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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1日，英和文化祭第一日。

準備文化祭後再和二見說明[父母意外雙亡，回鄉一段時間]的波奇，從晨跑時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在淺間身旁一個勁地傻笑。

晨跑前兩人還沒吃早飯，應該不是吃壞東西的原故。

淺間心底有個並不想承認的答案——波奇開心的原因，是因為多了6天和他同居的日子，又可以和他一起回老家。

跑完回家才5點45。

兩人衝完涼後，波奇以做早餐為交換條件，拜托讓淺間幫忙給她扎丸子頭。細長柔軟的金色長發很好打理，但淺間並不會所謂的中式丸子頭扎法，二見替她扎的那種太複雜了，勉強配合波奇，扎了一個簡陋但渾圓的包子頭。

淺間忽然想到了上輩子看過的爸爸用吸塵器給女兒綁頭髮的視頻畫面。

混血金發少女穿好輕薄的運動服套裝，戴好項鏈，將掛著水瓶吊飾的手機和狗頭錢包塞進兜裡，在出門前對著鏡子臭美的轉了兩圈。

“淺間套裝裝備完成！愛與正義的小小戰士，淺間波奇變身！”

“一大早發什麽癲啊.”

“阿水，可以帶零食嗎?文化祭。”

“應該沒什麽影響。”

“英和文化祭太棒啦~~~”

簡直像春遊的小學生。

出門迎接兩人的是熱情的東京。

天氣熱到波奇一出門就跑到便利店門口吃起了冰淇淋。

手機天氣軟件顯示的氣溫為34°C，即便比前兩日的溫度低了點，但不明顯，還是令人煩悶。

“阿水要來一口麽。三分之一融化的與三分之二略硬的結合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口感哦~”

奶白色的肌膚在東京陽光的漫反射下發著光，波奇伸出胳膊，將一杓冰淇淋遞到淺間的嘴邊。

“不了。不喜歡糖分。”

“呼~喝著葡萄味芬達的阿水，還真敢說呢！”

“那是因為我為了品嘗其中的風味，選擇忍受它的糖分。”

“喜歡一件東西，不應該是喜歡他的全部麽?”

“小孩子的看法。喜歡一件東西，應該是包容它的全部。”

波奇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又一手牽住淺間的袖子，笑道，

“阿水的所有缺點，我都包容了哦~~~”

你還真敢說啊。

“呐，阿水~~唔，為什麽草莓味的冰淇淋會有草莓粒，但香草味的冰淇淋沒有香草呢?”

你不是吃的是葡萄味的冰淇淋嗎?

“不要因為自己沒見過就說沒有，在網上都能買帶香草籽的香草冰淇淋。”

“阿水會做嗎?”

“不做。”

“誒————”

淺間將5°C的葡萄味芬達喝完，陪著波奇一起提前入校。

9點鍾文化祭正式開始，像淺間這種6點半就到校的人，基本上都是早早趕來做最後籌備工作的家夥。

門口是學生會和風紀委員會的人，看著淺間走來，表情明顯緊張起來。

波奇交出了二見送給她的門票，學生會的人在門票上第一天的日期欄裡蓋了一個章。

每張門票上還有4張免費體驗券，按照英和學生會班級平均500円的體驗費用，相當於每張門票價值2000円。

這次文化祭，總共免費派發出12000張門票，和體育祭單日接待人數接近，等於光在門票體驗券上的支出，就達到了2400萬円。

聽說她和間島因為沒什麽可以邀請的人，另外幾張門票全給不死川拿去送人了。

“無論來多少次，都會覺得阿水你們英和大的有些誇張呢~”

“和東京其他高中相比確實不算小，但也只有應慶義塾大學的六成大小。”

華夏國內佔領千畝的高中也一抓一大把吧。

兩人路過大廣場。

據說要創造世界吉尼斯記錄的Pocky多米諾已經處於搭建狀態，四周立起了擋風牆。

淺間不喜歡多米諾骨牌。

建立一個東西需要花費很久很久的時間，但是摧毀一個東西，只需要幾秒。

更重要的是，大部分人會以欣賞地眼光去看這種毀滅。

這種虛無的感覺，可不是齊奧朗所說的東方哲學裡的[光的永恆缺席]、[閃耀的空白]。

但很多人會覺得，這不就是煙花的變體嗎?難道你不喜歡煙花?

確實談不上喜歡。

但是《貓和老鼠》的多米諾機關，或者NG606次才成功的本田新雅閣全車零部件多米諾廣告就挺好的，有趣的創意，可以讓淺間包容對多米諾的偏見。

操場上黑田帶著武田在大操場跑圈，奇怪的是，阿部恭子也加入了其中。

難怪黑田跑步的姿勢有些別扭。

修羅場啊。

“羅伯特君~”

“早安~靜水君，和波奇小姐一起來的嗎?”

“靜水，提了好多零食啊。”

間島用看小朋友的目光，驚奇地看向淺間。

淺間果斷將手中的那袋零食遞給了波奇，

“F桑，外擺區的布置，讓波奇也幫幫忙吧，我先去戀愛谘詢部一趟。”

“靜水君，不用我們幫忙嗎?做記錄之類的。”

“不用。”

淺間走進A棟教學樓，打開鞋櫃，堆滿的情書掉落一地。

不知道是不是宣傳片的作用，致信者多了10倍。

看來要讓富谷等一會了。

每份情書淺間都會用快速閱讀過一遍，自然不是為了爽或者收集信息。

已經隱隱立於英和之巔的他，總覺得，會寄信的並不全是眼睛長歪的戀愛腦，或者利欲熏心的勢利眼，說不定會有笨蛋會用這種方式向他求助。

將情書塞進書包，換上鞋，向文藝社團大樓走去。

走廊間的打鬧變多了，但是這些人在發現淺間走過來時，都會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放低聲音，等面無表情的白發淺間走過去。

而有些看校服領口就知道是二年級的人，甚至會直接喊“淺間大人”和淺間打起招呼。

淺間會微微點頭，回應他們缺乏思考的敬意。

對手、朋友、謠言、矛盾的存在感、冷漠的表情，以及一頭醒目的白發，為淺間靜水隔絕了大部分被挑釁的可能。

“有沒有覺得，沒有女生在旁邊的大老師更帥了。”

“因為獨行時的猛獸，氣勢才是最可怕的啊。”

“聽說過這個傳言嗎?淺間大人可以教別人化妝提高20分顏值，也可以給自己化妝降低20分顏值。他不想讓自己出眾的美貌降低了自己的威嚴。”

“淺間大人化妝技術這麽好麽！完全看不出化妝的痕跡！”

“難怪.有時覺得大老師好帥，有時又覺得大老師平平無奇。”

“畢竟[大老師是一個能夠操縱人們感官的人]，類似魔法禁書目錄的食蜂操祈、崩壞星穹鐵道裡的卡芙卡?”

“為什麽都是女王角色?用死神的藍染，火影的鼬，全職獵人的梟亞普夫或者俠客舉例不行嗎?”

“還在看這些動漫的都是些老東西吧！總之，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淺間大人一直在為大家出[透過現象看本質]這道題。”

“聽瀧島大人說，[大老師心理學至少是博士級別，你撅個屁股他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

“瀧島大人才不會把屎尿屁放嘴邊呢！”

燒完所有情書，判斷自己可能有了至少3個不同的應援團體後，淺間從庭院回到文藝社團大樓，用擦鞋機擦了一下腳底板，走進昨日地板重新打過蠟的文藝社團大樓。

走上3樓，從走廊一端看到戀愛谘詢部的門口正站著一位“女孩”。

多米婭·富谷仁，此刻正穿著英和女式校服，回頭朝淺間致意。

淺間還未走近，就有一陣香味湧來。

“啊，大老師，早。”

中性的溫柔聲線，不辨雌雄。

此刻的偽娘富谷，顏值已經達到7-8之間，東洋的化妝邪術名不虛傳。

雖然有他的一小部分功勞，但把五官優勢放大，全憑富谷自己的鑽研。

“不好意思，耽擱了一下。”

“我這邊也才到，噗——”

富谷忽然笑了起來。

“怎麽了?”

“大老師的白頭髮很有氣勢，但是看起來像操勞過度的樣子。”

化妝換臉也就罷了，連人格都可以換的嗎?

淺間打開戀愛谘詢部的門，打開空調，拉開窗簾，請富谷仁入座，開始燒水，準備泡茶。

“大老師，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抽空給我做谘詢。”

“嗯，說吧。你和神谷的進展。”

系統任務已經失效，淺間並不擔心任務完成後，被第三性別的群體盯上了。

“我拒絕了神谷。”

意外之外的回答。

什麽情況?一周多不關注，進展快到這種程度嗎?

“拒絕的理由?.準備走孤高之道?”

“不，我已經認清了我的本心，大老師，我其實”

富谷仁忽然用堅定的眼神看向淺間。

“什麽本心?”

淺間皺了一下眉頭，偽少女的堅定眼神立刻破滅。

“那個.我.我其實喜歡.女孩子.”

淺間內心松了一大口氣，他可不像承擔全新的沉重感。

“以現在這個狀態，去喜歡女孩子?”

“不不可以嗎?”

富谷撒謊的技巧很爛，但是淺間知道，現在絕對不是裝聰明拆穿他的時候。

“可以。但是，正如你對神谷好感和熱情消退一樣。我建議你謹慎對待下一段感情。之前我失誤過幾次，強行助推那種為了談戀愛而談戀愛的感情.這種感情比潮水還要靠不住。”

富谷的聲音忽然恢復了男生聲線，

“大老師也有過失誤?”

“所以我需要為這些錯誤買單。”

正如最開始淺間用[神山喜歡女孩子，富谷喜歡神山=富谷變成女孩子讓神山喜歡]這種粗暴的邏輯去改造富谷，卻讓富谷一個人默默承受著變成偽娘的一切壓力。

同時，系統仿佛又發揮了可怕的作用。

看著富谷的眼神，淺間此刻後悔不已。

水已經燒開，淺間熱了一下杯，泡了一壺安吉白茶，給富谷斟了一盞。

“大老師，原來您開設這個戀愛谘詢部，並不是為了遊戲嗎?”

“.為什麽會這麽說?”

“您不知道嗎?我們L班就有人在傳——戀愛谘詢部稱為【淺間大人】的洗腦房，想要受歡迎的代價，就是要接受被你洗腦。”

淺間將“你覺得你被我洗腦了嗎?”這句問題咽下去，他知道這句話問出去，富谷下一句會是什麽。

“這個說法，似乎論壇上並沒有廣泛流傳吧。”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看樣子，情報產生了嚴重漏洞。駒場忙全校數據庫搭建的時候，自己卻陷入了信息繭房。

“戀愛谘詢部的經營確實出現了一些問題，感謝你的情報，富谷，幫大忙了。作為回報，以後遇到什麽問題，盡管找我就行。另外，鑒於對你的戀愛谘詢沒有起到支援作用，前面的谘詢費用我都退給你。”

淺間說罷，從抽屜裡抽出幾個信封，遞到了富谷面前。

“大老師，錢都是我心甘情願給你的。”

怎麽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

“那些情報也是大老師你故意縱容散播，原因是你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忙，所以戀愛谘詢部的谘詢工作清閑些會更好，我說的對吧?”

你也變成腦補怪了嗎?富谷！

“最開始我也在想，為什麽大老師的收費這麽貴，是不是很缺錢。後面才明白，高收費也只是設置門檻的其中一環。另外，關於一開始說大老師您沒有魅力，純屬我有眼無珠了，希望您不要計較不對，也許正是您想讓我這麽說的.”

別再說了，不然我也覺得，戀愛谘詢部是我的洗腦房了。

淺間將信封推到富谷面前，又找了一個新話題，

“說說八奈見是什麽情況吧?你們上周才一起約會了吧?”

富谷仁迅速站起身來，像一個貨真價實地嬌滴滴的女孩擺手，

“絕對算不上約會！我對她完全沒有其他想法”

“.直接說情況吧”

“.那個，據我的判斷，她似乎有男性恐懼症，也有社交障礙症大老師，你還是親自去問她吧。”

富谷仁沒有將[她們只有在聊大老師的時候，對話才能得以正常進行]這件事告訴淺間。

淺間喝了一口茶，敲起了桌子。

作為輔助監督員的不死川，也提到八奈見一直表現出[我一定會加油的]的聽勸又努力的樣子，但實際上沒有任何進展。

“明白了。之前說過，八奈見和你交友完全是她個人的意願，和我無關，你也不要有什麽芥蒂。”

“八奈見確實是個很好的女孩.呃.我這麽說不存在對她有意思的成分我還是願意有這樣一個朋友的，畢竟.我們有著相同的愛好。”

“什麽愛好.”

“那個.深夜動畫、模型、穿搭.總之，很多很多。”

又聊了幾句，略過八奈見的話題，淺間聊起了富谷目前的自我定位，人生小目標等等話題。

“感覺像三方會談呢.”

富谷聽著淺間一再發問，忽然對著窗外看了一眼，感慨道。

淺間聽到富谷說比起當帥哥，他更喜歡自己目前的樣子，這會讓他感到自己是[特別]的。

想要干涉的欲望消退，淺間思考了片刻，對富谷仁建議道，

“在自己自洽的道德與責任中，明白自己，成為自己，取悅自己，這比獲得任何人的好感都重要。富谷，有著自己信念的人，無論是打領帶，還是打領結，都是耀眼的。如果你堅持走這條路，我會為你加油。”

富谷忽然流下眼淚。

“大老師其實我家裡人並不理解我.他們說沒把我培養成男子漢是他們最大的錯誤我已經單獨出來住了.”

“多久了”

“一個月”

淺間笑道，

“能一個人在外獨立生活一個月的你，已經比很多人更像男子漢了。另外，男子漢絕不是什麽外在能定義的東西。 把你更堅定、更自信、更穩定的情緒好好展示給你的家人看吧。”

“.他們可不像大老師您一樣好溝通。”

“.刮胡子前需要用泡沫才不容易出血，改變一個人的偏見就先說軟話取得認同。你現在的痛苦來自於你愛他們，但他們不理解你。那就忘掉後面的，請把愛放大，多感謝他們。就用我退你的這些錢，思考給家人買什麽禮物吧。哪怕是粗俗的物質，其中也有著精神在其間運行。”

富谷仁露出迷惑的表情，放大了他女裝時的可愛程度。

“這不是賄賂嗎?”

“家人之間，不存在賄賂一說。更重要的一點是，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一個優秀的人，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傲慢——在戀愛谘詢部裡接受我建議的所有谘詢人裡，你的積極變化是最多的，你的內在變化甚至大於你的外在變化。而實現這變化的人，是你自己。

所以，請你務必，把這樣的自己，放在第一位去愛，請為自己而活。每一個真正愛你的人，都會欣然看到這樣的你。”

富谷仁道了個謝，連錢也沒拿，用胳膊捂著臉跑出了戀愛谘詢部。

淺間決定把桌上的這筆錢，用電子轉帳給他算了。

其實還有話沒有說。

為值得愛的人，犧牲自己，也是一種為自己而活。

但這種事情，特別是與家人的關系.只能自己去體悟，不然就成了一種可恥的道德約束。

“.”

家人嗎?

淺間喝了一杯白茶，在戀愛谘詢部放空了半個小時。(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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