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然而，當仁不讓！”蕭辰道，“都察院都禦史這個職位也只有你趙子玉來做最合適，放眼滿朝的文武大臣，把我也算上，有哪個比得上你啊?”

　“其實做都禦史我倒也不怯的，只是你忽然這麽一說，我就有點發懵。”趙煜穩定了心神，笑道，“蕭大人你確定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吧?要不然我因此患得患失坐下病來，你可得負責啊！”

　“我跟你趙子玉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是我跟皇上舉薦的你，但此舉卻全都出於公心，沒有任何私益在內！將來我若犯錯，你該彈劾就彈劾，該參奏就參奏，否則我都瞧不起你！”蕭辰這話也是發自肺腑，所以說出來特別真誠。

　“可是我怎麽一點消息都沒聽到啊?”趙煜已經開始患得患失起來，“昨兒皇上還召見我進宮問我城郊外面村落的受災情況，可也沒有提及此事呢。”

　“我給你的不就是消息?”蕭辰笑道，“但也只是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而已，皇上沒說，你也別問，皇上若說，你也別辭，你能上位，也別歡喜，若上不去，也莫惆悵……對了，晚上到家裡喝酒昂，我約了劉齊恆，還有袁壬。”

　“行，我晚上還要巡街，你們先喝著，我晚點去！”趙煜忽然就精神抖擻起來。

　“你這幾天晚上也別親自巡街了，還是讓別人代替你去吧，有那工夫你去宣平王府裡走一走，你固然清高狷介，但宣平王主管你鳳陽府，對你也不錯，與公與私都該跟他稍微親近一下子。”蕭辰道。

　“好，我都聽你的，正好巡街路過，就進去走走也罷了。”趙煜對蕭辰的話還是言聽計從的。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蕭辰道，“你說你做鳳陽府無論寒暑每天都親自出去巡街，這固然是好，但你做的這麽好，要讓你的下任怎麽做才好呢?做官到你這個位置，就不能事事都親力親為，要舉重若輕，不能舉輕若重。”

　也要給你的後任留個地步，也要給你的部下有個表現的機會，做人也好，做官也罷，都不能太完美了。

　而且這也不是什麽原則上的事情，該變通還得要變通。

　剛易折，柔易曲，寧在曲中求，不在直中取。

　你趙煜剛直之名已經天下皆知了，現在就該是你表現出柔軟一面的時候，否則皇上也不會永遠這麽包容你，尤其當你做到都察禦史這個位置的時候，就更要懂得變通，否則也是做不久的。

君不見，陳繼勝?

　蕭辰設的家宴，只有幾樣小菜，一壇子燒酒，也只是請了劉齊恆，趙煜，袁壬三人來，作陪的也只有上官院長胖子。

　但幾人才剛坐定，曲白眉卻忽然到訪，他倒也不是找蕭辰，而是來找胖子的，現在兩人是同事，平時交往就也十分密切，拋去上官世家弟子和魔教長老這兩個江湖身份不說，相處的還就像是朋友一樣。

　見到幾人都在，知道肯定有事相商，便即要告辭，卻被蕭辰拉住，“就是個喝酒，又不是談事情，你來都來了，怎麽就不肯賞臉?宣平王府的大總管，就瞧不起我們了?我今天高低要留你喝一杯，若是走了，以後就也沒交情！”

　蕭辰話都說到這個地步，曲白眉也隻得留下，好在這幾位都是熟人兒，倒也並不拘謹。

　可是才剛坐下還沒有開喝，龔守禮又不請自來了，他見到幾人卻也毫不避諱，還蠻高興的，“今晚無事，本待要跟上官院長喝杯酒，卻不料你們都在……這麽一壇子酒夠誰喝的?趕緊再煮兩壇子備著！”

　“臥槽的老龔你真不要臉啊你，誰特麽的請你喝酒了?也沒人留你昂，你屁股怎比臉還大呢你！”蕭辰見了他永遠都沒好話。

　“老子喝你酒那是給你面子呢！你倒是想要請老子，請得動麽你?”龔守禮今天心情不錯，也就不跟蕭辰計較了，“ 別以為自己是個什麽一等雲騎尉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昂，皇上也要封我雲騎尉了！”

　原來真有喜事兒啊。

　眾人聽了也都替他高興，紛紛舉杯對他表示祝賀。

　“切，你神氣個屁啊你?”蕭辰道，“若非我先開了太監封爵的先例，能輪的到你小子跟著借光?說到底也還是皇上偏心眼子，就你的那麽點屁功勞，跟我比起來就是芝麻綠豆！”

　“皇上就是這麽疼我，你說氣人不?”龔守禮哈哈大笑，十分開懷。

　“哼，皇上是疼你，但我瞧也是白疼。”蕭辰道，“你貪汙了那麽多銀子皇上不罰你，你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皇上不罪你，你娶了那麽多老婆皇上不怪你，可是你為咱皇上做過什麽?”

　“這倒也是一句實話。”龔守禮點頭感慨，“君恩深重，真是無以為報！但話又說回來了，有你們幾位，也輪不到我龔守禮勞心費力的，正所謂‘但有玉人常照眼，向名花美酒拚沉醉，天下事，公等在！”

　嗚呀！幾人聽了都表示極度震驚，原來龔公公你竟然還會寫詞！那為啥大家夥都說你不識字兒呢?

　“哈哈哈，也不敢瞞諸位， 我也是借別人的詩詞，抒自己的胸懷而已。”龔守禮倒也直言不諱。

　“但皇上封你爵位這麽大的恩賞，你高低也要回報一下他老人家吧?”蕭辰道，“別總是等著皇上派你差事，你自己也該主動替皇上想想。”

　“蕭大人這話有道理。”袁壬道，“皇上對龔公公的恩寵，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若要成就這段君臣佳話，你龔公公真也得為皇上做點什麽才好。”

　“你看你們說的這話，難道我不想的?”龔守禮歎了口氣，“但我是個粗人，除了當年跟著皇上衝鋒陷陣之外，別的啥也不會，啥也不懂，可也比不上你們幾位，不是翰林，就是學士……”

　“說你傻，你就跟我們流鼻涕！”蕭辰道，“皇上還不知道你有多大本事?也未必就稀罕你幫他做什麽大事，主要是你得有那個孝心！”

　“我也是有心無力啊。”龔守禮道，“要不然你小子教教我?”

　“我跟你不過這個！”蕭辰拒絕賜教，“指點你兩句就不錯了，你別想著蹬鼻子上臉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