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漆黑的馬車在京都的大道上飛馳。
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從阿木的背上拔出!
花溪別院的主院裡,阿木從角落的陰影走來,一步三丈。
在他的長刀拔出的那一瞬間,他的左手將那酒釀掛在了腰間。
他單腳落地,“砰……!”的一聲,落腳的那塊石板碎裂。
他的身子陡然飛起,在飛起的那一刻,他雙手握刀,向東樓撲來的一名殺手迎面劈了下去!
日頭已西斜,卻依舊強烈。
陽光照耀在了他的身上,他那一身黑衣仿佛更黑。
陽光也照耀在了他的刀上,他的刀愈發的明亮。
璀璨!
並奪目!
“鏘……!”
一聲清脆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就在李辰安的視線中,阿木的那一刀如匹練一般和那殺手手裡的劍撞擊在了一起。
就在那一瞬間,那殺手被這一刀劈得身子倒飛而去,也就在那一瞬間,阿木手裡的長刀一輪,向另一個殺手劈了下去。
這一刀卻並沒有劈中那殺手手裡的劍。
阿木虛晃了一刀,他落在了地上。
因為西樓飛來的兩個殺手已近那涼亭。
他身子一弓,長刀拖在了身後。
他的腳下陡然發力,他拖著長刀一步向靠近了涼亭的兩個殺手衝去。
其疾如風。
長刀在地上似乎摩擦出了火花。
就在他的腳尖落地的那一刹那,他的長刀已從地上飛起,借著這股前衝之力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明亮的弧線。
當長刀當空時候,他的另一隻手也抓住了刀柄,他的人卻從地上彈了起來。
長刀繼續畫著那道弧線。
然後斬落了下去。
那兩個已衝至涼亭的殺手就在長刀斬落的一瞬間忽然後退。
退的極快。
甚至比從天上衝來的速度還要快!
他們感覺到了這一刀森然的寒意。
還有那一往無回的……殺意!
“砰……!”
長刀劈在了地上,涼亭的那一級青石台階,在這一聲巨響之下活生生裂出了一道口子。
長刀從地上彈起,阿木右手一抖,卸去了多余的力道,他站在了這涼亭的外面。
站得筆直。
就像此刻豎在他身旁的那把刀一樣。
他一共劈出了三刀。
擊退了從兩個方向而來的四個殺手!
他的左手落在了腰間,取下了那酒囊,然後用大拇指撬開了木塞,仰著脖子喝了一口,然後……他的手抖了抖。
酒囊裡已沒有酒。
他又將這酒囊掛在了腰間,看向了站在對面兩丈外的四個殺手。
他忽然轉頭對李辰安說了一句:“莫要忘了,畫屏春管夠!”
李辰安點頭:“不會忘記,畫屏春,管夠!”
“好,你當心著點,我要去殺人了。你若是怕,就回過頭去。”
“我不怕,你也當心著點,你若死了,我那畫屏春可就節約下來了。”
阿木又看向了那四個黑衣人,李辰安沒有看見他的嘴角微微一翹。
他笑了。
那張如刀削一般的臉上,忽然間有如冰雪消融。
然後……
他弓身。
握刀。
如炮彈一般的彈了出去。
刀起時,如紙屑一般的輕。
刀落時,如山嶽一般的重!
這處院子很是寬敞,可在他刀起的那一刻,李辰安滿眼都是刀光。
在他刀落的那一刻……李辰安滿眼都是血光!
沒有人驚呼。
沒有人慘叫。
這一刻只有叮叮當當的金鐵交鳴之聲,就連那不絕於耳的蟬鳴,都忽然消失無蹤。
李辰安當然沒有怕,他一直在看著。
他發現阿木的刀速度極快,可他依舊能夠清晰的把握住那刀的軌跡。
於是,他仿佛看見了阿木在空中畫出的一幅美麗的畫——
以那些殺手的血,畫出的橫的、豎的、斜的、還有帶著弧度的各種線條。
有些凌亂,但凌亂間卻有一種抽象的美感。
僅僅三十息的時間,阿木一共斬出了六十二刀!
他手裡的刀,就像他的手臂一樣靈活。
無論是刀刃還是刀背甚至刀柄,在他的手裡,都是刀!
有人被一刀兩斷,有人被刀背砸暈,也有人被刀柄撞得連退三步吐血八口。
然後李辰安看見了阿木最後的那一刀。
那一刀就像一道彩虹。
它從地上而起,向上而撩。
它從最後那個殺手的襠下撩過,然後劃破了他的腹部。
它帶著鮮紅的血依舊向上,鐺……的一聲落在了阿木身後的青石板上。
長刀落地,那道鮮血彩虹才漸漸消散。
阿木看都沒有去看一眼那四具屍體。
他轉身,向涼亭走出了三步。
他的右手一揚,將長刀抗在了肩上。
當他剛剛邁出第四步的時候,他的腳卻忽然停在了空中,然後收了回來。
李辰安的視線越過了阿木,他眉間一蹙,那照壁後,走來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年約四十的、穿著一身錦緞長衫的背著一杆槍的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人走過照壁便看見了地上的那四具屍體,他咧嘴一笑,雙手有節略的拍了起來。
“啪啪啪……!”
他踩著地上的血向前而行。
阿木在他的掌聲中徐徐轉過了身子。
“牧山刀的刀,果然是一把好刀!”
阿木的雙眼微微一眯,李辰安已走出了涼亭,問了一句:“你是誰?”
“我啊……我叫羅月半。”
阿木眉間一蹙,“雁照門的鬼見愁羅月半?”
“看來還是有人記得雁照門的,我是來殺李辰安的,你若是不想死,可站在一旁看看。”
李辰安不知道啥雁照門,只是覺得這名字有些沒來由的熟悉。
他看了看阿木,阿木那張刀削般的臉繃得很緊,看上去很是嚴肅。
“這人,很厲害?”
“也算不得多厲害,二境上階而已!”
李辰安頓時一驚,阿木才三境上階,這就算加上自己這個菜鳥也打不過呀!
可這時阿木卻已經握緊了他手裡的刀,冷冷的對李辰安說了兩句話:“你退下!”
“我若不死,保你不死。我若死了……你找人給你收屍!”
李辰安轉身就走。
他站在了涼亭口,手裡也捏緊了那把小李飛刀。
羅月半看著阿木搖了搖頭:“可惜了。”
“若再給你兩年時間,我恐怕也不願去接你手中的刀。”
“但現在嘛……”
他的話音未落, 阿木的長刀已如狂風一般的砍了過去。
其勢如虹!
其戰意,可撼天地!
此刻的阿木,已與他的刀融為了一體。
面對比他足足高了一個境界的高手,他渾然不懼。
因為……
在牧山刀的大門前有一塊巨大的石碑!
每一個牧山刀的弟子在進入牧山刀之後的第一件事不是摸刀,而是觀那石碑十日!
石碑上只有兩行字:
刀者,百兵之膽!
唯一往無前者,方可以刀而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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