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女真當然不知道,同行的一萬多明軍已經在他們後面迅速布置陷阱了……
黑松林。
這裡就是巴彥縣北邊的黑山。
“大使,那邊就是西陽哈的寨子。”
夜幕下,孛羅指著遠處的燈火。
因為整個大地都被積雪覆蓋,所以就算天上只有殘月,其實周圍也看得很清楚,至於在楊豐的激光指示器裡就更清楚,這東西作為引導空中打擊的專業裝備,集成夜視,望遠,測距和激光指示等多種功能。
“二裡。”
楊豐說道。
那其實是一個土城。
這一路走來沿途其實很多這樣的小型土城。
畢竟無論渤海遼金都對這一帶有一定程度的開發,金國起家更是這附近不遠。
所以其實有很多舊州縣。
這片土地在這幾百年裡,其實是個文明退化的過程,女真崛起時候阿骨打還會冶鐵,而且還是附近契丹的重要鐵器供應商,但現在已經沒有會冶鐵的了,所以後來明朝大臣嘲笑這些胡虜沒有大明的貿易,連吃飯都沒有鐵鍋。這些大大小小的土城經過幾百年風雨多半都已坍塌成殘骸,但依舊能夠顯示曾經這片蠻荒之地是多麽的繁榮,而對於現在這些文明程度更低的漁獵民來說,這些恍如上個文明遺留下的東西,就是他們在冬天裡的庇護所。
然後他們用木料修補一下,就成了真正的堡壘。
冬天這就是好地方了。
避風。
避野獸。
再儲備足夠的柴火,食物,貓一冬天不成問題。
緊接著楊豐看了看那些女真。
“還看著幹什麽,衝啊!”
他說道。
女真們面面相覷。
“大使,咱們不合計一下如何攻城?”
孛羅小心翼翼地說道。
“攻城需要合計什麽?攻城就需要三步,衝鋒,打開城門,進去燒殺搶掠,這麽簡單的事還用合計?女真的勇士們,都聽我命令,拔出你們的刀來,拿起你們的長矛。
跟我衝!”
楊豐手中步槍一指,緊接著在曠野上催動他的戰車,然後很有氣勢的在戰車上端著步槍瞄準……
“別!”
張輔焦急的喊道。
但可惜他晚了一步,就在同時楊豐扣動扳機。
“通!”
一枚榴彈瞬間飛出。
但因為距離太遠,隻飛出最多三分之一的距離,就在雪地上炸開。
張輔很無奈地一拍大腿。
但那些女真卻不一樣,他們在爆炸聲響起的同時,也都發出了瘋狂的嚎叫,仿佛一群喪屍般跟隨楊豐的戰車,凶猛的撞向前方城堡。這時候城內就算再大意也知道了,那裡的號角聲緊接著響起,然後就是不斷的號角聲了,不過說到底只是一千多米,對騎兵來說用不了多久。就在城內的號角聲中,楊豐還是迅速到達城門,兩百米外他就停下,瞄準城門再次射出榴彈,看著那裡爆炸的火光,女真騎兵們沒有絲毫停滯,直接從他兩旁衝了過去。
最前面的轉眼到了城門。
然後……
傻眼了。
城門沒炸開!
“大使,這門怎麽沒開?”
他焦急地轉頭吼道。
下一刻城牆的木頭後面,一個身影探出,毫不猶豫地一箭射出。
他愕然轉回頭,看著胸前的利箭,緊接著倒落馬下。
後面不明真相的女真騎兵蜂擁而至。
“閃開,都他瑪閃開,你們擋著我射界了!”
後面楊豐焦急地吼叫著。
這一片兵荒馬亂,誰能聽到他在嚎什麽?七千多騎兵連個指揮都沒有就亂哄哄衝向前,尤其還是夜晚,亂的都像打開籠子開飯的狗場了,但他們前面是一座城堡,哪怕是木頭城牆的也是城堡。一根根並排的圓木和下面的夯土,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般阻擋住了他們,後面的騎兵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吼叫著往前擠,前面的想回頭都做不到。
聰明的趕緊下馬準備爬。
但此時更多兀者士兵出現在城牆然後對著他們射出利箭。
這可是正牌漁獵民族。
可以說能活到成年的,基本上都是神射手,不是神射手的都已經因為打不到足夠獵物餓死了。
這種殘酷的自然篩選之後弓箭幾乎成了他們身體的一部分。
而且還是居高臨下。
而且目標還多的都像逆流而上的大馬哈魚群。
那簡直都是箭無虛發。
“不準後退,臨陣脫逃殺無赦!”
後面戰車上,楊豐端著步槍儼然老電影裡的反動派般吼叫著。
他前面是幾個已經清醒過來的女真,正掉頭試圖逃跑,但楊豐手中步槍子彈立刻射出,那幾個女真在槍聲中倒下,還死不瞑目的看著他,其他也想跟著逃跑的女真,也都愕然地看著他……
“衝上去,否則殺無赦!”
楊豐喝道。
緊接著他又掃射打死一群逃跑的。
他的步槍覆蓋范圍廣,左右五百米內基本逃不過。
督戰效果極佳。
那些女真騎兵們悲憤地掉頭,繼續向前擁擠著。
不過前面那些下馬的女真,也已經在試圖向上攀爬,他們頭頂著盾牌衝到木城牆下,然後抓住一切能抓住的地方,奮力向上進攻。後面更多女真下馬,以同樣方式進攻,還有更多則以馬匹為遮蔽,以弓箭向城牆上的兀者射擊。
雙方就這樣展開真正血戰,女真的死屍不斷在牆下堆積。
城牆上的兀者也不斷倒下。
“對,繼續進攻,女真勇士們,打開寨子,什麽都是你們的!”
楊豐在後面吼道。
然後他還不斷射殺那些試圖逃跑的女真。
後者前有堅城後有督戰的子彈,只能滿腔悲憤繼續進攻。
然而就在這時候,炮彈的呼嘯驟然響起。
楊豐愕然轉頭,看著後面不遠處的一座土丘上,那裡一頭頭駱駝已經臥倒,一門門弗朗機噴射火焰,威力十足的炮彈瞬間掠過女真騎兵頭頂撞擊城門,持續的打擊很快就讓城門支離破碎。最前面還在苦苦支撐的女真立刻爆發出亢奮地吼聲,立刻一個個發瘋般撞向這道令他們受阻至今的城門,早就被炮彈摧毀的城門,在他們的撞擊中化作一堆碎木。這些女真士兵們踏著碎木嚎叫著衝進城,城門內那些原本準備阻擊的兀者,驚恐地看著土丘上噴射火焰的炮口,炮彈瞬間在他們中間打出血肉飛濺。
然後女真踏著兀者的死屍,開始了他們在城內的殺戮。
“豎子不足為謀!”
楊豐憤然說道。
但他緊接著就換了一副面孔……
“女真的勇士們,殺啊!”
他手中步槍對著城牆上就是一梭子。
還緊接著裝上榴彈,然後打在城牆上。
看著爆炸火光中倒下的兀者,女真騎兵們更加亢奮。
他們嚎叫著催動戰馬,直衝進了兀者的城堡。
“你到底想幹什麽?”
張輔憤然走到楊豐身旁問道。
“請注意你的態度,你只是副職。”
楊豐說道。
“你想讓他們死?”
張輔低聲說道。
“請不要詆毀我的名譽,我只是在鼓勵他們為國捐軀,這是一種偉大的壯舉,我們會銘記他們為大明所做的犧牲,我們會在這裡為他們修一個碑紀念他們。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壯哉!”
楊豐看著依然在湧入城堡的女真勇士們很誇張地吟詩。
而城內已經展開血戰,突如其來的攻擊,讓走投無路的兀者,只剩下了血戰到底這一條路,畢竟他們背後是茫茫群山,這個季節就算躲進去也是死路一條。說到底這些兀者也是零下三十度嚴寒中長大,世世代代搏殺野獸為生,戰鬥力絕對是夠的,這時候就像被逼到牆角的野狗般,也只剩下瘋狂撕咬了。
他們青壯加起來其實也得有數千人,雖然比不上衝進城的女真,但女真也不是一下子就湧入。
所以他們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城內吼聲,慘叫聲,甚至女人的哭喊聲響徹夜空。
楊豐這時候反而在戰車上坐下了。
“其實這一帶也能變成沃野良田。”
他說道。
“這裡能種什麽,開原種田就收不了多少。”
張輔很無語地說道。
“大豆和高粱,我們那時候還有首歌來唱這裡,我的家,在松花江上,那裡有數不清的大豆高粱,咱們之前過去的大河就是松花江,或者那些女真說的松哇哩烏喇。我們那裡管這一帶叫北大倉,全國最大糧倉,我們腳下這片積雪下面是黑土地,肥到流油的最好土地。
只不過因為氣候嚴寒,所以無法像江南一樣一年兩熟。
但就算一季也足夠。
至於水稻搞好了其實也能種。
據說唐朝時候渤海國就在東邊種過水稻。
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不要以為這是苦寒之地,就無法種田,這裡搞對了路子,不但能種田,而且還能變成不輸江南的糧倉。
甚至不只是這裡,接下來你們皇帝很可能會按照我說的,到東大洋之外尋找幾種更適合這裡的新莊稼,那時候就算我們繼續向北,就算到努爾乾城也能種田。
但是……”
楊豐緊接著又指了指前方。
“你也不想旁邊總守著一群想搶你糧食的吧?”
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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