歪了歪腦袋。
“這……”
鍾燁一陣語塞,雖然他是彎道超車實戰無數的大情聖,但真要細細甄別這種纏作亂麻的情絲,也感到一陣力有不逮。
回憶起與那些個女子的交流心得,鍾燁想了許久,解釋道:
“顏姑娘,當一個男修被她人索求時,心中總會升起一抹優越和自得,這是最常見的,
但前輩已然超脫此列,他是最為難纏的那一種,心裡存在無數道捫心自問的坎,當被你追求時,他心中總會同時浮現自卑和自以為是,認為你應該有更好的歸宿,應該追求大道,而始終疏遠你……”
“前輩大抵是珍視你的,但卻過於珍視,以致於主動封心克己,哪怕山無棱、天地合,也絕對不會對你出手……你能明悟個中玄妙嗎?”
這一刻,鍾燁絞盡腦汁,終於將亂麻理順,說出了旁觀許久的見解。
聞言。
顏玥蹙眉,握緊了拳頭,心中浮現出師兄的一百種囂張神態,苦思冥想許久,卻總也無法將‘自卑’這個詞與師兄重疊。
許久。
她放棄似的,搖頭歎息道:
“我不懂,但若是按你所說,唯有一心向道的人,才能讓師兄敞開心扉接納吧?”
“然也!”
回想起牧蕊管事,鍾燁皺著眉,又補了一句。
“似乎也不完全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