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升起。
晨霧漸薄。
站在巨石上的李辰安一直望著那戰場,也隨時在聽著軍情七處的斥候們的回報。
此戰其實並無多少懸念。
雖然寧知行有兩千士卒,自己手裡僅僅只有四百來人。
加上寧楚楚的娘子軍也不過千。
但就憑自己的這四百號人,也絕非寧知行所部可擋!
因為這四百人,皆是高手!
而寧知行的那兩千人,不過是身體強壯一些罷了。
在李辰安看來,玄甲營就相當於前世的特種兵。
他們個個都有著以一當百的過人能力,在這樣的冷兵器時代,除了遠程的弓箭能對他們造成威脅之外,近戰他們幾乎無敵。
這裡是山野林間。
並不利於弓箭的射擊。
所以寧知行必敗。
現在戰鬥的走向正如李辰安所預料的那般。
葉破的百人隊伍已經擊潰了二皇子的前軍,剩下的只剩下一邊倒的屠殺。
周正率領的三百士兵分成了兩隊,從左右向寧知行的中軍殺去。
而寧楚楚的娘子軍,此刻已殺穿了寧知行的後軍。
合攏已經完成。
剩下的是收割。
小武、阿木和王正浩軒依舊在李辰安的身邊。
他們也眺望著不遠處的戰場。
就這麽看著一具具的屍體倒下。
小武心生不忍,徐徐閉上了眼睛。
……
……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在敵人的中軍之處。
蕭包子手裡的軟劍已經如銀鏈一般在空中飛舞。
速度極快!
因為那一箭的速度也極快!
蕭包子的眼一直眯著。
她就這麽看著一朵朵的劍花枯萎,而後凋零。
她的身後有敵人舉起了手中的槍,她再後退一步,就必然撞在敵人的槍上!
她似乎背後長了一雙眼睛,就在敵人的七八把槍向她後背捅來的那一瞬間……她拔地而起!
那些槍恰好刺在了她的腳下。
她的腳尖在那些槍上一點,沒有再退,而是迎著那一箭飛了過去!
“咦……”
遠處有個驚詫的聲音傳來:
“道劍?”
曾經慈航道院獨一無二的劍法,它已有許多年未現人間。
道劍三式:
一劍!
二劍!
三劍!
生萬劍!
蕭包子向射來的那一箭刺出了一劍。
劍尖如蓮花般綻放,在接觸那一箭的時候,忽的又一朵蓮花綻放。
站在不遠處的二皇子寧知行已看呆了——
一境上階!
一境上階距離大宗師不僅僅隔著一扇門,還隔著門後漫長的路!
所以蕭包子並不是那個大宗師的對手。
但她現在面對是已被削弱了勢的一箭!
兩朵蓮花在薄霧中盛開。
那一箭穿入了蓮花之中,忽的停了下來。
頃刻。
蓮花一瓣瓣飄落,那一箭向地上落去。
蕭包子沒有落地。
她一步踏在了那些散落的花瓣上!
她依舊向前快速踏步而去!
那些花瓣似乎為她鋪就了一條路,
於是,寧知行便看見了步步生蓮!
“大宗師就了不起啊?!”
寧知行轉身,蕭包子的身影已在霧中若隱若現。
“你射本姑娘一箭,就問問本姑娘手裡的劍!”
寧知行剛一聽到蕭包子的聲音,便陡然瞪大了眼睛——
那處的霧仿佛成了一片海!
就在那霧海之中……
有萬朵蓮花開!
這便是生萬劍!
“好劍!”
“燦若蓮花,一問成海!”
“可惜,這片海還是太淺,只能說是塘!”
這是一個老者的聲音。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那片花海中仿佛有一顆細小的石子落下。
初時無聲無息無動無靜。
可就在它落入那片蓮海的時候,蕭包子卻轉身就跑,跑得比兔子還快。
因為有漣漪起。
而後有了風浪。
僅僅兩息。
“轟……!”
一聲巨響在空中炸響。
那一片霧頓時如掀起的滔天巨浪!
那朵朵劍花在巨浪中起伏飄搖,而後……
朵朵悄然而碎。
但那大宗師卻並沒有追來。
他非但沒有追來,他反而還眉間一蹙,連退了三步!
因為,那些蓮花破碎的瞬間,居然釋放出了一道強大的劍意!
這才是真正的道劍。
所以這劍意即道意。
天道不可違,他本能違,卻放棄了違。
在那道劍意向他襲來的那一刻,他已感受到了身後傳來的三道殺意!
一道慈悲。
一道狠厲。
還有一道無情。
他看了一眼二皇子,又看了看蕭包子,心裡一歎……天意!
他身子一晃,踏霧而去。
蕭包子落在了二皇子的面前,轉頭瞅了一眼,又轉頭看向了二皇子,伸出了一隻手來攤開:
“現在拿出五萬兩銀子,本姑娘當沒看見你!”
二皇子咽了一口唾沫,他根本不是這姑娘的對手。
那個大宗師呢?
他是誰?
他怎麽跑了?
“……本王身上只有萬兩銀票!”
二皇子從懷中摸出了一疊銀票遞給了蕭包子,又道:“本王保證回到京都將剩余的四萬兩給女俠奉上!”
蕭包子頓時就不樂意了。
“紙?”
“這不行!”
“本姑娘要真金白銀的銀!”
寧知行一呆,心想你知道五萬兩銀子是多少麽?
那是一大堆好不好!
誰特麽出門帶著那麽多的銀子?
“這叫銀票,可當銀子使。”
蕭包子狐疑的看了看二皇子,將這一萬兩銀票接過揣入了懷中,卻說了一句令寧知行絕望的話:
“男人的嘴能哄死個鬼!”
她一指落在了寧知行的身上,一把將寧知行抗在了肩上。
她飛了起來,嘴裡又嘀咕了一句:“辰安說要活的,他為什麽要一個活的男人呢?”
她不知道李辰安現在在哪裡,所以她去的方向是玄甲營的營地。
戰鬥依舊在繼續。
中軍的部分士兵知道那個二皇子殿下已被擄走了,可其余的士兵並不知道呀。
他們還在為那份重賞而拚命。
一切都是徒勞。
當娘子軍從後陣殺入,殺穿,與玄甲營的士兵相遇的時候,這場戰鬥便宣告結束。
陽光灑落。
晨霧散盡。
漫山遍野的屍首。
滿地……沒有淌血。
血融入了松軟的泥土中,成為了此處的那些植物的養分。
李辰安蹙眉看著前來報信的馬昌,“寧知行不見了?”
馬昌抱拳一禮:“回小李大人,我們、我們已搜遍了整個戰場,翻看了每一具屍體,確實沒有看見寧知行的首級。”
“初戰時候霧大,屬下以為、恐怕在那時候他便趁機逃了。”
李辰安微微頷首,“派人去找!”
“務必封死他逃跑了的消息!”
“另外,嚴守鷹嘴崖入口!”
“只要姬安不知道他的消息,姬安依舊會前來營救!”
“屬下遵命!”
馬昌轉身匆匆而去。
李辰安依舊狐疑的低聲自問了一句:“這家夥……會跑去了哪裡呢?”
玄甲營營地。
二皇子寧知行雙手雙腳都被綁了個嚴嚴實實,此刻正坐在那兩鍋羊肉湯前,正看著蕭包子。
那個和大宗師硬拚了一家夥的漂亮姑娘,此刻正捧著一碗羊肉湯,正在和皇妹寧楚楚說著話:
“這麽說……這些銀票當真能當銀子使?”
寧楚楚看了看寧知行點了點頭。
“那我冤枉他了。”
蕭包子放下羊肉湯坐在了寧知行的對面,取出了一張銀票,好奇的問道:“這玩意兒能不能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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