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的李鶴是既充實又快樂。
所謂男女搭配,乾活不累,他是真的體驗到了什麽叫坐地日行八萬裡,疑是銀河落九天,那修為跟開了掛似的,攔都攔不住。
期間他還去神秘小島修習了一下新到手的召雷劍決,沒事和青龍前輩探討一下人生哲理,把祂惹毛了之後再逗逗咿咿,這小日子簡直過得風生水起!
直到東方糜找上自己的時候,李鶴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幹嘛的了。
“可以下墓了?”
東方朔點頭道:“是的,李公子,師父他老人家已經等在龍井前了。”
“龍井?”
“就是大墓的入口,像我們上次進入葬南山的入口是進不去大墓的,必須要靠特殊的辦法。”一邊說著,東方糜一邊從袖袍裡取出一個小瓶子:
“這是獬豸的精血,相信李公子應該不會陌生吧?”
李鶴當然不陌生,這東西他曾在葬南山時找東方糜討要過一滴,短暫解除了禁法的規則限制,這才得以抵擋那無名煉氣士的殺招。
葬南山禁法,而那大墓建在葬南山下面,想必肯定也是禁法的,所以這獬豸之血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東方糜交給李鶴的獬豸之血一共十滴,全部用完可以解除一炷香的禁法限制,用得好那就是保命的手段。
“多謝。”
李鶴道了一聲謝謝,他還記得東方糜取自己精血時的痛苦模樣。
跟隨對方來到一口雕有九顆龍頭的古井前,李鶴見到了老神仙。
老神仙很輕易的感受到了李鶴身上愈漸濃厚的氣息,語氣也是十分驚訝:
“李公子不愧是人中龍鳳,二日不見,當刮目相看。”
李鶴連道沒有,二人寒暄了一會兒,他就準備出發了。
他站在井口前,低頭俯視,井水清澈卻不見底,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據老神仙所說,
只要跳下去,就能進入大墓。
李鶴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一躍而下,扎入水中。
刺骨的井水帶著嚴冬的寒意,瞬間襲向他的全身,在水中睜開雙眸,入目所及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周遭沉寂無聲,好似遁入了虛無的領地。
抬眉仰望,頭上已經沒有來時的井口,徒留一片黑暗。
只有不斷湧向自己的水流在告訴李鶴,他還活著。
水流愈漸湍急,不知要帶他去往何方。
……
中州。
京城野外。
淵州地處南方,即使九冬已至,都不見絲毫下雪的跡象,而中州卻已經掛滿了白霜,天地純淨,一塵不染。
一夜的大雪過後,人們紛紛拿出掃帚,掃起了堆積在自家門前的皚皚白雪。
都說瑞雪兆豐年,可是每年連冬天都撐不過去的人,又有幾許?
妙齡少女坐在廟宇的屋簷上,晃蕩著兩條脂白如玉的長腿,感歎著世間悲涼。
無塵來到狐仙廟宇前,抬頭看向坐在屋簷上的少女,眉頭微微蹙起。
“不是一起說好的你先進去,我隨後就到嗎?”
少女聞言,白了無塵一眼:“你當我傻呀,裡面那麽危險,你想讓我死就直接說。”
“那你當時為什麽要答應得那麽痛快?”
“答應不等於一定要去做,還有,我最討厭別人教我做事了。”
無塵頭疼,一時間有點拿捏不準此行成功概率。
他拿出一塊星盤,開始卜算起來,算著算著,他的眉頭漸漸挑起,目光隱隱帶著些許不可思議,喃喃自語道:
“怎麽會,他怎麽下去了。”
玉玲瓏聽到了無塵的嘟囔,一雙狹長的狐眸頓時眯了起來,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他?是不是那個李鶴?那個一定會成為變數的家夥?”
無塵表情嚴肅,他的望氣術與佔卜術對李鶴這個異類完全沒有效果,他若是下去了,此行的變數就更多了。
“安啦安啦,不就是一個連上三品都沒到的弱小人族嘛,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去?大不了就損失這具二品的化身與他一起下陰曹地府,反正進去了也壓根沒打算出來。”
玉玲瓏伸了一個懶腰,輕吟一聲的同時,將曼妙的身姿展露無疑。
而無塵的眉頭卻是越擰越緊,不知怎的,他總是覺得心神不寧。
“要我說,這李鶴怕是也沒什麽了不起。哦…對了,他是不是會召雷術和續命術,這可都是你們元教那位玄天師的神通呀,嘻嘻,他還剛好姓李哦,你說那李鶴該不會也是跟你一樣的小雜毛吧?”
無塵看著老神在在的玉玲瓏,心裡的危機感頓時消散一空。
不是他覺得此行勢在必得,也不是因為他被玉玲瓏的自信所感染……
他只是單純的想看看李鶴和玉玲瓏對上,會發生什麽事情。
按玉玲瓏的話來說就是……
“那應該會非常有趣吧?”
心裡想著,無塵催動陰陽二氣,使出鬥轉星移,帶著玉玲瓏離開了狐仙廟宇,再出現時,已是萬裡之外的監天司。
今日,他們就要闖一闖這監天司底下的地宮,窺探其虛實。
……
不知被水流衝去了何方,過了許久許久,李鶴總算觸及到了陸地。
等再次睜開眼時,入目已有光亮,身上還殘存著些許濕漉,但往身後看去,卻不見衝刷自己上岸的水源。
當真是神奇。
李鶴感歎著,抬眉目視前方。
此刻的他身處一個陰暗的石室裡,身後已無退路,正前方是一條狹窄逼仄的甬道,甬道曲折,岔路無數,不知通往何方。
一盞盞微弱的燭燈掛在通道兩邊的石壁上,似乎是在為李鶴指引前行的道路。
李鶴並沒有急著往前走,而是第一時間召喚青龍。
“前輩?”
“我在。”青龍立馬給出回應。
李鶴一喜,但青龍的下一句話立馬就讓他垮了下來:
“但我沒辦法出來,這裡的禁製太強大了,即使是一品也不能違抗,而且這裡與那葬南山不同,這裡不僅禁法……還禁武。”
李鶴愣住了:“禁什麽?”
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禁武,不過這個禁武並不是字面意思上的禁止武力,而是禁止武者氣血以及武器等一切與武者相關的東西。”
李鶴嘴唇蠕動,很久才憋出了一句:
“這也太霸道了吧…這也是那位南王設下的禁製嗎?”
“這我怎麽知道,那小娃子成超品的時候,我還被那教書匠困在戰旗裡呢。”青龍沒好氣道。
“也就是說,我現在和普通人沒有半點區別?”
“嚴格意義來講是有的,雖然你不能使用氣血和真氣,但你的肉身和武道技巧還在,打一萬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李鶴一臉無奈,不能使用真氣和氣血,連術法都不能使用,就算能打再多普通人又有什麽用?
不過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總得要闖蕩一番的。
李鶴想著, 開始外放神識。
果然和上次在葬南山時一樣,四周就好像建立起了看不見的高牆,神識在這裡起不到一點作用。
最後的希望破滅了,李鶴只能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著,提防著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的機關與危險。
他腳踏凌波,刻意控制著步伐,腳步輕到連自己都聽不見,四周寂靜無聲,只有水滴滴在石頭上的“啪踏”聲傳入耳畔。
踏入一個拐角處,因為燈光太過昏暗,李鶴沒有注意到甬道裡的積水,一腳踏了上去,濺起細微的波紋,發出一聲尋常人無法察覺到的水聲。
李鶴瞳孔一縮,原因是他聽到了另一道與自己一同響起的踏水聲。
他猛的轉過頭看向右邊的岔道,那邊同樣有一個人轉過頭來,與自己對視。
四周是密不透風的石牆,是陰暗逼仄的甬道,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的昏暗燭光,唯有那一襲鮮豔的紅衣,分外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