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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著整個夜空的異象,陡然間消散。
天上月朗星稀,大地上萬籟俱寂,仿佛是一個平常的夜晚。
但對那些親自體會過兩大福德仙交戰的人來說,這種平靜所帶來的巨大反差,卻讓他們心驚膽戰。
“到底是怎麽了?”
西嶽神域中,幾尊與姚琴激戰正酣的神靈,察覺到那一直籠罩在自己頭上的恐怖意志,忽然間煙消雲散,立刻便在無所適從中,感受到了濃烈的危機。
祂們彼此對視,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情緒。
“難道說……”
“逃!”
瘦削道人蛇護法當機立斷,兩手一甩,無數陰影化作長蛇,試圖纏住姚琴,自身則是當空一轉,融入漆黑夜色,便要遠遁!
姚琴原本與幾人交戰時,在那蒼龍道人得金人而納天下之勢時,便倍感壓力,因為與他交戰的裡面,有不少便是那蒼龍道人的從屬,蒼龍氣盛,這些從屬立刻水漲船高。
不僅如此,面對這般局面,他這心裡也是驚顫不已,若非被心魔大咒所限,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即便如此,面對蛇護法等人越發囂張的氣焰、越發強橫的氣勢,他不僅逐漸落入下風,還要不斷承受對方得勢後的言語攻擊,身心備受煎熬。
但沒想到突然之間,峰回路轉!
隨著夜空清朗,他竟是察覺到一股滂沱之力加持在身上!
“王朝氣運!天道青睞!”
姚琴一怔,先是疑惑,繼而驚訝。
要知道,他對這個狀態並不陌生,方才與自己交戰的蛇護法等人,便在很長時間裡處於這個狀態中,才能在面對十二聖篆時,不僅沒有潰敗,反而逐漸反超。
“但他們幾人是其主公執掌大成王朝、煉化界域天道所致,我……我明白了!”
突然,一道靈光穿過他們的心頭。
“是陳王!先前與這大成王朝幕後掌管者交戰的,正是陳王!那王朝幕後人雖有萬般優勢,有萬鈞之力,甚至能力合一國!但面對執掌拂亂之法的陳王,卻依舊不是對手!”
明晰了這一點後,他精神大振,目光一掃,見原本圍攻自己的眾人,這時候個個遲疑,再一看,便瞧見了那道正在倉皇逃離的黑影,當即冷笑一聲,就直追過去!
“怎的逃了?方才的囂張氣焰去了哪裡?也不怕被你知道,你那主子如今既已衰敗,自是一月落下,一月升起,合該我家主公得享天道!吾既為主公座下先鋒,又豈能讓你這般逃了?”
姚琴此時既得了天道、氣運的加持,當真是心念如光,一個動作,就拿捏住了那道黑影的方向,繼而追擊過去!
那黑影之中傳出尖銳之聲:“姚琴!你我恩怨本不深,當年還有一番淵源,如今不過是各為其主,又何必趕盡殺絕?”
“淵源?恩怨不深?你方才動手的時候,可不曾提及這些!”姚琴冷冷一笑,“現在說這些,晚了!”
兩人一前一後,轉眼跨過廣袤土地,待姚琴將指一挑,幾枚聖言篆字旋轉著落下,鎮住那道陰影的瞬間,他才猛然察覺,這一番追逃,竟是到了一片龍氣濃鬱之處。
“這裡……”
遊目四望,映入姚琴眼中的,卻是一片殘垣斷壁,只是裡面埋藏著的,卻是真龍氣息!
但……龍氣已衰!
“這裡是大成王朝的京畿地帶?”凝神觀望片刻,姚琴就看出端倪來了,“王朝的直系血脈幾乎已經斷絕了!所以龍氣衰頹、王朝運崩!該是這王朝的血脈貴胄,已將自身的氣運命格都與那王朝幕後人相連了,所以一並隕落,使得這王朝群龍無首,嗯?”
他正想著,卻見那落地的蛇護法掙扎著,身子崩解,化作十幾條細長小蛇,要從聖言篆字中溜走,不由冷笑一聲,就要手捏印訣。
就在這時。
“鎮。”
淡然之聲響起,而後溫潤如玉的鎏金儻自天上落下,姿態從容的伸手一按,便將那十幾條小蛇盡數鎮住,再伸手一抓,就令其重新凝聚成蛇護法的模樣。
“你等是什麽人?敢多管閑事!我家兄長只是被鎮,可還不曾……”
“聒噪。”
鎏金儻搖搖頭,猛然揮袖,就將那蛇護法收入袖中。
“紫霄宮門人!”
姚琴一見對方模樣,立刻神色一變,被人中途劫去了獵物的惱怒之念,剛剛升起,頃刻間便消散無蹤,反而恭恭敬敬的行禮。
“哦,你倒是有些見識和眼光,比這兩個畜生要強。”偏土自地中鑽出,手裡那拎著一頭凶猛的獅虎獸,赫然是那獅護法的原型。
他將這獅虎獸扔到了地上,就道:“此妖也有些本事,修成了腹中乾坤的神通,張口一吞,能納雲河,只可惜碰上了我。他肚腹再是寬廣,又如何能廣得過大地?”
“土師兄辛苦了。”一陣水流落下,化作一人,正是行水,“若非師兄出手,差點讓這廝逃了。”她又看了一眼鎏金儻,“那條小蛇也已擒拿,加上我這裡的蝦兵蟹將,那蒼龍的從屬班底幾乎是被一網打盡了,作為見面禮,該是足夠讓那位道人滿意的了。”
說完,行水又看向姚琴:“這人是誰?也是蒼龍手下?”
姚琴本就在旁邊聽得滿頭冷汗,聞言一驚,便要解釋一番,就聽鎏金儻道:“這位大概是那位陳道人的部屬,奉其命而行事。”
“哦?”行水立刻來了興趣,“你是那道人的部下?正好,正好,可否說一說他的事情?也好讓我等拜訪的時候有的放矢。”
姚琴一聽“陳道人”之名,立刻明白了幾分,隨即面露難色。他雖然知道紫霄宮在諸天萬界中勢力極大,不是好相與、好惹的,奈何現在性命操之於陳淵之手,又哪裡敢未經許可,隨意透露消息呢?
見他面露難色,行水倒是沒有逼迫,知道該是有難處。
反而是那偏土說道:“其實伱也無需為難,若是吾等所知不錯,你效忠的那位福德仙君真是兩百年前從此界走出去的陳世集,也就是大成人口中的陳祖,那此人的根底,其實吾等已然知曉,問你一二,不過是為了印證罷了?”
“???”
姚琴聽得此言,卻是滿臉疑問。
陳祖?
兩百年?
陳世集
這群人在說什麽?
陳王其人乃是外來之人,與此界並無瓜葛,無非……
突然,他想到了那戰敗了的蒼龍,似曾想要篡奪什麽人的位格,登時了然。
看來是被陳王截胡了啊。
一念至此,再看面前這幾個紫霄宮人,姚琴亦不免暗暗搖頭。
“還是沒見過陳王的手段,自以為了解了陳王的根底,殊不知你等所知的,也不過是一鱗半爪,一葉障目啊!”
他如此想著,這表情接連變化,卻是讓鎏金儻等人看不出端倪。
想了想,鎏金儻索性道:“道友若不好透露,那也罷了。其實吾等已然知道,那位道人是得了一位前輩的遺澤,才能以二百年歲月成就如今的道行,如今那位前輩的至親之人也來了此界,正要去拜訪陳道人,只是擔心冒昧,不如就請道友為吾等引薦,如何?”
姚琴聽得暗暗搖頭。
還前輩遺澤?一聽就是信息上出現了偏差,這鬧到最後怕不是要被陳王狠狠打臉!
不過,紫霄宮的門人,他終究得罪不起,對方也算是以禮相待,自是不好拒絕,只不過他自己對這裡的局面尚不清晰,同樣不好貿然應下。
“你心裡還有他念。”鎏金儻微微一笑,“無妨,不如先與吾等去見那位前輩,到時自有分曉。”說著,他與師弟、師妹當先前行。
姚琴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前路處處崎嶇,入目皆為廢墟,但在幾人道路的前方,卻聽得轟隆聲響,竟有一座雄城拔地而起,將四周的廢墟碎片吸納過去,重組、重鑄!
“這是……”
姚琴一愣,感覺到了一股滂沱之勢!
在那幽暗夜空之中,冥冥蒼穹深處,有三道身影凌空。
一道周身清氣縈繞,四周靈氣震顫,仿佛在朝拜君王,時時刻刻想要與之融合一身,正是那蘊靈仙。
一道被漆黑包裹,即便身處萬丈高空,腳邊依舊有諸多黑影纏繞,張牙舞爪,每一道中都蘊含著濃烈的魔氣,正是那原魔。
一道則是一身素白,長發迎風飛舞,身後背著兩把寶劍,一黑一白,劍氣雖被鎖在劍鞘中,卻依舊散發出一股凜然之勢!
這人號為劍魔散人,但他雖然以魔為名,稱雄於世的卻是劍修,魔道為輔,亦是一位福德真仙,坐鎮於這片大陸的極西邊陲,最近這兩年,生生將那一片諸國林立之處,捏合到了一起,組成了一個聯合國度。
他們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將那正在緩緩恢復的王都,心念各異。
“這個最新的外來者,果然有些本事,”說話的是那劍魔,他目光如劍,看破許多虛妄,直指核心,“短短時間收攏天道,煉化地脈,更與這片地域的歷史長河溝通,自過去中抽得了一片城池,重建國都。如果讓他做成了,奠定了天地人三才核心,這一片天道,可就要徹底歸於其手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左右兩邊:“兩位可是打算出手?那位既已出言,又給出了不小的報酬,我是不會吝惜手上劍的,更不會等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攪局者勢到濃時再出手。”
原魔聞言,卻是冷冷一笑,他道:“劍魔,莫要說我沒有提醒過你!這人之所以能這般順利的接手大成天道,是因其身份!他就是二百年前離開這片界域神藏的那個陳祖、陳世集!對此人的拜祭、信仰,遍布這大成上下,最近幾年甚至外延到了其他界域,有這等根基在,他哪怕什麽都不做,往那裡一站,大成天道便會歸附幾分。”
“嗯?陳世集?”劍魔面露詫異之色,“我倒也聽過此人的名號,似乎二百年前,也只是個尋常世家子,因氣運不低,為一時之天命主角,所以順勢崛起,最後因緣際會,打破了層層阻礙,去往了更高層次的洞天,被傳為飛升。但神藏的飛升,從來都算不得真,此人的經歷我亦知曉,他能離開是和上界宗門的爭鬥有關,也算是因緣際會,有大氣運在身,但即便如此,二百年成就真仙,能鎮壓蒼龍……”
他搖了搖頭:“或許是有人借名行事,一如那蒼龍一般,只不過是先其一步罷了。”
“這人不同,他身上藏有隱秘!”原魔冷冷一笑,隨即道:“此人手段諸多,還精於算計,與他交手,會覺得處處舒展不開,難以酣暢!我與蒼龍就是例子,別管先前有多少優勢,一旦碰上,在那人有心算無心之下,被層層算計,各種針對,最終還未施展真正手段,就落得個敗亡封禁的結果!”
劍魔聽了,卻是哈哈一笑,不以為意的道:“如若你說的是真的,那此人縱有本領,卻偏於陰鬱與算計,其實先天不足、弱點已顯!想來他為了對付你這魔道原始,前後準備了很久,抓住你一時疏忽,突然暴起才能成功。再看那蒼龍的下場, 其實也不難猜出,沒有提前料到那陳祖命格早就有了主人,被人算計之下,含恨被封鎮。所以,和這種人對局,只要小心謹慎,不落入他的布局,便不會舒展不開。”
“你這話,明顯是意有所指。”原魔眯起了眼睛,“想要單獨出手了?”
劍魔笑著反問:“難道你還想聯手。傳出去,可有名聲?該不會是被嚇破了膽了吧!既然如此,那便讓我去會一會這位此界陳祖,看看他到底有什麽……”
他的話還未說完,身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蘊靈仙的目光中正平和,不因劍魔而變,只是淡淡道:“此人與我有因果,當為我先。”
“與蘊靈道友有因果?”劍魔眯起眼睛,“如此說來,道友該是知道此人的根底了?他是否真的為陳世集?又靠著什麽,能在區區兩百年間,位列仙班?”
原魔也看了過去,眼中閃過幾分了然之色。
“是與不是,皆不重要,今日之後,世上便無此人了。”蘊靈仙說著,一步邁出,便朝那已然恢復舊觀的景陽城走去。
“嘿!自負之極!”原魔冷冷一笑,化作一團黑影,也朝下方飛去
劍魔眉頭一皺,思量片刻,並無動作,但旋即一枚詭異符文在他的額頭上一顯,令這劍魔雙目瞬間漆黑,腦子裡更有無數低語回蕩,篡改了些許念頭。
“也罷,既是受人所托、又得了報酬,就不好再抱著什麽劍道執念,不如也去看看,萬一局勢不妙,才好策應。”
念頭落下,他化作一道劍光,直往那城中飛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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