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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顆長生瞳》第九章驚聞殺生教
  是當日挨打的少年!

  張彪眼毒,當即認出其身份。

  這小家夥害怕至極,渾身顫抖,然後後背被狗洞碎石劃傷了都顧不上,一個勁亡命奔跑。

  但顯然,也是個有膽有謀之徒。

  既敢返回現場探查,也做了撤離計劃,鑽出狗洞,便在複雜小巷中左拐右繞,隨後跑向一處暗渠。

  玉京城各坊市之間,皆有明渠暗渠,借助四條穿城運河,形成密集水路網。

  皇宮內院,有專門的封閉水道。

  但百姓吃水排汙,全靠這個水網。

  明渠、豎井是淨水。

  暗渠,則用來排汙。

  雖然糞便有專門的香會收集,製成肥料售賣,獲利不菲。但暗渠中任有汙水常年淤積,臭不可聞,蛇蟲鼠蟻寄居其中。

  張彪一看,便知對方想做什麽。

  這條暗渠與永濟渠相連,鑽入後只需忍受惡臭閉氣,便能順著水流進入運河,逃之夭夭。

  倒是夠機警…

  張彪心中暗笑,仗著身法在廢棄屋牆上遊走,瞅著機會躍下,同時左臂猛然一甩。

  嘩啦啦……

  勾魂鎖鏈呼嘯而出,前方槍頭好似靈蛇一般扭曲甩頭,瞬間就纏住了那少年右腿。

  撲通一聲,少年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隨後便慘叫著兩手掙扎,被拉了回去。

  “閉嘴!”

  張彪亮出六扇門銅牌。

  少年立刻閉上嘴巴,眼中驚疑不定。

  不怪他驚訝,皆因張彪出現在此地,著實有些不合理。

  這紅塵世間看似混雜,實則壁壘分明。

  達官貴人、黎民百姓,即便走在同一街道,去同一個小店就餐,也是兩個世界的人。

  朝堂與市井,永遠是兩個思想。

  一個講究權謀製衡,

  一個要學禮義仁智信。

  狼與羊,共同形成一套秩序。

  王朝的起起落落,便是這套秩序的崩潰與再次形成。

  而江湖,則遊離於這套秩序之外。

  他們有自己的規則,像之前那種殺戮,自己便會消化,官府都不會前來過問。

  六扇門的職責,並非維護江湖秩序,而是在江湖和朝堂市井之間形成護欄。

  幫派爭鬥可以,窺視政權不行。

  江湖廝殺可以,波及百姓不行。

  這也是六扇門被稱為鷹犬的原因。

  “捕…捕爺什麽事?”

  少年結結巴巴,看似驚慌失措,實則眼神漂移,在想著逃跑策略。

  張彪沉聲道:“你叫什麽?”

  “小的叫陳二…”

  少年張了張嘴,剛回半句,便見張彪手中一物微微搖晃,隨即腦袋好似凍僵一般,雙眼也漸漸呆滯。

  “你叫什麽?”

  張彪手持迷魂鏡柔聲詢問。

  這少年久在江湖廝混,除非用刑,否則根本不會跟他說實話,用法器詢問更快。

  果然,少年開始呆板應答。

  “我叫田嶽。”

  “做什麽營生?”

  “盜墓掘墳為業。”

  “那些人是誰殺的?”

  “義崇會。”

  “為什麽動手?”

  “師傅帶我們挖蛇神廟,找到了一些明器,那些人上門搶走後,說不想消息走露,又殺人滅口…”

  “蛇神廟是什麽?”

  “玉京城外土灣村,後山山洞中所藏古廟,廟已經坍塌,只有半截石頭蛇像,師傅不知來歷,

就叫蛇神廟…”  “你們都找到了什麽?”

  “一個銅鏡,一個石香爐。”

  “香爐呢?”

  “香爐被他們搶了,說…”

  張彪不斷詢問,心中疑惑升起。

  義崇會他知道,拜的是前朝一位大將義崇,以勇武誠義為信條,實則乾的是幫人放債催貸的買賣,在玉京城中勢力不小。

  一些賭場、道觀寺廟、甚至達官顯貴,都是其主顧,將錢寄存在義崇會,放貸給百姓,按時收取紅利。

  不知多少百姓,因他們家破人亡。

  說起來,也是老熟人。

  張彪辦的幾件慘案,都與這個義崇會有關,沒少跟其起衝突,但因有達官顯貴庇護,只是剪除了一些外圍嘍囉。

  後來總捕頭郭安不勝其煩,便將和義崇會相關的案子,全交給了另一位捕頭,禁止他參與。

  那位捕頭可是個機靈人,裝聾作啞,孝敬拿的不亦樂乎。

  六扇門中有些人,沒少拿此事嘲諷他。

  種種線索看來,蛇神廟和修士有關。

  這義崇會,

  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靈氣複蘇,

  恐怕不止自己知道…

  張彪若有所思,最後拿著法鏡柔聲道:“你不記得有我這個人,你看到師傅師弟慘死,計劃逃離了玉京城,隱姓埋名…”

  許久,少年緩緩蘇醒。

  他看著空無一人的暗巷,眼神恐懼,折身跳入暗渠…

  …………

  回到安貞坊,已是日暮西山。

  各坊市門樓之上,武侯奮力敲著銅鍾,鍾聲連成一片,回蕩全城。

  這是坊門即將關閉的信號。

  玉京城平日雖不執行宵禁,但夜幕降臨便會關閉坊門,往來皆要說明緣由,接受盤查,很是不便。

  官員們倒好說,但百姓若碰到個黑心武侯,難免要被敲詐一番,所以日落後通常不會外出。

  因此,黑夜的京城是另一番世界。

  王孫貴族,府邸內歌舞升平。

  富豪官紳,青樓中酒肉歡騰。

  江湖中人,長街上血濺五步。

  張彪還未到坊門,便看到王信守在門前,嘴裡叼著根蓍草,吊兒郎當正和武侯閑聊。

  “彪哥,你可算回來了。”

  王信快步上前,擠眉弄眼道:“整日不著家,莫非在太平坊有了相熟的姑娘?”

  “那必須啊!”

  張彪哈哈一笑,拍了拍王信肩膀,“既然來了,便陪我去喝一杯。”

  “改天再說吧。”

  王信苦著臉道:“總捕頭髮令,要我們輪值夜巡,還是霍鋒負責,那家夥一門心思想當金牌神捕,一旦被抓住偷懶,免不了挨頓板子。”

  張彪無語,“皇上又要幹啥?”

  六扇門夜巡,無非是鎮壓江湖中人。

  當今這位皇上,是最好面子。

  每次弄什麽宮宴慶會之時,總捕頭郭安總會將他們派出去,以免江湖遊俠兒弄出什麽亂子,讓六扇門遭到斥責。

  “不是皇上那邊…”

  王信看了看周圍,隨後低聲道:“彪哥還記得我們抓住的陳猴兒麽?”

  張彪點了點頭,“一個淫賊而已,能掀起什麽風浪?”

  “他自然沒這本事。”

  王信嘿嘿冷笑道:“這家夥犯了事,還敢往京城跑,負責刑訊的黑閻王便多上了些手段,問出一個消息。”

  “殺生教,又出現了…”

  “什麽?!”

  張彪愕然,忽覺頭皮發麻。

  義崇會再凶殘,終究是幫會,圖的是利,既要上下打點,也不敢明著違反朝廷法度。

  但這殺生教,可不一樣。

  這是一個古老教派,行事詭異,信奉通過殺戮,可以獲得一切。

  想要錢財,殺人即可。

  想要權勢, 殺了對手即可。

  只要加入殺生教,他們甚至會派人幫你完成。

  但當你習慣了這些,便會發現,天地間沒有什麽不是殺戮能夠解決。

  如果有,便是殺得不夠。

  榮華富貴到手,便會漸漸麻木,發現唯有殺戮,能帶來純粹的愉悅。

  前朝崩潰,軍閥藩鎮割據,便有不少將軍信奉殺生教,烹人食肉為樂,九州如同地獄。

  大梁朝從立朝開始,便對殺生教嚴厲打擊,一旦發現信教,便是株連九族之罪。

  即便如此,也無法斷絕,只是讓其隱藏更深。

  可以說,殺生教便大梁朝的魔教!

  見張彪模樣,王信笑道:“其實無需太過擔心,每年都有殺生教重現的謠言,京城高手如雲,他們傻了才敢來。”

  “說的什麽胡話!”

  張彪兩眼一瞪,訓斥道:“這次說不定是真,巡夜的時候機靈點,有事就跑!”

  王信之父,是他父親手下,這小子又從小跟在他屁股後,和親弟弟差不多,自然擔心其安危。

  “放心吧彪哥。”

  見張彪生氣,王信也收起了吊兒郎當模樣,沉聲道:“這次來還有一件事,蕭三的案子定了,刑部判五日後問斬。”

  “嗯,知道了,小心些。”

  “好的,彪哥。”

  聽了一番叮囑後,王信轉身離開。

  看著對方身影消失,張彪抬頭望向蒼穹。

  太陽已落山,黑夜好似幕布般遮蔽了大半天空,明月不見,繁星暗淡。

  “風雨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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