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陝西,眾人分成了兩隊。
白宇,胡八一,胖子,張起靈,雪莉楊,以及馬大膽六人去了湘西。
郝愛國,大金牙,王月半三人則帶著一半龍骨天書回京繼續研究。
之所以帶著馬大膽,完全是這家夥跪著求著要入夥,要給眾人當小弟。
起初白宇以為這家夥是想抱大腿,為了分一杯羹。
後面的路上,白宇發現馬大膽對胡八一惟命是從,才意識到這家夥是被老胡的救命之情折服了。
於是便讓他跟著了!
兩天后,一行人順利抵達了湘西。
“小哥,咱們不是去瓶山嗎?怎麽來這裡了?”
一路上都是白宇在帶路,起初幾人穿山越嶺,但走著走著就發現不對勁了。
前面不遠處,好像是一處村落。
白宇解釋道,“湘西地勢複雜,我們先去附近的苗寨打探一下,最好是能找個向導。”
眾人點了點頭,白宇考慮的確實周到。
這時馬大膽說,“咱們先前就該把老瞎子一起帶來,他不就是當地人嗎?”
白宇笑了笑,“那家夥怕是無顏再見江東父老了!”
要知道陳玉樓當年是何等意氣風發,如今瞎了雙眼,落魄到街頭給人算命,恐怕他這一生最不願去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胖子好奇,“你們都說這陳瞎子是卸嶺魁首,這卸嶺真的這麽厲害,能比摸金校尉還厲害嗎?”
白宇說,“如果說摸金校尉是官盜,那麽卸嶺就是民盜,而且是民間最早最大的團夥。”
歷史上,自秦亡之後,漢高祖劉邦稱帝,之後又傳了數代,始終都是漢家天下,史稱西漢。
直到王莽篡位,才又有光武中興,出了東漢的天命定數。
而卸嶺的出現,就是在西漢與東漢之交,
那時天下大旱,饑民遍野,百姓不堪其苦,紛紛揭竿而起,
諸路義軍中以綠林、赤眉二軍最為強大,震動朝野上下,各地英豪紛紛投效。
赤眉軍開始也是由饑民組成,最初隻做些打家劫舍的勾當以求自存,
後被官軍剿得逼得緊了,接連打了幾場硬仗,無不大獲全勝,從此聲威大振,
逐漸發展為數十萬人之眾!
之後一路勢入破竹,打入了長安,遍取長安城中財帛糧物,並一把火燒了宮殿,
可正像古代大多數農民起義一樣,
這人數越多,戰鬥力也就越弱,隨後連吃敗仗,在關中數度進退攻戰,
當面臨絕境走投無路之時,赤眉軍便將漢帝諸陵挖了個底朝天。
要知道秦漢之際,皇陵崇尚玉斂,
這墓中帝妃屍身上都套著蛟龍玉匣和玄鳳玉匣,更有無數陪葬的奇珍異品。
當時這些寶貨就盡數被赤眉軍掠去。
後來赤眉軍土崩瓦解,殘存的部眾就成為了嘯聚山林的響馬。
“響馬?”
“也就是一幫盜匪!”
他們依舊保留了盜掘古墓,刮取墓中珍寶為資的傳統,
一旦尋得皇室貴祖古墓的蹤跡,就由首領帶隊盜發。
他們這幫人盜墓常使用長鋤大鏟,最多時能聚集萬人,
挖得山體千創百孔,有拆嶺揭地之力,所以在盜墓者的各個體系中,稱他們這種倒鬥的方式為:卸嶺!
眾人聽這來頭都是一驚,真有卸嶺的能耐啊!
白宇繼續道,“到了宋末,黃河以北都被金兵攻陷了,由河南淘沙官組成的軍事集團,開始大舉掘開皇陵。”
那時北宋皇帝的陵墓均遭毀壞,被盜個一空。
可沒過多少年,金又被蒙古所滅,
這幫殘余的河南淘沙官,從此並入卸嶺群盜,
當時的卸嶺盜魁劉子仙是一代奇人,他廣泛吸收盜挖宋陵的先進手段,改良盜墓器具,傳下千竿之術和圈穴秘法。
雖然盜墓時使用的器具和手段,經過幾代改良,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但卸嶺群盜的實力已逐漸衰落,隱在綠林之中!
自此以後的幾百年來都未有太大的作為,只是偶爾夥同一處,盜幾座古墓謀取些金玉財帛。
一直傳至民國年間,最後一代盜魁陳玉樓。
胖子問道,“陳瞎子?”
白宇苦笑,“他可不是生來就瞎,他只是有一次率眾前往雲南尋找獻王墓,不料還沒見到獻王墓的水龍暈,就蟲谷裡遇到痋毒陷階,壞了一雙眼睛。
而在那以後,他就下落不明,傳續千年的卸嶺群盜,便從歷史上煙消雲散了。”
“其實這陳瞎子的出身來歷也頗具傳奇色彩。”
白宇給眾人講道,“陳玉樓出生的時候正值兵荒馬亂,為了躲避戰禍,族人都躲進了一座早已被盜空的古墓地宮裡,不見天日的躲了兩個多月,
等兵亂過了,才敢回歸家園,他就是從古墓地宮裡生下來的,
由於一出生就在暗無天日的陰森環境中,使得他目力異於常人,生了一對能在暗中見物的夜眼。
長到十歲的時候,在街上被一個破衣爛衫的老道看中,
老道發現他是罕見的夜眼,而且骨骼清奇,不像普通人,料定稍加傳授,就能讓他辨識世間珍寶,於是將他帶到山裡授以異術。
後來陳玉樓學藝有成,便坐了卸嶺群賊的魁首,黑白兩道都吃得開。
那時湘黔之間往來販運的煙土、軍火交易,全被壟斷在他手中,
所以三湘四水的各路軍閥土匪,不論勢力大小都要依附於他,儼然就是當地的一個土皇上。
那時候他的眼晴還沒壞,眼力十分過人,能夠觀泥痕、認草色、尋藏識寶。
另外陳玉樓機辨無雙,又有口若懸河的本事,
一番話從他嘴中說出來,猶如口吐九九八十一瓣蓮花,不僅妙彩紛呈,而且瓣兒瓣兒都不帶重樣的。
他更精通問天打卦,就是通過佔卜推算古墓的方位,來挖掘盜洞,直透冥槨,或是卜算盜墓行為的吉凶動靜。
總而言之,陳玉樓就是湘西的王!
“好家夥!”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對那陳瞎子也起了許多敬意。
不多時,眾人就來到了村寨,
這寨子座落於奇峰翠谷間,景致幽美如在山水畫中。
寨中大約有百余戶人家,因為當地土氣多瘴癘,山有毒草及沙蟄蝮蛇,所以當地人不分夷漢,一律並樓而居,蹬梯而上,稱為杆欄,
所有的民居住宅,全部依山而建,取座北朝南的方向,
為了避免毒蛇毒蟲,複式結構的木樓底部都采用九柱落地,橫粱對穿,使樓台懸空,
這樣的建築也叫“吊腳樓”,
每家吊腳樓下,又都供了個玄鳥的木雕,神秘中透著些許詭異。
白宇提醒道,“這苗人規矩很多,進去之後切記謹言謹行,不要惹沒必要的麻煩。”
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
這老熊嶺裡的苗寨人夷漢雜處,裡面除了漢人之外,還有苗族人和土家人,民風彪悍。
白宇計劃假借看風水尋陰宅,向寨裡人打聽山中路徑,以及瓶山古墓的消息。
可沒想到的是,剛到寨子口就被一幫人攔下了。
“幹什麽的,你們?”
“離開這裡,這裡不歡迎外人!”
“走,快走!”
苗人們一個個目光不善,驅趕著眾人。
“各位兄弟,千萬不要誤會,我們只是行腳的商人,今日路過貴寶地,只是想換些山貨,希望大家行個方便。”
白宇好言好語的陪著笑,然而對方敵意很大,
甚至還有一幫人拿著土銃梭標趕來,凶神惡煞。
白宇眉頭一皺,沒想到這幫家夥如此難說話。
就當這時,馬大膽突然從隊伍後面衝了出來,對著寨子裡的人吆喝起讚口。
所謂讚口,是舊社會做生意使手藝時,說給客人聽的宣傳廣告詞,專用來誇耀自家手藝,
也是一種敬天告神、圖賺吉利的套口,
有唱出來的,也有念出來的。
就像戲班子有戲讚,說書的有書讚,拉纖的有號子讚,宰豬的則有生肉讚,
單是做木工的,就有上梁讚、開堂讚等數十種之多。
聽馬大膽這通說詞,分明就是木工開堂的讚口,
胖子小聲嘀咕,“這家夥還是個木工啊?”
胡八一笑道,“你可別忘了,他是開棺材鋪的,沒點手藝活,能給人打棺材嗎?”
胖子點頭,“這倒也是。”
“不過這能有用嗎?”
“看看吧,實在不行就撤!”白宇小聲道。
他本意是來打聽古墓的事情,順便再找個向導,如果這裡走不通,大不了再換個寨子,沒必要和這群土著死磕。
不過…
看樣子好像是成功了。
只見馬大膽一曲讚口唱完,當即引來村民們的齊聲喝彩,
紛紛道,“好個墨師工匠,唱得好讚口!”
瞧這圍觀的山民一個個歡喜的不行。
白宇幾人也都是對馬大膽刮目相看。
同時心道,誰能想到這個一臉憨厚的光頭木匠,竟會是月黑殺人、風高放火、挖人古墓的土匪頭子?
見勢頭正好,胡八一趕忙上前抱了抱拳道,“鄉親們,別看我這兄弟年輕,可扎樓的手藝是半點不差,都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本事。
您各位家裡要是有個扎樓扎椅,榫鉚接扣的活,我兄弟都能給您修補修補!”
胖子也是上去一通吹,恨不能將馬大膽吹成魯班轉世。
不過也多虧了三人這口才,終於是騙取了村民們的信任,然後一幫人就歡迎著馬大膽進了村子。
但凡有繁重的大活就讓胖子先找借口推在了轉日,隻接一些個敲補的零活。
這邊幾人忙著給山民們乾苦力,雪莉楊突然帶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走了過來。
“你們是在找向導嗎?”
小男孩梳著一個小辮,一開口便說出來了幾人的來意。
白宇看了眼雪莉楊,後者道,“榮寶從小在寨子裡長大,也會經常給路過的旅人做向導。”
白宇點了點頭,沒有多余廢話,直接道,“能帶我們去瓶山嗎?”
榮寶本來自信滿滿,可一聽瓶山,小臉瞬間變得煞白。
“你…你們要去瓶山?”
“去不得,去不得啊!”
榮寶小臉兒焦急道:“我阿媽說,瓶山裡有湘西屍王,經常跑出來吃人。”
湘西屍王?
馬大膽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笑道:“小娃娃,這世上哪來的什麽屍王啊?”
“真的,我沒騙你!”
“我聽阿媽說,那瓶山上有妖怪,葬在山上的屍體全都消失了,隻留下衣服器物什麽的,邪門的很!”
胖子一愣,“這麽玄乎?”
榮寶使勁的點著小腦袋。
白宇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們就是聽說瓶山風景不錯,隻遠遠地看著,危險的地方不去。”
榮寶還是用力地搖頭。
“不行不行,讓我阿媽知道,會打死我的。”
榮寶沒少給人乾向導的活,但瓶山是禁忌。
不能去!
“如果你能帶我們去的話,這些鹽巴和布匹就都是你的了!”
說話間,白宇揮手變出兩筐鹽巴,和許多布匹。
榮寶睜大眼睛,好奇的盯著白宇,“大哥哥,你是神仙嗎?”
揮手就變出這麽多東西,在小孩子眼裡簡直就是神仙。
白宇神秘一笑,“那麽神仙請你幫忙,你幫嗎?”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榮寶果斷點頭,“幫!”
眾人旋即一笑。
“不過山上毒蟲瘴氣太多,我帶你們先去卡巴大書那裡取些藥材!”
跟著榮寶,一行人來到了村東頭的一間院子。
院裡坐著一位中年模樣的男人,在看見榮寶和他身後的幾個陌生人後,
中年大叔起身道,“榮寶,又要進山了?”
榮寶乖巧的點頭,“卡巴大叔,幫我挑些驅蟲驅瘴氣的草藥。”
說著伸手遞給對方一包鹽巴。
中年掂量了一下,笑著道,“等著!”
說著便轉身進屋準備藥材。
而就在中年進屋的前後腳,一個和榮寶差不多大的胖少年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手裡還提著一把短刀。
“熊哥兒!”
榮寶開心的打著招呼。
胖少年憨笑了笑,“我爹讓我宰雞,等會兒找你玩!”
然後胖少年就進了院子後頭的雞棚。
緊跟著雞棚裡就傳來一聲聲雞鳴,和不小的動靜。
馬大膽探頭去看,“他乾嗎呢?
不就殺個雞麽,怎麽還弄得這麽大動靜?
半響,那個叫卡熊的胖少年從雞棚裡走了出來,
手裡的刀不見了不說,那衣衫也是一片破爛,
頂著一頭雞毛,胖少年顯得極為委屈。
站在院裡頭喊,“爹,雞沒殺成。”
瞧那倒霉模樣,胖子幾人都被逗樂了。
白宇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殺雞的狼狽模樣,並不比這個胖小子好上多少。
突然,
一陣高亢的雄雞鳴叫從雞棚裡響起。
白宇神情一震。
微微側頭往院子後頭的雞棚裡去看,
透過那柵欄的縫隙看到了一隻雞冠鮮紅,渾身金羽,好像金子般發亮,威風凜凜,氣宇軒昂的大公雞。
那隻大公雞彩羽高冠,威風凜凜,氣宇軒昂,神態更是高傲不馴。
它不怒自威,一股精神透出羽冠,直衝天日,與尋常雞禽迥然不同。
那雞冠子又大又紅,雞頭一動,鮮紅的肉冠就跟著亂顫,簡直就像是頂了一團燃燒的烈焰。
另外,這隻大公雞全身羽分為五彩,雞喙和爪子尖銳鋒利,
在正午的日頭底下,都泛著金光,體型比尋常的公雞大出一倍開外。
白宇笑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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