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靜虹的話很明了。

馬小樂只有點頭笑笑，不過也不是沒有一點收獲，起碼，湯靜虹的心緒是不穩定的，他希望這次談話能像支毒針，在她心裡慢慢起作用，掀起波動來。

回去的時候，馬小樂坐在車裡沒說話，滿腦子都是有關湯靜虹的事情，他甚至開始後悔不該說得那麽坦誠，萬一她不能深刻領會，反而以為這是他的示弱，那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過再想想湯靜虹應該是個聰明人，應該能領會到他的意思，如果說她仍然高調、強硬地堅持走梁本國的路線，也可能是另外的原因。

“總歸是有作用，早晚、大小而已。”馬小樂自言自語了一句。

竇萌妮一旁聽到了，問是什麽早晚、大小。

馬小樂回過神來，說剛才小睡了會，可能是說夢話呢，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到縣城的時候，走美食街看看。”馬小樂想起了關樺，既然要幫她就幫到底，看看那邊情況如何。

關樺的情況還可以，僅僅是用了大半天時間，已經把美食街的事給理得差不多了。

“關姐，往後更好管理。”馬小樂笑道，“馬上另外一半就是別人的了，工作量也變小了！”

“這麽好的地方，為什麽要轉給別人?”關樺問。

“那個，我在市裡還幹了點別的，手頭有點緊，需要周轉資金。”馬小樂道，“要不我還真舍不得！”說完呵呵一笑，“不過這也不錯，為了更好地發展嘛，眼前的利益受損也不值得放在心上。還有，萌妮會留下來幾天，一來向你多說說些注意事項，二來等著和伍局長那邊辦一下手續。”

竇萌妮一旁聽了點點頭，知道這些事得落到她頭上，早有心理準備。“小樂，那等買賣手續辦好了，我就去找柳嬸了啊。”她笑道。

“行。”馬小樂道，“到時讓金柱來接你，看看有要帶的東西，一並放車上拖走。”

“嗯，好！”竇萌妮很高興。

“唉，不過有一點，以後可得注意了。”馬小樂湊到竇萌妮耳邊小聲道，“以後喊我小樂哥，別喊小樂，那不合適，我比你大很多，你直呼我名字不太好呐。”

“怎麽不好了?”竇萌妮道，“又沒稱呼你姓名，只是名字小樂兩個字，我覺著很親切嘛。”

“你，你覺著親切，可別人聽起來就不是那回事了。”馬小樂摸摸下巴，“會說你對我不尊重，那我可怎辦?說你吧，你面子過不去，不說吧，別人又說我不夠原則，怎能面對別人的不尊重還無動於衷呢?”

“這麽嚴重?”竇萌妮有點不相信。

“跟你撒啥謊，記著了啊，以後還是喊我小樂哥！”馬小樂說完，又和關樺聊了幾句，就和金柱走了，去農林局。

伍家廣一見馬小樂到來就明白是什麽事，呵呵一笑，“拿錢來了是不是?”

“伍局長，不愧是我的老領導！”馬小樂隨之一笑，“確實是，很著急的事情，要不也不會這麽輕易就把半條美食街給出手了。”

“多少?”

“你能拿多少?”馬小樂道，“前提是對我充分相信。”

“先給你一個數。”伍家廣道，“這兩天辦完手續，剩下的一次性再給你，怎麽樣?”

“行，就這也得謝謝老領導了！”馬小樂笑道，“相關手續的事，到時直接和竇萌妮聯系，她全權負責。”

“嗯。”伍家廣點點頭，“這樣，我打個電話，讓人把錢劃到你帳上，你順便查一查，可別出什麽差錯，那可就不和諧了。”

“好，那就這麽辦。”馬小樂笑了。

半條美食街的轉讓，兩百多萬的周轉資金，夠駿樂和金馬公司開支半年有余了。這半年，估計能賺到手的應該有兩個兩百萬，把時間放到年底，或許會突破八位數。

質檢中心的事，是個保底，應該確保拿住。

馬小樂決定去找何連華，得問問金馬公司的資質以及質檢中心操作進展如何。

“馬局，好久不見啊。”走廊裡，碰到好幾個人都這麽問。

“時間的確不短，出差嘛，也是沒辦法的事。”馬小樂掏出香煙，一直散到辦公室。

打了個電話給何連華，他不在單位，但說等會過來。馬小樂便先到譚曉娟辦公室，很長時間沒看看她了。順便，把他要拿下質檢中心的事跟她說說，沒準她也能出一臂之力。

“譚姐，最近忙啥了?”馬小樂進門就笑起來，“怎沒一點消息的?”

“我還能忙什麽，還不是日複一日地工作。”譚曉娟笑道，“倒是你沒了蹤影，這麽長時間，都忙什麽了?”

“唉，不容易啊。”馬小樂說著，半躺在沙發裡，“說是瑣事，也挺重要，可說是重要，又覺得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工作以外的?”

“說不清，反正是站在方市長的隊伍裡搖旗呐喊。”馬小樂笑道，“不知道結局會怎樣，如果運氣不好，都是瞎忙活。”

“應該不會白忙活。”譚曉娟道，“方市長那個人有能耐，不是單靠女人本身上去的。”

“那就是說，我這隊伍沒站錯?”馬小樂呵呵一笑。

“至少現在看來是沒錯。”譚曉娟道，“不過從政的事很難說，陰晴不定，所以要有自己的一套應急預案。”

“也就是退路吧。”馬小樂笑道，“這點，我在考慮著，正好要跟你提提。”

“你的退路是什麽?”

“棄政從商。”馬小樂道，“政途上不行就經商，抓不官就抓點錢嘛，當然，最好的打算是，又抓官又抓錢，兩手抓兩手都硬！”

“那當然好。”譚曉娟道，“不過還是以前者為主攻方向吧。”

“嗯。”馬小樂點點頭，“所以這次質檢中心的事，全都托給別人去做，我幕後指揮。”

“質檢中心的事，原來是你與何連華搞的鬼?”

“哦，譚姐，怎這麽說?”馬小樂一愣，“你怎知道是我跟何連華搞的?”

“那不明擺著嘛。”譚曉娟道，“誰也不是傻子，質檢科外劃承包，那是塊肥得流油的美事，何連華主張那事能沒有好處?”

“呵呵。”馬小樂笑道，“群眾的眼睛是賊亮賊亮的！不過譚姐，到時還得請你多關照關照。”

“那當然可以，我這邊絕對是向著你的。”譚曉娟道，“但其他局領導就不好說了，各有利益鏈，說不準的。”

“沒事，只要有響應的就可以。”馬小樂道，“關鍵是何連華努力，他要搞不成這事，那我就搞死他！”

這話說完，馬小樂自己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何連華這個老狐狸，如果要跟他耍花招，最後質檢中心拿不到手的話，那可損失大了！

“小樂，臉色怎麽突然難看了?”譚曉娟看出了馬小樂的陡變。

“想到個嚴重的問題。”馬小樂道，“從之前開始謀劃這事到現在，我還沒想過何連華那邊會出問題，一直都以為手拿把攥的穩妥事，所以投入了不少，從費勁周折貸款到金馬公司的成立，再到人員招聘和公司資質的辦理，都沒少心血。如果何連華最後坑我一下，還真是扛不住。”

“嗯，你還真得注意。”譚曉娟道，“何連華那個人，一秒鍾能作出好幾種決定，你要是沒有能拿得住他的地方，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得留個心眼！”

“是，質檢中心這塊肉，實在是太肥人了，估計會有不少強硬關系介入。”馬小樂若有所思，“如果我猜不錯，湯靜虹一定會摻和進來，憑借梁本國的壓力和她的財力，一定會對何連華進行猛攻。”

“湯靜虹是什麽人，肯定會走出這一步的。”譚曉娟道，“小樂，有些工作你得做在前頭，別到時臨時抱佛腳，不靈啊。”

“嗯， 我知道了。”馬小樂站起身來，“估計這會何連華該回來了，我得找他談談，談透一點！”

“那事重要，你趕緊去吧。”譚曉娟道，“如果抱定必成的信念，那就要不惜手段，什麽台面台下的，無所謂，反正能起到作用就行。”

“譚姐，謝謝你的提醒。”馬小樂道，“不過我也擔心，這樣會不會把問題給複雜化了，因為通過前幾次接觸，我感覺何連華還沒啥可疑的地方。”

“如果可疑被你看出來了，他還是何連華嘛。”譚曉娟道，“我和他共事多年，心裡有數。”

“那還真得好好合計一下，試探試探他到底是個啥意思。”馬小樂道，“反正這次我只有成功，不能有失敗，否則我真的饒不了他！”

“別激動。”譚曉娟道，“激動後就是衝動，一衝動就容易壞事。還有，你剛才說得也有道理，有時候簡單的問題會複雜化，那也不好。你跟何連華談了什麽條件沒?”

馬小樂想說一年給他五百萬，但覺得不是太妥。

“譚姐，我們初定，到時質檢中心的收益，大概是對半分成。”馬小樂說道。

“那還可以，何連華應該能接受，小樂，質檢中心的利潤，可不是一般的豐厚。”譚曉娟道，“不過還是穩妥點為好。”

“嗯好，那我去了。”馬小樂聽譚曉娟這麽一說，頓時輕松了不少，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問道，“譚姐，這麽多天我一直忙不能聯系你，也不見你跟我去個信兒，還真能把小弟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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