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晚上發生了幾件大事。
其一便是西市兩家最大的糧商的糧倉起了火。
那場火很是詭異,原本會有巡夜及時發現,及時派了人前來滅火。
可偏偏昨兒晚上的那兩場火卻沒有任何人作出反應,直到那兩處的糧倉全部在火海中化為灰燼。
其二就是桃花溪畔死了三百來人。
這件事原本知道的人極少,但現在卻慢慢的傳揚了開來。
霍傳名帶去了六十個捕快,他們親眼目睹了一切,在震驚之余,桃花溪畔的事,也就這麽悄悄的流傳了出來。
這事其實一聽就明白。
那肯定是霍家派去的人,意圖當然也極為簡單,就是為了桃花釀的釀造之法。
只是霍家卻沒有料到李辰安的身邊居然有高手。
原本他們都以為是鍾離府派去的高手,卻不料後面又傳來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消息——
李辰安那小子,他居然是魚龍會廣陵分舵的舵主!
這個消息有些匪夷所思,尤其對二井溝巷子的街坊們而言,他們實在難以置信。
因為這李辰安在二井溝巷子開蒸餅草糕鋪子三年,那三年他極少言語,除了去賭坊連門都少出,他怎麽就成了那能止小兒夜哭的魚龍會的舵主了呢?
若是他和魚龍會有關系,銷金賭坊敢贏了他的銀子?
不過又有一個說法,廣陵李家本就是書香門第,會不會正是因為李辰安加入了臭名昭著的魚龍會才被他爹給趕出來了呢?
這個說法很快就被推翻,因為現在李辰安又重回了李府,這些日子就住在李府。
原因終究是找不到的。
但李辰安是魚龍會廣陵分舵舵主的這個身份倒是坐實了。
於是,他在廣陵城百姓的眼裡,便顯得有些神秘、也顯得有些恐怖起來。
這一切對於當事人李辰安而言,他並不知道。
他和黃三烈在東市的那間鋪子裡。
這鋪子位於東市中間的長三巷子,簡直是黃金位置。
開間極大,鋪面寬敞,後面有一小院不說,鋪子的上面還有一層閣樓。
黃三烈請了一個掌櫃和兩個小二,那掌櫃姓邱,名同,年已五十有一。
此時邱掌櫃將二人迎去了後院天井中的那方涼亭,親手煮上了一壺茶,他看了看李辰安,“少爺這桃花釀,實在太好!”
“小老兒賣酒多年,從未曾喝過如此之好的酒!再加之少爺這定價……待得巳時開門,必然被一搶而空!”
李辰安笑了起來,“也還是要邱掌櫃多費一點心。”
“這是小老兒職責所在,請少爺放心。”
李辰安點了點頭看向了黃三烈,好奇的問道:“你是如何在東西兩市找到這麽好的地方的?”
黃三烈輕描淡寫說道:“因為這本就是三小姐名下的鋪子。”
李辰安一怔,黃三烈又道:“東西兩市,各有三橫五縱八條街巷,最中間的那一條街巷各有七八十個鋪子,其中一半都在三小姐名下!”
……富婆啊!
她居然如此有錢,我是不是就不用再奮鬥什麽了呢?
看著李辰安眼裡的驚訝,黃三烈端著茶盞又道:“其實三小姐名下真正值錢的東西並不是在這裡。”
“那是在哪?”
“京都玉京城!”
“……她都置辦了一些什麽?”
“比如浣花溪畔的一處莊園,比如玉屏街的一溜鋪面,還比如……聞名玉京城的水雲澗和聚仙閣。”
“水雲澗是一處茶樓,聚賢閣是一處酒樓,這兩個地方……常常一座難求!”
李辰安這就被驚呆了。
他本以為自己弄出了這桃花釀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卻沒料到鍾離若水居然早已實現了財富自由。
“……她是如何做到的?”
“這個嘛,三小姐因為身體原因不能習武,所以只能習文。三小姐有過目不忘之能,當然三小姐也、也不太坐得住。”
“所以當年三小姐跟著樊老夫人在京都的那些日子,她就順便做了一點小生意……我記得是從聚仙閣開始做的。”
“聚仙閣裡面的廚子,都是宮裡的禦廚,所以聚仙閣開業至今五年……那時候三小姐十歲……聚仙閣的生意一直都是京都最好的。”
“三小姐在第二年開設了水雲澗,那茶樓設在京都近郊的水雲山下,距離京都南門五裡之地。”
“水雲澗裡面的侍從,都是宮裡的宮女,或者是教坊司裡調教出來的犯了事的官宦之家的女子。”
“所以水雲澗的茶很貴,偏偏去那地方喝茶的人卻很多。”
“三小姐在第三年開始在商業最繁華的玉屏街買鋪子,去歲時候三小姐回廣陵,又在廣陵的東西兩市買了這些鋪子。”
“三小姐視金錢如糞土……嗯,她對銀子已經沒啥概念了。”
李辰安咽了一口唾沫,想了想自己當初要開設酒坊的時候,她隨手一揮輕飄飄就是一萬兩銀子。
絲毫不在乎這酒坊是虧是賺。
根本就沒有一個投資人該有的慎重心態。
“好吧,”前世的鑽石王老五李辰安深受打擊,他站了起來,“時辰差不多了,咱們開門……賣酒!”
這活當然是邱掌櫃去幹的。
李辰安依舊和黃三烈留在了後院。
黃三烈臉上的神色變得認真了起來:“三小姐心地善良,你定要記住你說的那句話!”
“以惡人身行慈悲事,千萬不要陷入魚龍會那泥潭中,更不能與魚龍會的人同流合汙!”
李辰安點了點頭:“但接下來我將重建魚龍會,招的人也將都是江湖惡人。我打交道的那些人……恐怕也都不會是什麽好人。”
“我可能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不過你或者鍾離府可以相信一點,我做的所有事,其一是為了安身立命, 其二……我不會濫殺一個真正的好人!”
“但我一定會殺一些人!”
黃三烈看著李辰安看了許久,“我也算是閱人無數,但偏偏對你卻看不大懂。”
“但我相信三小姐的眼光,我對你的期望只有一條……而今朝中局勢緊張,萬萬不能將鍾離府拖入這渾水之中!”
這是黃三烈的肺腑之言。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李辰安已經進入了朝中某些有心人的眼中。
如果說四公主任命他為麗鏡司的繡衣使這是個偶然,那麽魚龍會任命他為廣陵州分舵的舵主,這裡面就有了些別的味道。
姬丞相和鍾離府貌合神離。
若是李辰安成為了姬丞相手裡的一把劍,他會不會在巨大利益的引誘之下,一劍劈向了鍾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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