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會兒溫泉，成瀨獨自回到房間時，被褥已經鋪好。

　森見與瀧川姐妹各自坐在昨晚睡覺的位置，一邊看著電視，一邊閑聊。

　“去了好久呢。”瀧川光看了看他，“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吧。”

　他舒展了一下胳膊。

　“按摩挺舒服的，岩盤浴也還行……唔，應該說很好睡。”

　她笑了一下，旁邊的森見問道:“尚子和海星呢?”

　“還在泡溫泉吧。”成瀨走進去，坐到最裡面的被褥上，“出了點汗來著……森見也應該去體驗一下岩盤浴。”

　“以後有機會的話。”

　沒過太久，尚子和海星一起回到了房間，手裡還拿著幾瓶牛奶。

　“喝點牛奶更容易入眠。”

　七點才開始吃晚飯，之後又是散步，又是按摩和岩盤浴，等她們倆回到房間，時間已經不早了。

　看著電視聊了會兒天，見瀧川月打起呵欠，幾人也都準備睡覺。

　“關燈了哦。”

　瀧川光起身來到開關前，回頭看了看躺下的同伴們。

　位置不變，跟昨晚一樣。

　成瀨在最裡面看著她，“關吧。”

　啪嗒。

　盯著天花板，雙眼逐漸適應昏暗，海星扭頭看了看森見，她很快也望過來。

　“今天不會睡不著了吧。”

　“不會的啦。”她點了下頭，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早點睡吧，明天早上還能起來吃個早餐。”

　“嗯嗯。”

　身後的動靜很快平息，尚子又看向面前，成瀨睡在裡面，早已合眼。

　她從被子裡探出手，往他那邊伸了伸，也閉上眼睛。

　她平靜地等待著，無論結果如何。

　平靜到極致，身旁的人沒有動靜，睡意忽然蕩起波瀾。

　意識在幽暗的夜裡逐漸下沉。

　她仿佛落入深海，光影與聲音都浮在海面之上，離她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模糊。

　直到某刻，她忽然從幽暗的深處迅速浮起。

　“……”

　意識恢復時，尚子發現自己已經睜開了眼，室內明亮，而走廊上隱約有腳步聲。

　已經到第二天的早上了。

　“早上好。”成瀨坐在旁邊，扭頭看著她，看樣子已經醒來半天了。

　“早上好……”

　尚子眨了眨眼，重新感知著自己的身體。

　不用低頭，她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兩隻手都縮在被窩裡，也不知道是被他塞進來的，還是自己睡覺時無意識地收了回來。

　她稍微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太在意。前天晚上那樣的驚喜總發生在無意之間，而非刻意追逐之時。

　伸了個懶腰，尚子翻身對著裡面，“春海什麽時候醒的。”

　“剛醒沒一會兒。”他回答道，頭髮還有些凌亂。

　“聽到外面的走廊裡有腳步聲，我猜大概是有人要早起離開——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醒了。”

　尚子笑了一下，也坐了起來。

　她看了看旁邊的另外幾名同伴，除了盯著手機的瀧川月，都還沒醒。

　兩人相視一笑，瀧川月繼續擺弄手機。

　浴衣睡得有些凌亂，尚子拉拉領口，稍微整理了一下，接著爬出被窩，走到窗邊站著。

　三樓的窗口將整條溫泉街盡收眼底，而此時路上只有三兩個人。

　“現在還沒什麽人。”

　成瀨也站了過來，“畢竟才剛過七點呢。”

　“嗯。”尚子低聲應著，往他身邊靠了靠。

　早上難得比較晴朗，朝陽東升，放出萬丈光芒。

　雖然天空的另一邊雲層依然多且厚，這樣的晴朗不會持續太久，但起床時能看見朝陽，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

　眺望了一會兒，成瀨忽然說道:“今天要回去了。”

　尚子也不覺得掃興，“嗯。”

　“回到津前，先去買新年要用的那些東西吧。反正也沒什麽行李，或者讓她們幫忙帶回去。”

　她點點頭，“好。”

　“那就這樣。先喊她們起床吃早餐再說。”

　成瀨轉身稍用力地拍了拍手掌，同時提高聲音:“起床了——”

　還在睡著的三人先後醒來，瞪著眼睛，與睡意來回拉扯。

　成瀨也沒等她們清醒，先去外面的客室換衣服，順便洗漱。

　刷了個牙，再洗把臉，旅館裡免費提供一些基礎的護膚品，他抹了點護手霜，防止凍裂。

　等他從盥洗室出來，臥室的移門忽然拉開了。

　海星站在門口，睡眼惺忪。

　而在她身後，森見剛脫下浴衣，瀧川光在給姐姐扣著文胸的帶子，隻穿著底下一件內衣的尚子彎腰低頭，正對著這邊。

　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從視覺上感知到某些驚人的事實。

　“……”

　森見眯起了眼，兩人對望，成瀨迅速移開視線。

　“海星——”

　尖叫聲裡，移門被撲過來的瀧川光給拉上了。

　“……”

　成瀨抿了下唇，裡面傳來後續的動靜。

　“啊啊啊對不起！”

　“……你給我清醒一點。”

　“沒事，還好只是被春海看見了。”

　“光……這哪裡算得上‘還好’和‘沒事’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移門再度拉開。

　已經穿上衣服的森見率先從裡面出來，停下來看了他一眼。

　成瀨以為她會說些什麽，而她眼睛轉了轉，扭頭就進了盥洗室。

　而跟著出來的尚子臉色稍紅，也只是對他笑了笑，對剛才的事情同樣沒說什麽。

　海星坐在裡面瞪著他，有幾分遷怒的意味，又被他給瞪回去了。

　“……”

　畢竟毫不佔理，她很快敗下陣來，扭頭望向一旁。

　瀧川光則笑著對他說不用在意。

　洗漱完，幾人一起下樓，去吃旅館提供的早餐。

　“你們先過去吧。”

　成瀨去前台詢問旅館私家小巴的情況。

　得知早上去大石田的第一班車空位還多，他先預約了六個位置。

　“還好還有位置……昨晚光顧著泡溫泉了。”

　來到餐廳，旅館提供的早餐雖然不如晚餐那般豐盛，但同樣很精致。

　現煮的溫泉蛋，蓋在香噴噴的山形本地大米煮成的米飯上，旁邊配有山藥泥、魚籽以及旅館自製的醬菜，美味可口;

　煮鍋裡加了野菜、菌菇還有牛蒡和年糕之類的食材，味道鮮美，又很能暖身;

　而在裝著甜點的碗碟裡，除了櫻桃羊羹和抹茶，還有一塊亮晶晶、完全透明的水信玄餅。

　“昨天沒能起來吃早餐，真是虧大了。”吃完早餐時，瀧川光如此總結。

　成瀨點點頭，也有同感。

　而用過了早餐，幾人也沒有多留。回房間稍微休息了一會兒，趁著早上遊客沒進來，街道還算空曠，提著行李下樓退房了。

　“地上結冰了，有點滑，小心一點。”

　離開住了兩天的旅館，成瀨回頭望了兩眼，走在前面。

　坐上停在溫泉街外面的旅館小巴，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鍾，上來兩對說要趕新乾線回東京的中年夫婦，司機也不再等待，驅車離開銀山溫泉。

　海星靠窗坐著， 回頭看了一會兒。

　“要回去了呢。”

　森見看了看她，“嗯。”

　直到前後左右都只剩下茫茫白雪，海星才收回視線。

　到大石田，幾人下車轉乘新乾線去山形。

　回去的路線與來時完全相同，到了山形站，幾人再坐巴士去仙台。

　兩小時的新乾線過後，幾人回到了青森。

　再坐電車回到津前，已經是中午了。

　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的旅途到此為止，從中央車站出來，瀧川光高高舉起胳膊。

　“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