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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暴君相伴的日子》第97章 鄙人不擅長武藝
瘋狗……

 不得不說楊大使對自己的評價還是很形象的。

 其實朱元章真需要他這樣的人。

 因為他就是個孤家寡人,或者說他後面沒有任何利益集團。

 這時候的大明朝,一個個利益集團已經形成,以一個個藩王為核心的勳貴們,比如燕王和徐家,晉王和傅家還有朱棡老丈人永平侯謝成,周王和馮勝,哪怕楚王也還有老丈人王弼這樣的。

 這都是利益集團。

 所以朱元章一殺就得殺一堆,因為你不殺一堆,就很難保證這個利益集團剩下的不會造反。

 哪怕就算真沒能力造反,可叛逃能做到吧?

 殺了傅友德不殺謝成?

 謝成一害怕,乾脆帶著親信逃亡北元怎麽辦?說到底殺傅友德是因為他和晉王是親家,可謝成是晉王老丈人啊,一樣的情況,王弼,曹震這種級別的都得死,何況是他,他又不是不懂。而這種身經百戰的老將熟悉明軍的一切,他們一旦叛逃北元,會給北元帶去極大的幫助!甚至就算不叛逃,只要以後打仗時候故意搗鬼,讓明軍打一場敗仗那也是能做到的,可以說只要朱元章動了這個心思就得下狠手。

 整個利益集團都鏟除。

 這種真正的雄主,在殺伐上是不會有任何糾結的。

 這是武將。

 文臣也一樣是利益集團。

 不是利益集團就不至於三年後搞出南北榜了。

 朱元章還沒死呢!

 他們就已經敢賭朱元章已經老的拿不起刀子,結果沒想到賭錯了,朱元章就算老了,也一樣還能掄起刀子來砍人。

 快三十年了。

 該有的都已經有了。

 可楊豐不一樣,他純粹就是個空降的,還是個字面意思上空降的,跟大明朝廷上下任何利益集團都毫無關系,而且也沒有親人,可以說在這一點上比九千歲都乾淨,那為什麽不放他在外面跟條瘋狗般肆無忌憚的想咬誰就咬誰?

 他無論咬掉哪個利益集團,最後獲利的都是朱元章。

 所以楊豐需要做的,就是繼續肆無忌憚下去……

 平望驛。

 “都別亂動啊。

 張爺我是吃齋念佛的,不喜歡殺生。

 你們別逼我破戒啊!”

 戴著九筒面具的楊豐拿著楊文給朱元章的奏折,看著周圍躺了一地的傷員說道。

 包括信使。

 他就是得公開的劫。

 要不然朱元章不知道是他乾的。

 出了這種事情,正常情況下信使最輕也是流放邊疆,重了死罪都有可能,不過知道是他乾的,那朱元章就明白這奏折有問題,所以也就不會罰信使了。

 楊豐在一片哀嚎聲中,就那麽走出了驛站,剛出門就看見數十名騎馬的壯漢正走過來,一個個明顯都不是漢人,而是色目或者混血,而且都不是善茬,身上氣質可以看出,至少都是上過戰場的。

 他不動聲色地讓到一旁。

 這些人疑惑地看著他臉上九筒面具,不過應該不想多事,徑直走過然後進了驛站。

 楊豐在後面一邊撕著奏折,一邊看著他們進去。

 “怎麽回事?”

 裡面怒喝聲驀然響起。

 楊豐笑著把完全撕成碎片的奏折扔進旁邊水溝。

 那些色目紛紛掉頭,一個個疑惑地看著他。

 楊豐伸出手,很友好地揮了揮。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搶了給陛下的奏折!”

 那信使一瘸一拐地跑出,指著楊豐喊道。

 “啊,你說這個啊?是啊,就是我搶的,不過現在已經撕碎了,你們喜歡可以撈起來。”

 楊豐說道。

 為首的色目冷笑著拔刀。

 “拿下!”

 他喝道。

 緊接著兩名色目催馬直衝而來。

 楊豐很坦然的看著,在他倆一左一右到達的瞬間,以完全讓他們措手不及的速度,在兩把刀交匯前急速掠過,同時雙手一邊一個,抓住他們的腰帶大吼一聲,猛然向下一拽,在戰馬的嘶鳴聲中,兩人隨著他下拽的動作同時落馬。

 緊接著砸落地面。

 摔的力量太狠,而且這又是在踩踏堅實的路上,兩人直接昏迷。

 站在他們中間的楊豐,繼續看著對面的色目。

 那為首色目手中刀還鞘,從馬鞍旁摘下連枷,然後直接下馬走來,後面幾個色目默默取出弓,同樣下馬裝上弓弦。色目首領到了楊豐面前,手中連枷毫不猶豫地砸落,楊豐迅速躲閃,但這家夥很會玩,還沒等他向前撞過去,連枷短棍就橫擊而至。並不擅長冷兵器的楊豐趕緊後退,但那家夥再一甩,短棍正中他胸前,然後被裡面的防彈插板彈開。

 那人愣了一下。

 這短棍前半截類似狼牙棒,其實是帶短釘的。

 正常這一下子就是重傷。

 “著甲?”

 他冷笑著說道。

 “鄙人不擅長武藝,但喜歡用裝備。”

 楊豐很坦誠地說道。

 “私藏甲胃,格殺勿論!”

 色目喝道。

 緊接著兩名色目手中弓弦釋放。

 兩支箭瞬間到了楊豐身上,一支還正中他的腿。

 但依然沒穿透。

 他腿上有自製的生絲軟甲呢!

 雖然知道可以刷新,但刷新之前還是很疼的,軀乾,護襠,膝蓋,肘部都有防彈衣,軀乾是硬質插板,其他是凱夫拉,頭部也有頭盔,但四肢其他部分的確沒有。

 那就用生絲層層疊加,然後鉚釘壓實,以替代凱夫拉。

 當然,蠶絲比凱夫拉還是差的多。

 但可以加厚啊!

 無非擋箭而已,幾毫米凱夫拉就能做擋箭布,上一厘米厚生絲足夠了吧?

 冬天全當穿件棉褲了。

 “該我了!”

 楊豐活動了一下拳頭說道。

 還沒等那色目首領反應過來,楊豐抬腳將地上一名色目挑飛,色目首領手中連枷向前直刺,被正中的色目慘叫一聲被頂落,但緊跟後面的楊豐出現了,手中拳頭正中色目首領的胸前。色目首領同樣慘叫著倒下,但還沒落地就被楊豐一腳踢飛,同時連枷到了楊豐手中,緊接著楊豐追上,連枷猛然推在他胸前。

 這家夥繼續向飛向部下。

 那些色目不敢射箭,紛紛拔刀催馬上前。

 色目首領緊接著撞上他們。

 楊豐手中連枷同時甩出,帶著呼嘯飛向他們。

 在他們的混亂中,楊豐將一名色目撤落馬下,自己翻身上馬,催馬向前狂奔而走,很快就消失在路邊的密林中……

 當然,不是真消失。

 這些色目有些不對,這明顯是軍隊裡的。

 明軍裡面色目還是不少的。

 這些色目通常都是單獨編制,比如色目千戶百戶之類,而且東西南北都有,比如廣州各衛裡面就有整整一個衛都是色目。他們和翻毛皮靴們雖然都是色目,但後者只是色目裡面的賤籍,實際上衛籍,民籍的色目還有很多,甚至包括官員。

 包括文官。

 明朝文官裡面也有色目。

 但他們以平民身份出現在這裡就很值得懷疑了。

 楊豐緊接著換了身打扮……

 反正他此前一直帶著九筒面具,現在摘下面具就行。

 他隨即南下,一直到盛澤找了個靠路邊的茶寮,一邊喝茶一邊等著,到傍晚時候這些色目就出現,不過之前那首領和被他打傷的已經不見。他們並沒認有出楊豐,直接在盛澤找客店住下,楊豐看著他們進去,然後走到查驗商旅的巡檢身旁,拿出個彷造的腰牌在他面前一晃。

 巡檢看著上面錦衣衛三個字臉色一變。

 楊豐搖了搖頭。

 巡檢很機靈。

 “兄台如何至此,倒是多日不見了。”

 他說道。

 旁邊弓手搬過交椅。

 “那些是什麽人?”

 楊豐坐下問道。

 至於錦衣衛腰牌是他照著正品凋刻的。

 自己刻的。

 一個木頭牌子而已。

 他的警衛就是錦衣衛,照著他們的牌子刻就行,這樣出門就不用找路引了,這個也沒人敢偽造,一般也不會有人懷疑是假的……

 偽造後果太嚴重。

 哪怕沒有路引出門被抓,無非就是打板子或流放。

 偽造這個全家人頭落地。

 巡檢絲毫沒懷疑,他就是以為這是個錦衣衛的密探,他看了看旁邊書吏,後者立刻起身走進那客店,緊接著捧著店歷回來了,在那裡翻看著……

 “巡檢,是從山西的鹽商,寄籍在揚州,此番前往鹽場販鹽,有揚州府開出的路引,總共五十六人,有四人在平望驛遇盜受傷,目前留在平望驛,故只剩下五十二人。名單都在上面,攜帶之物除了防身兵器,再就是鹽引與錢鈔,不過倒是有些值得懷疑的,畢竟都是色目,而且看著也不像鹽商。

 鹽商都是見人就笑,這些卻一點規矩都不懂。

 再說也沒馱隊。

 浙鹽都是本省和廣信,就算進山也是得有馱隊。”

 書吏說道。

 “找個人,往南匯所送一封信,要快!”

 楊豐說道。

 說完他拿出記號筆,從書吏那裡撕了張紙,迅速給楊文寫信。

 這些人身份不對,此前立花說過還有一批人,弄不好就是這些,讓楊文先把那幾個受傷的盯住,必要時候先控制住,不過最好隻盯著。

 山西鹽商。

 寄籍揚州。

 這依然很難猜到身份。

 這時候鹽商基本上都是山西人。

 少數陝西人。

 畢竟就他們最方便往九邊送糧食換鹽引,直到萬歷年間完全改成貨幣化之後徽商才和晉商平起平坐,然後明末揚州被屠之後,舊的鹽商格局才徹底清洗,再開始販鹽,就是徽商佔絕對優勢了。

 而且在兩淮鹽場的都是寄籍揚州和淮安,同樣他們販鹽的范圍也包括了杭州灣的鹽場。

 不過銷售范圍是浙江和部分江西。

 “越快越好!”

 楊豐把信遞給巡檢。

 緊接著他又掏出一把鈔票……

 “這,這,這如何使得?”

 巡檢眉開眼笑地說道。

 “給你就拿著,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楊豐說道。

 “那這些要不要抓起來,只要咱們懷疑他們有問題,兄弟就可以下令先抓了再說。”

 巡檢抓著鈔票說道。

 他是巡檢,專門捕盜的,發現有可疑的有權先抓。

 “不用,別打草驚蛇!”

 楊豐說道。

 他還得等這些人和倭寇會和呢!

 他緊接著去嘉興,然後第二天又在嘉興等到了這些人,再接著到海寧又等到了這些人,就這樣他在前這些人在後,一站站到了許村鹽場。那些色目到這裡後,就等到了接待的,然後一起直接就鑽進了附近一處大宅裡不再露面,很顯然他們在等待去和那些倭寇會和。

 當然,前提是他們真是立花所說的那下一批人。

 不過應該差不多。

 畢竟這樣一夥精銳色目莫名其妙跑到這裡,很明顯不是販鹽的。

 他在附近轉悠著等待。

 這一帶都是鹽場,這時候錢塘江口和現代多少有些差別,許村就已經是重要鹽場了。

 不過兩浙鹽場這時候已經比不上兩淮,畢竟後者有足夠廣袤的沿海衝積平原。

 不過這裡依舊並非純粹的曬鹽。

 還是淋灰取鹵,然後煎鹽,正因為如此,製鹽需要大量的協作,這些灶戶都是軍事化編制,也就是團,一個團就是一個灶戶群,靠著沿海廣袤的蘆葦做燃料,另外也是做為曬鹵鋪低的,用草木灰吸附雜質。

 不過這時候的灶戶日子過得比明末可以說天壤之別。

 現在他們類似國營工廠。

 每丁一年多少定額,把鹽做夠了上交鹽場,同樣從鹽場以定額領作為報酬的糧食。

 做夠了定額就自由了。

 種田,捕魚都隨便,願意繼續製鹽也行,也一樣是用鹽和鹽場換糧,鹽場必須常備足夠的糧食以交換,這樣他們就有充足的糧食可以吃飽,朱元章有時候還會賞賜寶鈔。等到明末是貨幣化,鹽商自己找他們買,糧食他們自己拿錢找糧商買,那這還不把他們的價值榨乾?

 鹽商買他們的鹽,一兩銀子能買一兩千斤。

 他們一兩銀子從糧商那裡未必能買一石米,隨隨便便一個災荒,就能漲到一兩以上銀子一石,但這時候鹽場有專門的賑災庫,災荒要給他們發糧食賑濟的。

 鹽商則是暴利。

 從天津販鹽到京城就能漲五倍的價。

 從兩淮鹽場到湖廣山區,最高都能漲六十倍。

 所以貨幣化的時代,底層生產者就是要被榨乾最後一絲血汗的,這一點明朝的灶戶們,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樣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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