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凡沉默了幾息,突然輕笑道:“無妨,既然貴主人如此好客,我等便坐下品一品茶。”
無為子等人愣住了,但是見周不凡已經率先坐下,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麽,紛紛跟著坐了下來。
周不凡是出竅,自然獨坐一桌。
另外兩名元嬰一桌。
眼見無為子準備去往另外一桌,乞丐道人立即喊道:
“無為子,來我這。”
無為子微微一怔,面色陰沉的坐在乞丐道人對面,他想找機會問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眼見眾人落座完畢,立即有道人上前給他們放上茶具。
李道爺看見一名道人拿著一些瓦罐,愕然道:“不是茶具嗎?你拿的這是什麽?”
“這個……找不到那麽多茶具,只能拿這些湊一湊……”
那道人訕訕道。
“無妨無妨,去吧。”
李道爺神色古怪的擺擺手。
眾人面前很快擺上茶具,也被斟滿暗黃色的茶水,那股怪味愈發令人蹙眉。
周不凡暗中打量著白紙人和黑紙人,這兩尊紙人的氣息他有些看不透,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兩尊紙人給他的感覺十分危險。
“無為子,今日我等可能遇到了些許麻煩,你們不要輕舉妄動,這兩尊紙人……實力可能在老祖我之上。”
周不凡給三名元嬰傳訊。
無為子三人頓時愣住了,眼裡閃過一抹不可思議之色。
這兩尊紙人……實力在他們老祖之上!?
這裡不是大千道門嗎?難道他們來錯地頭了?
被周不凡這麽一提醒,三名元嬰的神色愈發難看,他們也立馬傳音給那群金丹高層,示意他們別輕舉妄動。
一名金丹高層皺眉望著面前茶杯,看了半響,又端起來放在鼻翼前細細聞了幾下,突然失聲道:
“這哪裡是茶!?這分明是凡人的醃臢之物!!”
被他這麽一提醒,周不凡等人虎軀盡皆一震,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茶杯。
好巧不巧,無為子面前不是茶杯,而是尋來湊數的一隻瓦罐,裡面的醃臢之物幾乎滿溢!
“哈哈哈哈哈!”
乞丐道人狂笑出聲:“你們終於認出此物了?你可知道我已在這裡喝了足足三日,足足三日啊,哈哈哈!”
“什麽……”
眾人不敢置信的看向乞丐道人。
南空山散人,堂堂元嬰期修士,竟然在這裡喝這種東西喝了三天!?
再聯想對方跪在這裡的舉動,一種不祥的預感紛紛湧上心頭。
周不凡強作鎮定,臉上擠出一抹笑意,看似在跟黑紙人和白紙人說話,目光卻是望著不遠處的方塵:
“兩位,這樣的玩笑可不好笑,不知貴地主人這是何意?”
“我剛剛沒有說?喝了茶再講話,這是我們的待客之道,你要客隨主便入鄉隨俗。”
黑紙人彎著腰,提著茶壺給周不凡茶杯添滿。
“我輩堂堂修士,怎麽可能會受此屈辱!”
一名金丹怒而掀桌,茶幾打翻,茶具和茶水也撒了一地,他對面的金丹連忙抽身躲避,但還是被沾上些許,心中暗道晦氣。
掀桌的金丹看向周不凡,“老祖,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絕不會有半點退縮!”
周不凡看了他半響,輕輕點頭,隨後舉起面前茶杯一飲而盡,眉頭也沒皺一下。
“嘶——”
無為子等人心中倒吸一口涼氣,一半是為了周不凡喝下如此醃臢之物,一半是想到連周不凡都如此果斷,這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已經到了足以危及他們性命的程度。
今日在座的哪一個不是修煉了數百年?為了苦求長生,終日苦修,還有什麽能比自身的性命還要重要?
念及此處,眾人陸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無為子看著自己面前這隻瓦罐,下意識望向黑紙人:
“道友我這個杯子,是不是大了點?”
“你對我們的待客之道不滿意?”
黑紙人微笑道。
無為子二話不說,捧著瓦罐咕咚咚喝了起來。
乞丐道人臉上充滿幸災樂禍的笑意,“喝,喝快點,還有呢,一定得喝飽喝好。”
無為子已然能明白對方為何會如此痛恨自己,但不代表他能理解。
“你繼續嘲諷,等今日之事了結,我且看你還能不能在蒼道府待下去。”
無為子冷冷瞥了乞丐道人一眼,擦了擦嘴角,輕聲道。
乞丐道人微微一怔,神情變得有些難看。
眼見眾人都喝了,連自家老祖也不例外,剛剛掀翻茶桌的金丹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頗為尷尬。
好在對面那位立即把茶幾重新擺好,一臉賠笑的讓人重新倒茶。
“我們這茶杯本就不多,又被打爛一個,真的是……”
一名道人皺眉搖頭,隨後匆匆而去,等他再出現的時候手中竟抱著一隻米缸。
咚。
他把米缸朝那金丹面前一放:“沒有茶杯了,你就用這個湊合湊合吧。”
這名金丹面色慘白,眼看對方捏著鼻子把那米缸注滿,他緩緩閉上眼睛,眼角似乎凝聚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他沒有如此屈辱過?
周不凡喝完茶水後,便起身望向方塵,抱拳作揖道:
“在下周不凡,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這是我們三千道門的方老祖,我師尊裴清風的輩份都沒方老祖高。”
李道爺笑道。
周不凡等人忽略了三千道門的說法,心中卻有點震驚,什麽時候大千道門又多了一位老祖,輩份比裴清風都高?
“原來是方道友,失禮失禮,在下不知此人與方道友說過什麽,但請方道友莫要相信,此人定是一派胡言。”
周不凡抱拳作揖,同時看了乞丐道人一眼。
乞丐道人勃然大怒:“周不凡,你們紫陽道門膽敢如此無恥?若非為了無為子,我又豈會專程來此為你們留個口訊!?”
“笑話,我和你素不相識,你為了我?放屁!”
無為子冷笑道。
“你真是無恥。”
乞丐道人死死盯著無為子。
李道爺等人頗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狗咬狗大家都見過。
但是像這種於修行界中頗有身份地位的修士咬起來,他們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見。
“諸位莫吵,大家都是客人,有何可吵的?還是靜心喝茶論道便是。”
方塵淡淡笑道。
周不凡等人面色如土,還要喝?難道他們也要跟乞丐道人一樣,連續喝上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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