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赤炎那日見到那位白衣前輩之後，他就只能隔一段時間才會看見方塵一次。

　根本不知道他位於何處，是還在青冥之中流亡，還是已經回到青冥至高聯盟。

　如今內景地裡再生異變，又一道新的神通即將被刻印上去，讓內景地的底蘊更加雄渾，赤炎心中不免產生了無數的猜測。

　下一秒，他便看見方塵從門戶外走了進來。

　方塵沒有理他，只是抬頭看著內景地的虛空。

　莫名的，一種悲愴之意湧上二人的心頭。

　虛空之中，似有一道劍意在緩緩凝聚。

　一時間，各種神通也在同時湧動。

　赤炎聖者突然察覺到什麽，下意識抬手抹了一下臉頰，上面已經被淚水浸濕。

　“我怎麽哭了?這是什麽神通?”

　赤炎聖者大驚。

　他成聖多年，早已不記得哭的感覺。

　就算他被打殺，被鎮壓在內景地，也不曾哭過。

　可現在他哭了。

　不僅哭了，心頭也突然湧起這麽多年，所經歷的一件件事情。

　每一件事在以前的他看來，都微不足道。

　如今卻從這些事裡，感到了懊悔，自責，內疚。

　正是這樣的情緒，才會讓他流出了眼淚。

　“為什麽我會內疚?”

　赤炎聖者下意識看向方塵，卻見方塵似乎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影響。

　又過半日時間，那道劍意徹底凝練，化作一口神劍，佇立在內景地的虛空。

　與此同時，八荒鎮仙無上劍經也同樣化作一口神劍，在此劍附近不斷湧動著神通氣息，和其余神通一樣，似乎在觀察新刻印的神通。

　“赤炎聖者，你剛剛覺得什麽樣的感受，最深刻?”

　方塵突然問道。

　“內疚?自責?”

　赤炎聖者下意識道。

　“嗯，果然只有內疚和自責，才會讓一個堅強的男人掉淚。”

　方塵輕輕頷首:

　“看來你年輕的時候，做過不少錯事，如今在大慈大悲劍之下，明白了自己的錯誤，才會懂得內疚與自責。”

　“不可能，那些事對以前的我而言，根本不會放在心上，怎麽會……”

　赤炎聖者喃喃自語:

　“大慈大悲劍，這是什麽神通，竟能影響我的心思。”

　“收了。”

　方塵輕聲自語。

　下一秒，所有神通都消散不見，重新沒入內景虛空之中。

　但赤炎聖者受到的影響，依舊是在持續。

　即便神通已收，他此刻也是一臉的糾結。

　“原來是這樣來導人向善。”

　方塵輕輕頷首。

　想象與人交手，對方突然間沉浸在種種自責之中，定然會瞬間失去戰意。

　“有人來了。”

　赤炎聖者突然擦了一下淚痕，看向門戶之外。

　此刻正有一道身影似乎準備進入內景地，但對方沒有強闖，而是禮貌的敲門。

　方塵當即打開內景地，把來人迎了進來。

　“徐老師。”

　方塵拱手道。

　“這條是你的天象之河吧。”

　徐善周遭打量了一眼，輕輕點頭，隨後目光落在天象之河上，笑著問道。

　“正是。”

　方塵微微點頭。

　赤炎聖者站在一旁，悄悄打量著眼前的徐善，隻覺得對方身上的氣息似乎比那秦無慎還要深不可測。

　他心中已經無比震驚了。

　這位方閻君，已然拜在如此強者門下?這說明他可能已經置身於青冥至高聯盟之中！

　“你已經領悟了大慈大悲劍，並且刻印在內景地之中?”

　徐善掃了赤炎聖者一眼，便看向方塵。

　“正是。”

　“好，慈悲山的規矩要跟你說一下，我們慈悲山做事，要露一分，藏九分。”

　徐善淡淡道。

　“露一分，藏九分?”

　方塵神色一動。

　“不錯。”

　徐善輕輕頷首，負手走了幾步:

　“五天之下，強者輩出，我們慈悲山一心隻讀聖賢書，不願與那些強者爭鋒。

　自然也要懂得藏拙，所以慈悲山的三大神通，在非必要的情況之下，絕不允許全力催動。

　必須露一分，藏九分，如此一來，我們才能安身立命，不至於被人惦記。”

　“老師，那露半分，藏九分半?”

　方塵舉一反三:“這樣可否?”

　徐善笑著點點頭:

　“孺子可教，你若能一分不露，直接藏十分，當是慈悲山的好弟子。”

　頓了頓，“和你一起拜入慈悲山的四人裡，阮不同已經動用了自己的關系，拜入九極山了。

　至於蔡嗣修和盧九萬，不願讀書，正在洞府裡潛心苦修。

　這三人基本沒有成為慈悲山正式弟子的資格，所以就只剩下你一人。

　你要好好努力，暫且先渡過這初學期，並在初學期裡晉升采氣聖位。

　自那以後，你就是正式弟子了。”

　方塵見機請教道:

　“老師，弟子覺得已到瓶頸，該如何突破瓶頸，晉升采氣聖位?”

　“采氣是入聖的第一大瓶頸，如你天賦再好，也可能無法在初學期的一千年裡越過此道瓶頸。

　這條路雖然有捷徑，但每一條捷徑，你都得承擔一定的後遺症。

　包括前往五天戰場以戰養戰。

　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參悟內景地的玄妙，自然而然晉升采氣聖位。

　如此，你才有機會外聖內王，走一條聖王之路。”

　徐善言罷，又看了看方塵的內景地，不禁微微搖頭:

　“你這裡太單調了，可以去買幾批奴兵豢養在這裡，慢慢為你開辟內景地。

　有時候與人交手，這些奴兵也能幫的上一點小忙。

　我認識這方面的人，需要我給你介紹嗎?”

　“弟子還是喜歡清淨一些。”

　方塵想了想，婉拒道。

　“那好。”

　徐善也沒有多說，便轉身離去。

　一來一走，就跟串門一樣。

　待徐善離開之後， 方塵漸漸對慈悲山的宗旨有了一些了解。

　“難怪盧九萬他們都說慈悲山的三大神通威力不行，聽說要拜入慈悲山，一個個都不太樂意。”

　方塵心中感歎。

　這哪裡是慈悲山的神通不行啊。

　這分明是慈悲山露一分藏九分的規矩實在太迷惑人了。

　或許玄暉學院裡諸多不明真相者，都不知道其中內情。

　但估摸著不少老師應該是知曉的。

　不然那天也不會有人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來勸說徐善。

　分明是希望徐善手底下的弟子能前往五天戰場，為玄暉學府贏得勝場。

　“方閻君，剛剛那位是?”

　赤炎聖者小心翼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