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既然如此忠心,李萬疆就也朕心甚慰,自然也不會當真砍了愛卿們的大好頭顱,那都只是一句氣話而已。
擦乾眼淚,哀歎數聲之後,便勉強打起精神,開始料理國事。
太后薨斃,也算國事,那是首當其衝要辦理的。
這種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就直接按照前朝大漢的規製來辦就得了,反正歷朝歷代也都差不多。
皇家的喪事跟民間肯定不同,民間父母死,那是要守孝三年一天都不能差的,也別說老百姓,各級朝廷官員也都是如此。
無論你是一品大員還是末級小吏,將軍元帥還是校尉小兵,只要老爹老娘沒了,統統都得丁憂回家守孝三年,三年之後才能回來奏請朝廷,重新做事。
當然,三年之內你官職的缺肯定不能空著啊,必然會有人代替,所以很多人回來後,就也無法官複原職,只能像陳子昂那樣候缺,候到什麽時候就也不一定。
還有雖然他們的級別不會降,但候到什麽缺就也不一定了。比如本是江南郡的一個知府,結果卻候到了渭州郡的缺,都是四品知府,但境遇可是天差地別,就問你去不去?
肯定不愛去,但卻也不得不去,因為不去就是挑三揀四,嫌貧愛富,不服上級管理,給個處分算是輕的,重則直接剝去品級也是有可能的。
這樣的例子可也比比皆是,所以大多數官兒們其實都不願意丁憂守製,就怕丟了自己的肥差,再也坐不回來。
甚至有人明明收到家裡人報喪的信兒,卻假作不知,更有甚者,家裡高堂明明健在,但卻對外聲稱早已亡故……類似的事情也比比皆是。
反正上面有規製,他們有對策,只要做的隱秘,就能瞞天過海。
他們不想給父母守製盡孝道還得偷偷摸摸跟做賊一般,但做皇上的卻是光明正大的鑽空子。
就比如本來太后薨斃,皇上也該守孝三年,可是因為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皇上也不可能三年不理朝政,於是那些禮官們卻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叫做‘以日易月’。
簡單說就是本來皇上應該守孝三年,但通過以日易月的文字遊戲偷換概念之後,只要堂而皇之在理論上守十三天孝就可以了。
好不好玩?
意不意外?
反正蕭辰是覺得挺好玩的,心說這特麽的不是欲蓋彌彰嗎?其實你是皇上,想要怎麽做都可以,誰特麽的還敢說你的不是?
可是非要大費周章,絞盡腦汁的想出這麽一個可笑的借口來,也特麽的不知道是騙誰呢?
十三天內皇上也得穿孝服,朝廷上的文武大臣們也是一樣,但皇上需要十三天才能‘除服’,但是臣子們只要七天就可以脫掉了。
還有太后薨斃,雖然照例的要昭告天下,但是各地的督撫大員們卻也不必進京禮喪,這個倒也講理。
因為一般太后十日之內就要‘大殮’和‘成服’了,十天的時間,報喪的就算是八百裡加急也無法全都通知到啊,等到那些邊遠地區的督撫和將軍們回來,至少也得一個多月。
到那時候太后的遺體都特麽的生蛆了,能等得起嗎?而且他們回來後你總不能將人家太后挖出來再舉行一次葬禮吧?
就也不大好。
這些其實李萬疆也都知道,但還是很耐心的聽治喪大臣們囉嗦了一通這才表示準奏。
葬禮事宜都安排妥當,就開始走流程。
第一項自然就是宣讀太后的‘遺誥’,其實就是遺書啦。
禮部尚書親自宣讀,讀的抑揚頓挫,字字分明,聽的皇上熱淚盈眶,頻頻擦拭,群臣面色肅穆,眼圈微紅,李萬雲,李世叔侄倆還不時的發出哽咽之聲,場面總的來說十分感人。
但蕭辰用鼻子都能聽出來這份所謂的‘遺誥’肯定不是太后親筆寫的,因為內容特別高大上,全都是勸勉皇上以國事為重,天下為先的虛乎套路,只是不知道是出自哪位翰林之手?
皇上也真是的,這事兒完全可以交給臣來辦嘛,若是臣執筆的話,肯定寫的比他好,也比他逼真……
太特麽的假了這個!
接下來就是商議太后的諡號了,太后的諡號理論上是應該‘天賜’,連皇上都是她兒子,還有誰比她大敢賜給諡號?
但當然還得是皇上和大臣們商量擬定,這叫替天行賜。
其實最早的諡號就是兩個字,但後來做皇帝的都想要給自己老娘多加一點榮耀,所以諡號也越來越多,以至於都有十幾個字兒的……
“臣以為太后母儀天下,以仁孝為先,所以應該有一個‘仁’字。”陳文啟先開口了。
“陳大人所言極是,太后對祖先以孝,對皇上王爺以慈,臣以為還應加一個‘慈’字。”盧靖道。
蕭辰心說老妖婆仁慈個屁啊她,若以臣的意思,就不如換成‘禍害’兩字還比較恰當……
群臣紛紛開口,瞬間就給皇后擬出了十幾個高大上的諡號來,什麽宣康敦惠,什麽穆敬天光,反正就挑最好的詞兒總也沒錯的。
但他們都故意沒有提‘聖誠’字兒,這是給皇上留著的,要不然能顯出皇上的孝心來嗎?
“朕以為還是加上聖誠兩字吧,太后聖明至誠,應也當得。”果然最後李萬疆才一錘定音。
於是諡號便是聖誠孝慈宣康惠敦穆敬天光憲皇后……
本來哀傷的氣氛剛剛好,君臣商議的也頗為融洽,但就偏有那麽不知趣的人在這個時候出頭找死!
“皇上, 臣有本奏!”說的就是徐海明。
“愛卿有何事上奏?”李萬疆還不知道徐海明要奏請何事,所以面色和緩,語氣溫柔。
徐海明取出奏章打開,面無表情的當眾朗誦起來。
一開始就說什麽‘臣近聞外戚專權,地方甑選全出其意,而百官莫敢誰和。
可謂目無君上,跋扈之極,如我天朝廷議,夫君者,天子也,天命所歸也,彼既竟假權柄之手,胡作非為,行大不敬之事而眾皆緘默,令臣拍案驚奇!
李萬疆本來還面色和緩不是?一聽徐海明說到外戚兩字,就立刻板起了臉孔,待聽到後面的話,臉色就也變的蒼白起來,雙手緊緊的攥著龍椅把手,青筋暴露,怒氣蓬勃。
可徐海明卻根本沒發現皇上的暴怒,他隻專心低頭朗讀自己的奏折,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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