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是寧國五道之中最富裕的一個道,也是姬泰深耕多年的一個道!”
桃花山莊,鍾離塑的面色有些憂慮。
“廣陵州屬於江南道管轄,但廣陵州卻位於江南道的最北邊,在江南道下轄的十五個州中,廣陵州算是最偏遠的一處。”
“你此去蜀州,若走陸路,將穿過江南道的三個州!”
“莫如等明年解凍,走水路入蜀州,如何?”
李辰安搖了搖頭。
“那還得等三四個月,我想早些去蜀州,明年初夏時候就能帶著若水去越國。”
鍾離塑沉吟片刻,“江南道道台余萬枝,從姬泰登相位便將他放在了江南道道台之位!”
“這十余年的時間,余萬枝在江南各州安插的親信,不說全部,但至少也有六七成是他的人!”
“商家,現在的江南商氏,可不是百年前商丞相那時候的商氏。”
“另外……江南道富裕,各州府兵攏共有三萬余!”
“江南道掌管兵馬的大都督宋時明,曾經是東部邊軍大將軍,二皇子的家奴……你當真在雙蛟山殺了二皇子?”
這是一個謎。
李辰安從雙蛟山返回京都,並沒有帶回二皇子寧知行的屍首。
但二皇子確實沒有再回到京都。
沒人敢問這件事。
因為殺皇子,這可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
李辰安倒是帶回來了姬泰的長子姬安,可他也沒有將姬安交給刑部問審,而是放在了皇城司,關押在了軍情七處的牢房中。
此刻鍾離塑問起了二皇子寧知行,李辰安沉吟片刻,抬眼,低聲說了一句:“皇位之爭畢竟是個大麻煩,少一個人來爭,這對於皇長子歸位總是會少一些阻礙。”
這話模棱兩可。
他並沒有回答寧知行究竟是死是活,鍾離塑是個明白人,當然也不能再去追問。
對於江南之事,李辰安其實很是了解。
因為皇城司裡有許多從江南各州傳回來的消息,而溫煮雨,曾經也在平江城的商氏當過三年的大管家。
長孫驚鴻在皇城司躺著的那二十年並不是白白的躺過。
作為寧國五道的重中之重,姬泰在深耕,長孫驚鴻也沒有閑著。
只是皇上不理國事,皇城司逮住了許多官員的辮子,卻不能呈報到皇上的面前,讓那些官員受到應有的處罰。
總不能交給姬泰吧!
這就變成姬泰的勢力在整個江南肆意的生長,而皇城司所做僅僅是默默的記著。
至於江南商氏,溫煮雨特別提醒過李辰安,因為商氏能夠在江南突飛猛進的發展起來,這其中和江南道道台余萬枝有極大的關系——
商氏和余氏,是兒女親家!
溫煮雨還說商氏的帳簿很是複雜,尤其是涉及到漕運的帳簿。
整個江南漕運,除了玉廣大運河因為雙蛟湖水匪的緣由沒有被商氏掌握之外,其余所有漕運都歸屬於商氏在經營。
而他溫煮雨就算是商氏的大管家,也無法接觸到漕運的帳簿。
但他能夠接觸到其余生意的帳簿。
從那些帳簿的收支中他看出了一些問題——
商氏經營的綢緞生意,這些年因為整個寧國經濟的蕭條而很不景氣。
但整個商氏的開銷卻極大!
如果單憑著綢緞的生意所賺來的那微薄的利潤根本不足以支撐商氏的用度。
那麽顯而易見,這些年商氏真正賺錢的產業,並不是那些綢緞生意,而是他們手裡的那些漕船!
溫煮雨認為,以商氏財富積累的速度,如果漕運做的是正當的營生,這也無法賺取到那巨大的利潤。
因為國家經濟的不景氣必然導致那些大商人收縮經營規模,需要用漕船運送的大量商品自然就會減少,那麽漕船帶來的利潤自然也會隨之下降。
但商氏卻非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這些年在江南的三大豪族中還一枝獨秀!
溫煮雨懷疑商氏的船恐怕有一半做的是見不得光的營生——
比如走私軍械,也比如私下販賣江南之鹽糧去往別的地方等等。
他的理由是平江城的望江碼頭,負責安全的並不是平江城的捕快,而是一群江湖高手!
那地方防守極為嚴密,而常駐在望江碼頭的,卻是商氏家主商春秋的長子,商氏下一任家主商仲潯!
對此,李辰安再次查閱過皇城司黑樓裡的卷宗,裡面並沒有關於望江碼頭的情報,但有一個消息卻讓他留了心——
從長江而下,可至大海。
出海三日有一島,名為東離。
乃寧國孤懸於海中之領土,其上有人家,亦有城池,為懷氏祖籍所在!
懷氏!
那就是懷國公的懷氏!
懷國公在京都之變的時候率兵圍住了雲集別野……都說五大國公之一的懷國公府在十年前就已落寞,而今更是淡出了所有人的視野。
可他偏偏帶來了那麽多的兵!
那麽東離島上還會不會有更多的兵?
養兵就需要極多的物質。
他們的武器盔甲糧食等等……莫非就是通過商氏的船運去的?
這事,現在是皇城司軍情三處在暗查。
“你既然敢借道江南,想必你也有了應對之法,伯父也就不再多言。”
鍾離塑很快將二皇子寧知行這事揭過,也不再說關於江南道的情況,“六公主招霍府的那霍書凡為駙馬這件事,而今落實了沒有?”
李辰安點了點頭,“大致上不會有什麽變故,但太子死了之後,霍書凡的父親,就是曾經的那個太子近臣霍百揚,此人卻下落不明。”
鍾離塑眉間微蹙,“這霍百揚極少有回廣陵城,聽京都消息,這個人究竟是姬泰的人還是太子殿下的人……似乎也無人能夠定論。”
“怎麽?你對他有些懷疑?”
“嗯,因為太子薨……並不是自殺!”
鍾離塑一驚,不是自殺?那就是他殺!
“你懷疑霍百揚?”
“這沒有道理!”
鍾離塑自語道:“無論他是太子殿下的人還是姬泰的人,他都沒有殺太子的理由!”
“這也是小侄所疑惑之處……不管他了,要說起來吧,太子死了倒是讓皇長子回朝登基少了一個很大的麻煩!”
“此事,止於此間,伯父您知道就好。”
“嗯,對了,你可知道沈千山沈家發生的那些事?”
“江南秋糧之敗,沈家……已一蹶不振!”
李辰安微微一笑:“那是沈家咎由自取,不過沈家還有後,這些日子忙碌,我倒是忘記了那個沈巧蝶沈姑娘。”
“我記得沈千山還有一個兒子,當初我還揍過他一頓,叫……叫沈繼業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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