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皇上面帶慍色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神不善的看向了姬泰。
“這麽早讓常公公將朕喚醒,你若是說不出個由頭,朕饒不了你!”
已經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的姬泰連忙躬身一禮:“皇上,大事!天大的事!”
“說來聽聽。”
“皇上,老臣剛剛得到消息,從江南行省運至京都的十萬石稅糧……”
皇上的身子忽的就坐直了,他的眼也沒有了剛才的朦朧,頓時變得銳利了起來。
“你不會告訴朕,又被劫了吧?”
“朕記得那場大朝會上,你不是說寧國四方太平,少有盜匪,村村已夜不閉戶的麽?”
姬泰頓時一噎,頓了三息,連忙躬身又道:
“皇上,老臣也未能料到匪人如此大膽!”
寧皇眉梢一揚,雙眼猛的一瞪,聲音頓時威嚴:
“這麽說,稅糧還真被匪人給劫了?”
“回皇上……正是!”
寧皇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忽的一笑:“去歲江南稅糧丟了,你是如何處理的?”
“回皇上,老臣本讓兵部調派廣陵水師前去雙蛟湖剿匪,可、可……兵部尚書韓越卻說廣陵水師而今已、已名存實亡,就算派去,也不過是多死一些人罷了。”
“再說前些年廣陵水師也有去雙蛟湖剿過那幫水匪,結果都是铩羽而歸,所以老臣思來想去,這事還是等國力強盛等水師再次強大之後再行剿匪之事。”
“為了彌補去歲江南稅糧損失,今歲老臣下令各行省在賦稅上增加了兩成,但萬萬沒有料到這又出了事……”
“皇上,”
姬泰躬身一禮:“皇城司那地方不歸老臣管,但皇城司的職責原本就是為了刺探情報行剿匪之事……光天化日之下發生這種事,皇城司竟然毫不知情!”
“老臣不敢言長孫大人對錯,但茲事體大,非老臣能及……皇上是不是讓皇城司去辦辦這個驚天大案?若能追回,方能解國庫空虛之慮啊!”
寧皇沉吟數息,對侍候在一旁的常公公吩咐了一句:“去將長孫驚鴻給朕叫來!”
“奴才遵旨!”
常公公轉身剛要離去,便聽寧皇又說了一句:“將李辰安也一並叫來!”
常公公應下,躬身退出了禦書房。
寧皇沒有再問姬泰一句話,他坐在了龍案前,揉了揉太陽穴,順手拿起了放在旁邊的一疊紙。
這些,是李辰安中秋文會上的那十六首詞。
他又看了一遍這十六首詞,心情似乎變得好了一點。
“三日之後,朕要回長樂宮。”
姬泰心裡一喜,臉上卻是一驚:
“皇上,您現在可不能走!”
寧皇將那一疊紙又放在了旁邊,“距離盧皇后祭日不遠,朕要去準備一下。”
“至於這朝中之事,你務必上心。”
“呆會長孫驚鴻和辰安來了……朕知道你們之間有些過節。都是朕的臣子,都為大寧江山效命,個人的那點恩怨又算得了什麽?”
“都放下吧!”
“讓朕清閑一些,你們多花點心思在國事上,讓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好一些。”
姬泰又躬身一禮:“老臣謹記皇上所言……以前、以前確實和小李大人有些誤會,改日老臣當設宴邀請小李大人,希望能冰釋前嫌,同為皇上效命。”
他的話音剛落,常左青急匆匆走了進來。
“皇上……皇城司那邊出了點事,長孫大人和小李大人都不在。”
寧皇眉間一蹙,心情頓時又不好了,“皇城司又出了什麽事?”
“回皇上,聽說死了一個老人。”
“……就這種小事情?”
“皇上,這似乎不是個小事,因為不僅僅是長孫大人和小李大人去了,整個皇城司裡面的人幾乎也全都去了……去給那位老人送終。”
姬泰心裡一驚,他未曾料到皇城司對那叫苗秋分的老頭如此重視。
轉念一想,這些年那廝都潛伏在自己身邊,當為皇城司送去了許多情報,幸虧他被奚帷給揪了出來。
他該死!
皇城司這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讓他們哭去吧!
於是,他心裡頓時一樂,卻不料常公公此刻卻看了看他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皇上這時候也是一怔,“正副提舉都去了?去了哪裡?”
“回皇上,奴才剛得知消息。”
“說,說小李大人帶著送葬的隊伍先行離開的皇城司,途經了……”
常公公又瞅了一眼姬泰,姬泰這次看見了常公公那異樣的眼神,心裡頓時一咯噔,便聽常公公又道:
“途徑長月巷子時候,小李大人命隊伍在、在相府的門口停留了片刻。”
皇上眉梢一揚,不解的問道:“停相府門口是為何?”
姬泰忽的眼皮子一跳,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他那雙老眼大睜著看向了常公公。
“小李大人命手下劈碎了相府的大門……另外,另外小李大人還將兩個罐子,也就是中秋夜炸毀了魚龍會的那煙花……給丟入了相府中!”
姬泰臉色陡然變得煞白,而後變得通紅!
皇子也聞之一震。
他雖不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卻也聽說那東西的威力巨大。
中秋夜,李辰安正是用這東西破開了魚龍會總部的防禦,又炸毀了二皇子那親王府的牆,還炸毀了姬泰相府的那棟書房。
“……這事……”
寧皇轉頭看向了姬泰,“辰安年少,以往一直在廣陵城那小地方,他的詩詞文章雖極為不錯,但做事嘛,還是孟浪了一些。”
“這畢竟也是少年心性。”
“你作為一國宰相,當無須和他多做計較……他為啥要劈了你的門又炸了你的院子呢?”
姬泰殺人的心早已升起,此刻卻只能生生的摁在心底。
他躬身一禮:“回皇上,老臣尚不知道其中緣由!”
“皇上說的對,老臣這把年紀了,當然不能和小李大人去置氣。”
“不就是炸毀了一些房舍,拆了相府的門麽?”
“下朝之後,老臣去請了匠人重新再修繕一下也就無事。”
“那是老臣的小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寧國這個大家啊皇上!”
“西域蠻子已有異動,西部邊軍緊缺糧草,老臣以為,查辦雙蛟湖水匪之事,才是而今最大的事!”
寧皇摸了摸短須,“嗯,此言有理!”
“安公公,”
“奴才在!”
“去看看辰安和長孫驚鴻去了哪裡?將他們帶到禦書房,朕……問問他們這件事如何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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