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野並不是長眠,只是睡著了,白天也沒睡,晚上又折騰了大半夜,換成誰誰不困啊?
至於說受傷?不存在的,連皮肉傷都沒有。
受傷的是蕭辰,他身上是有天蠶衣,但腿上胳膊上卻也沒有,雖然內力深厚,護體神功也發揮了作用,但還是中了不少刀槍,只不過算他運氣好,都是輕傷,沒有傷筋動骨。簡單包扎處理了一下,就已經生龍活虎了。
兄弟們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但卻沒有一個死的,也沒有一個掉隊的,一個不少全都回來了,等於是創造了奇襲行動的歷史!
還取得了相當大的戰果,經過戰後檢點,最保守的估計,至少也殺傷殺死琅琊軍兩千余人,光是城下的屍首就有七百多具,還俘虜了幾十個。
李秋對此卻大為光火,他根本不在乎這點戰果,如果蕭辰出了什麽意外,就算此戰殺死對方兩萬人,也是得不償失!
親自過來探病的時候,以王爺的身份將他一頓訓斥,等到周圍沒人,又以小弟的口氣發了不少的牢騷。
“說實在的蕭大哥你的死活小弟我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但你不能這時候死啊,這不是坑人麽?這次打仗我就指著你呢,如果你死了,我還怎建功立業,凱旋而歸啊?做人不能太自私了昂,總是要替別人想想嘛……”
生生把蕭辰給氣樂了。
“我這麽做說到底不也還是為了你?咱們現在士氣明顯就不怎高漲,張恆和林飛熊他們白龍衛跟咱們也不一心,總是懷疑咱們禍害他們,所以我必須要身先士卒一下子,一來振奮士氣,二來也做給他們看看,玩命的不止是他們,還有咱!”
“話是這麽說,但就是太冒險了嘛!”李秋道,“提高士氣的辦法有很多,也不必你這麽的去玩命呀,知道的是你蕭大哥英武絕倫,不畏生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缺心眼兒,憨大頭呢!”
“呵呵,這你就錯了,就算我是憨大頭缺心眼,但將士們卻都不是傻子,他們心裡都明鏡似的,只要你身先士卒,他們就肯替你玩命,若是你跟他們耍心眼,他們也不會信服你,此戰我雖然是冒了點險,但士氣必然提升一倍!”
“如果沒有你在,我作為唯一的主帥,除非萬不得已,絕對不會這麽做,但就因為有你在,所以就算有什麽閃失,也不至於群龍無首,全軍潰敗……也許你覺得我這又是跟你玩心眼兒,但你也不得不承認我玩的很高級對吧?”
“所以蕭大哥你玩心眼兒也好,
玩命也罷,究竟是圖什麽呢?”李秋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蕭辰了,“圖官爵,你已經位極人臣,圖名聲,你早已名揚天下,圖權力,你節製三郡,麾下百萬,圖利益,你應該有很多很多銀子吧?”
“你小子啥意思?”蕭辰警覺,“是想要說我所圖者大嗎?”
“若說你所謀者大,好像也不是,因為如果你要圖天下的話,現在根本不會在這裡,也根本不會去玩命!”李秋道,“所以小弟我才十分疑惑,你究竟是想要圖什麽?”
“蓮花成火,焚我殘軀,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蕭辰卻念起一首歌謠,卻就出自魔教,“世人憂患實在是太多了,已經太多了。”
“那年我帶兵進入燕雲時,你知道看見的最多的是什麽?是死人,各種各樣的死人,有老人,有女人,有孩子,還有繈褓內的嬰兒,本該在父母懷裡吃奶的嬰兒啊,卻被丟棄在荒野上喂狼……”
“還有我那年送柳貴妃回緬國省親路上,親眼見到成千上萬的災民們拖兒帶女,背井離鄉,為了一口吃的,他們賣妻賣子,賣兒賣女,甚至還易子而食……呵呵,過去只是在書上讀過的事情,卻不料竟然還能親眼目睹!”
“這一切的根由就是戰亂不息,無論是大周興,還是大漢亡,倒霉的都是老百姓!”蕭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段鳳年起兵造反,無論成敗,都會有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因此而死!所以這場戰事拖的越久,死的百姓就越多……”
“所以蕭大哥你才不顧一切的要采取攻勢?”李秋問道。
“嗯,咱們早一日打敗段鳳年,琅琊郡的百姓們就早一日解脫,否則就算將來咱們收復琅琊郡了,所見也是滿目瘡痍,屍橫遍野!咱們自己這邊也好不了多少,因為戰事久了,派兵多了,又要加收賦稅,征召民夫,一樣會死很多人的。”
“所以蕭大哥你才會調來燕雲軍的兵馬幫我們。”李秋漸漸覺得蕭辰可能是認真的。
“你剛才問我所圖者何?我圖的就是天下太平。”蕭辰凝視李秋,“那麽你圖的是什麽呢?”
“我……”李秋忽然感覺自己的雄圖大略,在蕭辰面前,似乎變的不值一提了。
忽然聽得城頭響起嗚嗚嗚的號角聲連綿不絕,這是敵人大舉攻城的信號,李秋趕忙起身告辭,“蕭大哥你就好好的歇著吧,我親自上城去指揮作戰……有林嶽張恆飛熊他們在,你也不必擔心的。”
“嗯,段鳳年想必也憋著一口氣呢,今日攻城之戰,必然慘烈……王爺一切小心。”蕭辰道。
李秋匆匆離開後,歐陽雲秀捧著一碗藥湯走了進來,重重的頓在桌上,“有功之臣,起來吃藥啦!”
“不吃,太特麽的苦了!”蕭辰連連搖頭,“這幫笨蛋配的什麽藥啊?都不知道往裡面加點蜂蜜白糖,回頭我一定要嚴肅的批評他們。”
“其實一點都不苦哦, 你吃嘛,吃不吃?不吃掐你了哦!”歐陽雲秀過來坐在床邊,伸手掐他腿上的軟肉。
“哎哎哎,疼疼疼,快放手啊,你這是想要趁我病,要我命!”蕭辰疼的呲牙咧嘴直叫喚。
“哼,人家用刀砍你,用槍扎你,用箭射你,你都不喊疼,我輕輕掐你一下就疼了?”歐陽雲秀明知道他是裝的,還是趕忙住手。
“主要是心疼。”蕭辰笑道。
“你這件天蠶衣哪來的呀?”歐陽雲秀隨口問道。
“靈兒的不是?”蕭辰眨巴著眼睛道。
“是麽?靈兒可真疼你呀!”歐陽雲秀似笑非笑。
“那當然啦,我妹子最疼我了……是端木南喬送給我的。”蕭辰就知道是瞞不住雲秀的。
感覺好像什麽都瞞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