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宅子還蠻不錯的嘛。”李秋昂首挺胸背著手,施施然的當先而入。
“蕭大人,咱們又見面了。”屈白眉衝蕭辰微微一笑,也跟了進去。
“你府裡就也沒有山洞什麽的能避雨吧?”楚闊天跟蕭辰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還發了一句感歎,“秋風秋雨愁煞人!”
聽起來好像是恐嚇。
“你隻管瞧我怎的?怎麽你家門檻高,我就進不得嗎?”高個兒的西門勝用僅剩的一隻眼睛惡狠狠的瞪著蕭辰。
“你眼神不好,留神絆倒摔跟頭。”蕭辰好心提醒,你只有一隻眼睛,光顧著瞪我,就也瞧不見路了。
“那個唐凡小子在不在你這裡?我聽說他來鳳陽了。”西門勝問道。
“唐凡?他沒有來過啊。”蕭辰道,“你找他幹什麽?”
“乾死他。”西門勝說著自顧自走了進去,嘴裡嘀嘀咕咕,罵罵咧咧,“唐門的人都該死。”
“這裡是鳳陽城,不是緬國,也不是你們的青木崖……”蕭辰警告他們不要亂來哦。
“蕭大人,咱們又見面了,你一定沒想到吧?”跟著過來的龔天木態度就很和煦,三隻眼睛的眼神都挺和煦的。
“唉……”蕭辰歎了口氣,這幫妖魔鬼怪!
魔教四大長老在江湖上威名顯赫,但在李秋面前,卻是甚為恭謹。
李秋和蕭辰兩人進屋,他們卻都在院子外面守著,就好像在這裡也會有人來對他們少教主不利似的……
這也難怪他們謹慎,畢竟魔教在中原沒有什麽朋友,更多的是對頭。
“蕭大哥,我們終於又見面啦!”當屋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李秋立刻笑出了兩顆小虎牙,衣服人畜無害,鄰家小弟的樣子。
“哎喲喂,這可不敢當哪!”蕭辰淡淡的道,“你是王爺,我是臣子,尊卑有別哦。”
“尊卑無別,長幼有序。”李秋笑道,“我雖然做了王爺,但也還是你的小弟。”
就這麽謙遜。
“真話嗎?”蕭辰就也嫣然是大哥的口氣。
“小弟哪敢在蕭大哥你面前說謊呀,你一個不留神都能進到小弟心裡邊去。”李秋忙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是皇上的兒子了?”蕭辰問道。
“也不是很早。”李秋收斂了笑容,“剛知道不久,呵呵,家父變成伯父,叔叔變成父親,我也是挺茫然的其實。”
“你茫然嗎?我瞧你這個王爺做的很坦然啊。”蕭辰對他的話是也就不大信,感覺這小子特別鬼道。
“蕭大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人的血統,也是身不由己。”李秋道,“我既然知道親生父親是誰,總也要前來見見他老人家吧,我倒是沒想做什麽王爺,但父命難違啊!”
“就是說你不願意做王爺咯?”蕭辰道,“那你隨時都可以走啊,我就不信誰能攔得住你。”
“父皇不許我走,我怎麽走?”李秋道,“再說伯父和母親的意思都讓我留在父皇身邊盡孝,我能違抗他們不的?”
“那就是說你打算做太子,然後再繼承皇位咯?”蕭辰冷冷的道。
李秋默認良久,才苦笑了一聲道,“我說不想,蕭大哥你信不信?”
“我若說信,你信不信?”蕭辰道。
“那蕭大哥你是不是想要造反?”李秋問道。
“我說不想,你信不信?”蕭辰道。
“無論你怎麽說,我都不信。”李秋道,“正如無論我怎麽想,你也不信。”
只能爾虞我詐。
“造反有風險,但做太子一樣也很有風險的。”蕭辰道,“你既然要留下,就要做好這個心理準備,別以為你魔教勢大,帶著那幾個妖魔鬼怪來,就能在鳳陽城站住腳了,鳳陽城,巍巍乎高哉,高處不勝寒,一個哆嗦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但是蕭大哥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吧?”李秋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有你幫我,我就能站穩啦。”
“我為什麽要幫你呢?”蕭辰道。
“你不幫我,難道還能幫我那兩個哥哥不成?據我所知,你跟他們關系都挺惡劣的,唯獨對小弟我最好,而小弟我做了太子,也對蕭大哥你十分有利,咱們算是互相幫助才是。”李秋笑道,“蕭大哥我說的對不對?”
“你們兄弟誰做太子,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蕭辰言不由衷的說。
“不一樣。”李秋搖頭,“他們做太子,天下大亂,我做太子,天下太平!”
“臥槽的你小子還知道什麽是天下太平?”蕭辰聞言表示震驚。
“我還知道蕭大哥你要的就是天下太平,你燕雲郡都那麽強大了,我父皇和那些文武大臣們對你的疑忌都那麽深了,可是你就是不肯造反,還主動跑來鳳陽城做人質,若不是為了天下太平,又是為了什麽呢?”李秋道。
這次輪到蕭辰沉默了,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因為他根本不信李秋這個黃口小兒,竟然會是他的知己。
這怎麽可能呢?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喜樂憂愁,終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李秋朗聲長吟,抑揚頓挫。
這是魔教的歌謠,卻充滿了悲憫之意。
“呵呵,你魔教的境界倒還蠻高的。”蕭辰道。
“本來就很高。”李秋道,“只是我們憐憫世人,世人卻當我們是魔,蕭大哥,你說哪個人心裡沒有魔?你就沒有嗎?當年中原武林說我們殺人太多, 所以才稱我們為魔教,呵呵,他們所謂的名門正派,殺的人難道少了?”
“就說你蕭大哥,殺過多少人?只怕死在你手裡的人,比我們魔教百年來殺的人加起來還要多的多!”
這倒是實話。
死在蕭辰手裡的人也許沒幾個,但因他而死的人可也成千上萬了!
鮮孛人,摩羯人,葇嘫人,高居麗人,羅斯人,東瀛人,爪哇人,暹羅人,西洋人……還有天玄會的兄弟,還有他自己麾下的兄弟。
不管你是想要天下大亂,還是想要天下太平,殺戮,終歸都是難以避免的。
而所謂的以天下為己任,只不過是握住了殺人的刀而已,無論向誰砍去,都是血流成河。
正如詩曰:天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傳聞百戰鬼神愁,何地強兵過未休?誰道滄海能無事,總是長共血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