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前方的燈光,賈琿就知道到目的地了,隨即抽出背後的兩把短矛。
矛刃比刀刃厚,更耐造,而且比刀長,投拋效果也很棒,衝在最前方的賈琿決定用短矛來開路了。
眼見一個鴨子嗓的矮個子小兵從屋子裡跑出來大喊大叫,賈琿也沒當回事,已經貼臉了,他們已經沒有反應時間了。
抬起右手一擲,短矛穿過矮個子哨兵的胸膛,聲音戛然而止,小兵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幾步,賈琿已經衝到了他身前。
隨手一抓一抽,短矛又回到自己手中,緊隨其後的人浪淹沒了胸口大開的小兵。
時機挑的很好,幾個倒霉蛋披著衣服提著刀剛出門的功夫,喉嚨就被矛尖劃開,帶出去一長串鮮血。
根據阿斯爾所說,兵營和千戶的宅子在鎮子中間,駐守千戶本身也行使著當地主官的職責。
按計劃,牛昭和馬霖應該包抄前往城南和城東了吧,水澈緊隨其後要包圍城北。
自己則從城西進入,人擋殺人,直插敵方軍營。
再遲鈍的士兵也都聽到了逐漸逼近的悶響,在自家院子裡不停走動的千戶更是已經穿戴好盔甲,提著刀衝出院門往軍營跑去。
來不及牽馬了。
軍營裡的吐蕃兵也急匆匆的穿著鎧甲,千戶見狀喝止了他們,退到了軍營的一角,排成防禦騎兵的陣型。
好多人的盾牌都忘在營房裡了,但依據經驗,所有人都選擇了長槍,用槍尾砸地面,直到砸出了一個小坑,把槍尾放到小坑裡,槍頭朝正前方傾斜。
從實時地圖裡發現他們行為的賈琿立刻把雙矛扔在了地上,抽出大弓,舉弓過頭頂,馬速放緩。
身後的眾人心領神會,也從身側拿起弓箭。
很快,進入了轅門。
火光照耀著舉槍列陣的吐蕃士卒,賈琿也看到了他們,立刻撥馬往一邊跑去,身後的騎兵們也是老油子了,也側身傾斜,很快一千多號人橫向排了幾行,張弓搭箭。
“射!”賈琿吐掉了嘴裡的木球,大喝一聲。
用不著瞄準,四行騎兵射出了弓上的箭,,又射了兩箭,就把弓插回了箭囊,下馬拔刀。有些射術好的更是連射數箭。
後面沒有進入的大兵們也翻身下馬擠進了院子,手持長兵器的更是加快步伐跑到前列。
至於為什麽不再射箭。
吐蕃千戶見敵軍不打算衝擊自己,反而要遠程射擊的時候就下令變陣了,整個隊伍以攻擊隊形小跑著往賈琿等人衝去。
三輪箭雨後,大概還剩六百多人。
賈琿也命令全軍下馬,又令長槍手列陣在前,,又令射術好的射手在後方狙殺敵軍。
吐蕃兵們也知道這是要全殲他們了。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呐!
賈琿一揮手,兩側的營房裡又跑出來一些拿著盾的士兵,他們和本部的盾手站在了一起。
可惡啊!
吐蕃千戶見雙方還有五步,已經來不及變陣了。
只能拚勇氣了。
“刺!”賈琿和吐蕃千戶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瞬間長槍亂刺,慘叫連連。
吐蕃傷亡更大。
由於己方沒有盾手掩護,前面幾排長槍手當場死亡大半。
賈琿一方有著盾牌掩護,死傷不及對面十分之一。
“射!”一聲令下,站在後方的射手們立刻進行了一波齊射。
槍手所剩無幾。
只剩下刀盾手了。
是的,還是有零星幾個人帶著盾的,但幾面盾牌不足以形成防禦了。
槍兵們獰笑起來,端起長槍,排著橫排不斷向剩余吐蕃兵逼近。
不斷有吐蕃兵被刺死。
千戶已經喪失抵抗的心了,但看到不斷倒下的袍澤,出身大汗母族旁支的他還是有著自己的驕傲的。
只剩下十幾個人了,賈琿叫停,大兵們也停下了前進的腳步,給賈會讓出了一條路。
“啊!”
吐蕃千戶大喝一聲,手持腰刀朝賈琿衝了過去。
賈琿從背後抽出來一把短矛,閑庭信步朝前走著。
吐蕃千戶離自己越來越近。
看到敵軍並沒有阻攔自己,千戶也明白了。
深吸一口氣,發出了此生最大的一聲怒吼,雙手握緊刀柄,好像灌注了全身的力氣一樣。
賈琿終於有了動作。
賈琿握緊了短矛,在吐蕃千戶即將看到自己的時候,用巧力向右一撥,撥開了砍向自己的刀刃。
稍作抬手手腕朝上,矛尖朝後,吐蕃千戶撞在了矛刃上。
吐蕃千戶被慣性帶的一個踉蹌就要朝前撲倒,突然感覺喉嚨被一個冰涼的東西劃過,傳來一陣刺痛,一股熱流順著脖子不斷的往下趟著。
終究還是沒有穩住身形,吐蕃千戶捂著脖子撲倒在了地上,之前手中的刀也不知被甩到了什麽地方。
清晰的感到生命的流逝,吐蕃千戶更加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脖子。
掙扎了一會兒,沒了動靜。依舊死死的捂著脖子。
賈琿等人沒有管他,派人去通知其余三部戰鬥結束。
又坐在馬扎上聽著傷亡情況。
“稟報將軍,我軍此次傷亡共計九十八人,其中28人戰死,其余60人受傷,另外三部傷亡未知。”
對這個傷亡情況,賈琿還是很滿意的。
偷襲都傷亡慘重,那乾脆打道回府算了。
很快,各部也帶人進入軍營。
其余三部皆無死亡,倒是有二十來個受傷的。
主要是趁亂跑出去的,住在軍營之外的軍官和家丁所傷。
千人打幾個甚至幾十個,再死人就不像話了。
現在就等著石元修帶著剩余人馬回來了。
太陽出來了,這座小城也換了主人。
大齊的三辰旗正插在軍營的旗杆上迎風飄揚。
。。。。。。
除了正在打掃戰場的柳蕰部,主攻部隊賈琿本部早早清理好了營房,進去休息去了。其余兩部各留了一個百戶把守外,其余人都來到了城西。
賈琿背對著朝陽,坐在馬扎上,喝著肉粥。
夥頭軍已經送來了今天的早餐,沒別的東西,就是把大家隨身攜帶的肉粥帶著木桶放水裡加熱。
昨天帶路的兩個夜不收走了過來。
一個年輕的夜不收走到賈琿身邊耳語了幾句,賈琿仰起頭,幾口把剩下的粥喝進肚子,往左偏了偏頭,看向了大門緊鎖的小屋。
“去敲門吧。”
夜不收領命。
屋內,幾個人一夜未眠,生怕睡著了打呼嚕會引起注意。
誰要睡就給他一巴掌。
就這樣擔驚受怕到了天亮。
也快到極限了,就連老兵也沒注意到屋外兩千多號人吃飯傳來的動靜。
“咚咚咚,開門!”
好像要把門錘爛似的三聲巨響,在幾人的感覺裡好像胸口中了三拳一樣。
老兵聽到叫門的聲音,終於搞清楚敵人是誰了。
是漢人啊,現在叫齊人了。
老兵想起了年輕時,跟汗王北上河西劫掠又被打了回來,那群齊人就是這麽個口音。
雖然聽不懂外面人在說什麽,但老兵還是連忙打開了門閂。
雙手舉過頭頂,小碎步往前走了幾步,頭都沒抬起來,又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
身後的幾人也連忙學著老兵的樣子,同樣五體投地的跪伏在地上,有一個人沒忍住好奇心,抬頭掃了馬扎上的賈琿一眼,又要低下頭。
破空聲傳來,那人應聲倒地,只見眉心上插了一隻還在顫動的羽箭。箭頭處的骨頭已經陷下去一塊了。
站在賈琿身後的馬霖放下手中的弓,朝阿斯爾看了一眼,阿斯爾心領神會。
“低頭!我問什麽你們答什麽,不然,後面那人就是你們的下場!”阿斯爾用吐蕃語朝跪著的幾人大喝。
老兵立馬回話。
生死就在一念間了,不能有絲毫猶豫。
“小的必知無不言!”
阿斯爾點頭,回頭看向賈琿,賈琿想了想。找來幾名夜不收,帶著懂吐蕃話的能人一人帶著一個俘虜分開去審了。
“你問他,這些人多長時間向東邊聯系一次,離班戈還有多遠,那邊有多少人?”
阿斯爾立刻用吐蕃語轉述給老兵聽。
老兵立馬回答:“回大人的話,三日前剛剛聯系過班戈,下次聯系是十二天后, 路起碼有一千二百多裡。跑馬至少七天,人數小的真不知道,但反正沒有往年多了。”
說完,趴的更低了。
阿斯爾把老兵的話翻譯給賈琿聽,說完就立在一旁,賈琿隱晦的看了旁邊一名夜不收一眼,夜不收微微點了點頭。
賈琿這才放心了下來。
阿斯爾確實是真心投靠了。
又問了幾個問題,老兵也一一作答,賈琿停止了問詢。
老兵也終於有點機會觀察四周了,頭不動,只有眼睛在觀察左右。
竟然是一支全員披甲的軍隊!
老兵那叫一個羨慕,高原上物資不足,吐蕃自己人都不夠用,尤其是近百年前和碩特人打了進來,乾掉了吐蕃末代的讚普後,更是擠壓了吐蕃人的生存空間。
尤其是汗王年輕的時候,北上河套被齊人大敗,大量的武備都丟在河套。
到了現在,連一身至少兩百年吐蕃時打造的,鏽的不成樣子的鐵甲都要爭搶個頭破血流了
自己這樣的駐守部隊真的是分配到皮甲都要高興很久。
他們竟然全員鐵甲!
中原太富庶了。
至於右前方的一灘摻雜著碎布,印滿了馬蹄印的肉泥,老兵無視了它。
沒過多久,幾名夜不收審訊完回來了,一對口供,並沒有多少出入。
遠方出現了一隻大軍,賈琿站了起來,眺望著前方。
石元修等人到了。
歷時近四個月的高強度行軍,終於在高原站穩了腳跟。
奇襲部隊也終於可以休整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