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立太子,可以說是家事,也可以說是國事。”李萬疆道,“朕當然可以自行其是,但若是諸位愛卿都不支持朕的話……”
說著深深的歎了口氣,表示朕心裡其實也別扭著呢。
大家夥全都默然不語,連蕭辰都也沒接話,因為這是考慮時間,可也不是表白的時候,主要還得看行動。
“唉……家事國事,都不讓朕省心啊。”李萬疆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趙煜,“你趙煜怎麽也在這裡?沒去拜見宣平王嗎?”
因為李萬疆下旨讓李秋分管禮部,刑部,大理寺,還有他鳳陽府,那他趙煜今天就必須要去拜見李秋,否則不能說是抗旨,那也是違旨。
“回皇上話,臣去了,但幾位大人都在,正跟宣平王談事情中,臣也沒等著,就先巡街來了。”趙煜忙道。
“哦……”李萬疆點點頭,“我記得趙煜你也是進士出身吧?”
“回皇上話,臣前科僥幸中的二榜,因文章不甚好,是以沒有點翰林,便即進了工部辦差。”趙煜道。
“當初怎麽讓你進了工部?”李萬疆道,“我看你應該做禦史言官啊。”
“回皇上話,那是因為當年工部尚書李恆覺得趙煜人品好,能實乾,才硬要的他,當初陳繼勝大人也想要他來著,但卻被李恆大人搶先一步,因此陳繼勝大人還很不高興,罵李恆湮滅英才,不識時務。”馬武明笑道。
那時候馬武明還只是工部侍郎呢。
“哈哈哈!今科你們可不許再這麽搶人了昂。”李萬疆想起陳繼勝當年做左都禦史的時候,那真是誰都敢罵,誰都敢參,太子犯錯,他都直言進諫,李顯那麽個狗脾氣,見到他都也沒脾氣,若陳繼勝在,也許太子都還不至於……
“蕭辰啊,你回頭告訴陳繼勝,就說朕甚是想他,若他公務不是很繁忙的話,就來鳳陽見見朕,舊事都不提了,哪怕只是聊聊家常也好。”李萬疆收斂了笑容。
“臣遵旨。”蕭辰道,“其實在燕雲時,陳繼勝也總是跟臣念叨皇上,之前供奉皇上那些人參什麽的,就都是陳繼勝親手籌備,因他目前還是白衣身份,也不敢給皇上上折子請安,其實心中一直都掛念皇上……”
李萬疆只是隨口這麽一說,
蕭辰卻回答了一大堆,而且話裡話外,暗示自己之所以始終沒有造反,其實都是陳繼勝的意思。
就也令李萬疆頗為感慨,心中多多少少,是有點後悔了。
“趙煜啊,你今年也有四十歲了吧?”李萬疆對趙煜道,“以後夜間巡街,就也不必親力親為了,就讓你手下人去吧,這說話就要入冬,城裡風冷,你身子又單薄,若是染了風寒坐下病來,就也不好。”
“臣三十有六,身子骨倒也還行,主要是怕熱,卻也不甚怕冷。”趙煜道,“臣這個脾氣有點急躁,是個在家裡坐不住的人,這些年來一直夜間出巡也習慣了,每天晚上若不出來走走,覺都睡不著的。”
“習慣可以改嘛,總歸這樣下去會熬壞了身子,在座你們幾位愛卿,就你和蕭辰還年輕,朕還期望你們能給朕的兒子辦差呢,若是都病怏怏的怎麽行?”李萬疆道。
話說的溫情之極,蕭辰和趙煜兩人自然表示十分感動,但蕭辰是應付了事,趙煜是真的很感動,以至於失聲哽咽。
“宣平王初來乍到,政事不熟,若遇到什麽疑難事情,你們幾位愛卿都要幫幫他,可也不能袖手旁觀。”李萬疆道。
“哎呀,有件事臣給恍惚了呢!”蕭辰忽然一拍腦袋,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麽?”李萬疆笑道,“有事就不能好好說。”
“臣才想起來臣今日也該去拜見宣平王爺的啊,皇上讓王爺主管禮部,臣又點了學政主考,這個學政應該是隸屬禮部范疇的吧?”蕭辰道。
“怎麽你才想起來嗎?”李萬疆笑道,“朕還道你已經去過了呢。”
“就也沒去嘛,想著明兒趕早去……不行,今兒臣就得去,要不然王爺怪罪下來可也了不得,趙煜大人咱們一起去……天色已晚,皇上也該起駕還宮了!”蕭辰竟然還給皇上下了逐客令。
“你們聽聽這廝說的話!這是要趕朕走哪?”李萬疆哈哈大笑,“也罷,朕吃飽喝足是也該回去了,若再賴著不走,就也未免招人嫌。”
朱嘯川親自護送皇上起駕還宮,馬武明,盧靖,王安邦幾人也跟著告辭,只有趙煜留下沒走,因為蕭辰說要自己跟他一起去拜見宣平王……可是這麽晚了,咱們去不大合適吧?
“你趙子玉可真是個實在人!”蕭辰笑道,“我剛才就那麽一說,你還當真了?我若不那麽說,皇上也不肯走啊,這麽晚了在我府裡出點什麽小小差錯那算誰的啊?還是趁早送走為好,至於見宣平王,明天咱們一早再去也不遲。”
“我的天哪,蕭大人你可真的是……”趙煜對蕭辰都無語了。
之前總是聽說關於他的種種奇怪作為,還是半信半疑,這段時間跟他接觸多了才發現原來傳言都是真的!
他能當眾跟皇上開玩笑, 還能公然跟皇上撒謊,還能直接將皇上給趕走……而皇上竟然還一點都不生氣,就這個本事,天下誰有?
反正我趙煜是沒有。
“主要是怕那些禦史言官們胡說八道,他們現在是逢人就咬,還專咬總督,林東陽,王如海都被咬了,下一個保不齊就是我蕭辰!”蕭辰道,“他們空口無憑雞蛋裡都能挑出骨頭來,我做事就也不得不小心謹慎些個。”
“蕭大人你行得正,站的直,做的端,誰能參的了你啊?”趙煜心說你還怕這個?騙鬼呢你!
“問題是他們可以風聞奏事啊,就算沒有切實證據,也能隨便咬人,三人都能成虎,三個禦史言官一起奏我,我好的了好不了?”蕭辰笑道。
“其實所謂風聞奏事,本就是弊病!”趙煜道,“這不就等於是造謠生事嗎?雖然皇上不會責罰他們,但他們自己也該自重些!當年陳繼勝老大人在的時候,可也從來沒有搞什麽風聞奏事,更不會胡亂栽人!現在這些禦史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