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6. 渾厚清遠 與 婉轉悠揚

　“阿水看的都是些啥雜志啊?德國將有毒農藥浸泡過的面具文物歸還給哥倫比亞?意大利羅馬凱撒遇刺地點現已對人類開放?西班牙出土[哦金金]形狀的磨刀石?”

　波奇以擺爛姿勢，抱著淺間的枕頭，賴在沙發上看淺間昨天買回來的雜志。

　瞄了一眼在沙發上看雜志、顯得毫無乾勁的波奇，淺間不滿道:

　“我說，波奇，我給你做飯吃，你就不會過來幫一下忙、學一下料理嗎?”

　“那不就成我自己給自己做飯了嗎?”

　“你還真的是一點也不客氣啊。”

　“我到廚房裡轉來轉去，只會妨礙到伱做飯吧。我可是有時間觀念的，早一點吃到壽司不好嗎?”

　“...今天先扣500円。”

　“嗚哇！！！這個沒有寫進【約法三章】裡吧！阿水你這家夥耍賴！”

　“你看一下【約法三章】左下角鉛筆寫的什麽內容。”

　“[本協議最終解釋權歸淺間靜水所有]！太卑鄙了吧！寫的像條形碼裝飾一樣，你這個獨裁者！”

　“喂！你拿橡皮擦幹嘛！”

　“我擦！”

　給波奇做完壽司已經4點半，

　淺間將沒用完的醋飯用白紗布包住，置入不鏽鋼碗裡，又放進冰箱中冷藏。

　清理了一下廚房，

　回過神發現廚房台面上，本來像偷襲珍珠港的日本艦隊一樣，密密麻麻陳列著的60個多壽司，

　被波奇當吃妙脆角似的，一口一個迅速吃完了。

　“喂，波奇，現在還不是晚飯時間吧！”

　“什麽時候吃飯不是應該問自己的胃嗎?按時吃飯這種事，都是莫名其妙的人定的規矩哦~”

　“剛剛那可是三到四頓的分量！一饑一飽，小心得胃病。”

　“沒關系，今天的夜宵和明天的早飯，我就當提前吃了。”

　“明天的早飯給我按時吃！吃飯不規律，壽命會減少的笨蛋。”

　波奇湊到冰箱前，拿出一罐葡萄味芬達，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罐。

　“哈~~~~~我一定會活得比阿水久哦~”

　“金毛的平均壽命是15年，區區波奇，真敢說啊。”

　“哼~~~~我咬！！！”

　“一跌！！！給我松口啊！！！”

　打鬧中，在亞馬遜買的雅馬哈小號也送到家了。

　淺間拆開包裝，拿出比起二見的巴哈小號明顯無產階級化的雅馬哈小號，走到客廳中央，準備開始試吹。

　“阿水~你買小號是準備鍛煉肺活量嗎?”

　“不是，買小號是學校音樂老師和同學對我霸凌的結果。”

　“誒——！英和學院居然是這個樣子的嘛?”

　淺間聳了聳肩膀，

　“生活一直都是這樣。”

　“難過的時候可以抱抱我哦~”

　“請不要幸災樂禍的笑著說這種話。”

　淺間拿著小號把玩片刻，練習吹了兩遍歡樂頌。

　感覺已經上手，下下周音樂課能夠混過去了。

　音樂老師鈴木是個過分認真的人，吹的太好或者吹的太差，都會被她找麻煩。

　波奇想過來搶小號玩，被體力6的淺間拒絕，

　於是兩人開始了糾纏。

　波奇一個掃腿接熟練的地板技，輕松壓製淺間到地毯上，並從他手中奪下小號。

　“阿水，想要正常吹小號，你至少要掌握不斷氣不吸氣吹2分鍾長音的基本功哦。”

　波奇一邊把身下的淺間固定住，一邊單手直接對著號嘴吹起了長音。

　“嘟————————”

　“吵死啦！”

　持續1分鍾的，音色渾厚清遠的長音練習結束。

　閉氣一分鍾和吐氣一分鍾完全不是一碼事，感覺波奇還留有余裕。

　“是不是很厲害~~~阿水做不到的事情，波奇大爺可以輕松做到哦！~”

　“麻煩你從我身上下來再說這種話。”

　“說，‘波奇大爺真厲害’，我就放過你哦。”

　“好的，等一下我就報警，說撿到一個離家少女。”

　“好的，等一下我就和警察先生說，我被誘騙到阿水家，連續兩周被做了這樣那樣的事情。”

　“好的，等一下我就把家裡的監控視頻給警察證明清白，拿靴子狠狠踢你出門，並把帳單寄到你家。”

　“誒~我家不就是這裡嗎?阿水你要幫我還帳單嗎~”

　“...先不說帳單，再不放手，我的手就要斷了。”

　“想我放過你，沒聽見哦~”

　“豈可修...”

　“沒聽見哦~~~”

　“...波奇大爺真厲害...”

　淺間起身第一件事，拿出手機開始查詢“科學遺棄寵物”、“麻布十番廉價公寓”。

　波奇湊近看到後，又是一番廝打，直接把淺間的落枕給掰好了。

　料理教室時間是6到8點鍾，淺間帶上經過完全消毒處理的小號，出發去二見家。

　...

　5點20，淺間來到二見月海家的白金高輪公寓門口。

　聽見門鈴響聲，二見放下小號號嘴，從沙發上雀躍起身，一路小跑到玄關開門。

　時隔18個小時沒見，心上人再一次出現在眼前時，二見感覺自己又心律不齊了。

　淺間摘下鴨舌帽，客套地微微鞠躬，

　“打攪了。”

　“靜水君快進來吧~”

　二見接過淺間的雨傘放進傘桶，拿出新買的拖鞋給淺間換上。

　淺間低頭一看，藍色的熊貓拖鞋，和二見的拖鞋是情侶款，她是粉色的。

　“靜水君，麻衣醬和你說了嗎?她說有事不來了。”

　“哦，是這樣嗎?”

　“嗯，看來今天又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呢。”

　二見月海偷瞄淺間，可惜並沒有從淺間表情裡得到什麽有戲的信號。

　【要記得在庸常的物質生活之上，還有迷人的精神世界，這個世界就像頭頂上夜空中的月亮，它不耀眼，散發著寧靜又平和的光芒】

　《月亮與六便士》雖然不好看，裡面沒一個她欣賞的人，但是寓意她卻很喜歡。

　是的，全世界都在找尋六便士，而靜水君就是她所追求的月亮。

　二見在心裡為自己打氣，毛姆不是說了“有腦子的男人是不娶討人喜歡的女人的”嗎?

　在所有競爭對手裡，她二見月海的朋友是最少的，喜歡她的人是最少的，也從不做討身邊人喜歡的事情。

　對於聰明絕頂的靜水君而言，自己不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了嗎?

　淺間將昨天的食材從冰箱裡拿出來，圍上圍裙，叫二見過來打下手。

　二見去了衛生間一趟，出來時嘴唇變得更晶瑩了，身上散發出一陣清香。

　她撩起頭髮扎了一個清爽的馬尾，露出漂亮修長的脖頸和小巧白皙的耳朵，

　將圍裙領口調低，又將束腰系得緊緊的，花季少女的胸脯曲線被甜美的展現出來。

　默默走到淺間身邊，積極地通過拿盤子、食材、抹布等動作，和淺間發生肢體觸碰。

　可惜淺間毫無反應。

　“月海，昨天的花見團子我記得還有14串左右的吧，怎麽現在一串都沒有了?”

　“那個...我都吃了...電視上說團子的最佳賞味期是24小時內，不吃太浪費了。”

　“所以，中午午飯也隻吃了這個?”

　“嗯...”

　“不怕拉肚子嗎?”

　“完全不會，超級好吃的。”

　好吃和拉肚子沒有關系吧...

　二見喜歡吃隔夜食物這一點很有問題，淺間決定控制今天製作的料理分量。

　“月海，昨天的豆腐味噌湯做的很好，具體食材和製作流程還記得吧。”

　“嗯。”

　“按照流程再做一遍，”

　“好的。”

　“刺身的切片和擺盤也交給你了，黑鮪魚切食指寬，鮭魚切小拇指寬就行。”

　“好的。”

　淺間今天決定隻做一些重複的料理，並且將部分簡單的料理交給二見自己處理。

　記憶力優異的二見，在基本無指導的情況下，非常順利的還原了黑鮪魚刺身、鮭魚刺身、豆腐味噌湯、芝麻木魚花、涼拌苦瓜等料理。

　而淺間隻做了照燒鰻魚、炭烤黑椒黑鮪魚兩道菜。

　待淺間把大大小小的餐盤放到餐桌上時，二見卻還待在廚房沒動。

　“靜水君，昨天不是說，還有半條金目鯛可以用來做中華紅燒料理嗎?”

　“這些菜已經夠了。”

　“哦...可是，好想嘗嘗看。”

　二見情緒低落起來。

　“我在旁邊看著，你來做如何?”

　“可以嗎?”

　“紅燒並不難的，特別是對你而言。”

　“好，我會加油的！”

　“修一下尾巴，剪成規整燕尾。”

　“好。”

　“腹部改刀，切牡丹花刀，切下去往內側輕輕削一下。”

　“嗯。”

　“把魚內側脊骨剪斷一下，對剪三處就行。”

　“再拿廚房紙，把魚弄得再乾燥點，身上抹些細鹽。”

　“熱鍋冷油，鍋裡也撒點鹽，可以下魚了，對...暫時不要動，害怕的話火可以再調小一點。”

　“可以了，把魚倒出來瀝油...可以不用吸油紙。”

　“重新熱鍋，把這些調料下進去爆香，下魚進鍋，生抽、老抽、料酒、味淋、米醋，等出香味加開水。”

　“啊！不好意思，我加多了。”

　“不要緊，用杓舀出來兩瓢。可以了，加點糖，還有香菇粉，蓋上蓋子中小火煮25分鍾就好。”

　二見像一個新手拆彈先鋒看著一個進入倒計時的炸彈，緊張地盯著蓋上蓋子的鍋。

　淺間和她講起了紅燒魚、紅燒肉、紅燒豆腐的異同點消磨時間，接著延展講起了和紅燒肉相似但更軟爛的東坡肉的做法，還有淺間心目中古代第一文人蘇東坡，遷杭州、遷徐州、遷密州、遷黃州、遷惠州、遷儋州，不斷在挫折中尋找美食慰藉的趣聞軼事。

　二見的注意力終於離開煮魚的鍋，眼神裡一等星一樣的光芒，投向淺間這顆講起蘇軾水調歌頭的月亮。

　會中文，會中華料理，還知道好多中華古人的故事，靜水君真的很喜歡中華文化呢。

　蘇東坡嗎?我也買幾本關於他的書讀一讀吧。

　魚已經煮好，在淺間的指導下，二見順利收汁，將紅燒金目鯛裝盤。

　“都是我，其他菜都涼了呢。”

　“吃涼一點的對食道好，吃太燙的東西，得食道癌的幾率會上升。”

　“是這樣嗎?”

　“道聽途說而已。比起這個，好好享受你今天的勞動成果吧。”

　“靜水君今天要多吃點哦~”

　淺間點點頭，品嘗著今天的料理，二見的天賦非常突出，只要有基本指導，就不會翻車。

　哪怕是隔了一夜的金目鯛，也做的特別鮮嫩。

　二見笑著拿出手機對著一桌子料理拍起了照，趁淺間不注意時，把淺間也拍了進去。

　果然，只有兩個人的晚餐，就會產生所有料理都會變好吃的魔法。

　有點像新婚夫婦呢~~嘿嘿~~~

　“月海，你覺得，是昨天的炭烤黑椒黑鮪魚好吃一點，還是今天的?我處理方法調整了下，說實際感受。”

　“唔————雖然今天的也很好吃，但是昨天靜水君指導麻衣醬做的味道似乎更特別一點...是配方換了嗎?”

　“不是，應該是火候的區別吧。今天所有的菜式，讓你推一個最好吃的，你推哪個?把我做的兩道排除。”

　二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今天的紅燒金目鯛！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燒魚！”

　“嗯，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其實比我做的兩道菜更好吃。”

　“嘿嘿~~~是靜水君指導的好哦。”

　果然，哪怕只是自己參與指導新料理的製作，也會讓技能生效。

　飯後，淺間和二見一同洗完碗，收拾好廚房，就開始了小號練習。

　二見表演了一段《三日月之舞》， 氣息穩、高音潤，婉轉悠揚，完全不像她說的隻學了3個月的感覺。

　本來隻想吹《歡樂頌》的淺間，被二見帶著吹了《月亮河》《你鼓舞了我》《此情永不移》等歌。

　一直吹到淺間的小號等級又升了一級，才從二見家中出來。

　外面起風了，烏雲被吹薄，隱隱約約，能看到一輪明月高掛在天空，好像整個世界的唯一一處透氣孔。

　二見躺在床上，回味著和淺間獨處的三個小時。

　雖然少了一點怦然心動的旖旎，但是，婚後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淺間今天自己帶水壺了，這可不是一個好信號，她的關鍵道具還沒入手呢！

　【只有詩人和聖賢才會相信，在柏油馬路上辛勤澆灌，能開出百合花】。

　是啊，方向、方法比努力重要，二見，你還要多想想辦法啊！

　...

　...

　...

　6月20日，星期一，天氣陰。

　淺間拖著疲憊地身軀在7點不到抵達戀愛谘詢部。

　等待著一早預約來訪的客人。

　在喝了第三杯綠茶，略微有點尿意的時候。

　咚咚咚，外面響起敲門聲。

　感謝【見花不見葉】老板的打賞。

　感謝大家的支持。

　謝謝大家的評論。

　ps:加班全程，b站播著赫爾曼?黑塞的漫長夏日，聽了一遍又一遍，一句都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