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回來之後，海星以為自己已經放棄了某些想法，而之後所見所聞的一切，更是在時時刻刻地鞏固著這半是強迫、半是無可奈何的執念。

　可在自己生日的凌晨，在與他獨處的時刻，得到許願的權利，她還是忍不住想要任性一次。

　“一次就好，稍微一會兒就好……可以嗎?”

　她握著他的手腕，又松開一些，不希望自己剛才無意施加的力道被他誤解為強迫。

　他輕輕一提，手腕便從她手裡掙脫。

　“……”

　海星的心也跟著一空，直直地墜落下去。

　而他並沒有離開。

　“只是這樣?”成瀨轉過身，看著一下子抬起頭的少女。

　海星怔了一下，立即點頭。

　“沒問題。”他看著她，“只是抱一下就結束的話。”

　“……”

　她抿了下唇，明白他刻意強調的含義。

　“只是抱一下就結束……”海星重複道。

　成瀨沒有多說，往前一步，張開雙臂，將她抱住。

　“……”

　她顫抖了一下，身體緊繃著，柔軟也僵硬。

　成瀨無聲地歎了口氣。

　“生日快樂。”

　她低著頭，試探一般地慢慢將腦袋抵在他胸前。

　“嗯……謝謝。”

　“可以了嗎?”

　他只是稍微松開一些，她立即將他抱緊，“等一下！……還沒到時間……”

　“不是說稍微一會兒就好嗎。”

　“……”

　她抱著他，雙手按在他厚實的背上，想要用力，又有些不安，害怕他會忽然掙脫。

　“稍微一會兒……是一分鍾的意思。”

　“那就一分鍾。”成瀨沒有在這短暫的時間上跟她多作糾結，“我已經困了。”

　海星沒想到他會如此輕易地答應，頓時後悔沒有多說一點時間。

　可她也不敢得寸進尺，一點貪心，可能會讓她失去已經爭取來的這一分鍾……

　“放輕松點。”

　見她一直緊繃著，成瀨忍不住說道。

　“噢……”

　海星應了一聲，努力放松僵硬的身體。

　他再次將她抱緊。

　她閉上眼，身體不自覺地再度繃緊，接著又慢慢放松下來。

　感受到她的變化，成瀨無聲地呼吸著。

　一陣發香鑽入鼻孔，是她獨有的味道。松千秋送的那些護發用品，她一直在用。

　隔著並不算厚的睡衣，胸前傳來她臉上的溫度，還有一陣接著一陣的，熱而潮濕的吐息。

　她變得更柔軟了，他又稍微抱緊些，她也立即作出回應。

　不約而同地，兩人都保持著沉默。

　而過往未經允許，忽然在彼此的心頭浮起。

　【“你怎麽老是跟著我?”】

　【“我喜歡春海！”】

　……

　【“我喜歡海星。”】

　【“……”】

　……

　【“喜歡是假的，之前都是騙你的。”】

　【“……我早就知道了。”】

　……

　掙脫回憶，推開過往，成瀨閉上雙眼，深深呼吸。

　回過神，他放開她時，一分鍾的時間早已過去。

　“時間到了，該睡覺了。”

　海星也慢慢放手，點了下頭。

　“謝謝。”

　“我媽應該是明天……今天下午回來，你遲點再回家吧，她應該也給伱帶了禮物。”

　她應了一聲，又點了下頭，“好。”

　“……”

　她平靜得讓他有些不安。

　又看了她兩眼，成瀨後退半步，彼此因相擁而緊貼的身體才徹底分開。

　他打開手機，照著地上，“回房間吧。”

　“嗯。”

　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直到將她送回房間裡。

　他在門口停下，“晚安。”

　“晚安。”

　啪嗒，海星將門關上，聽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聽不見了，才轉身回到床邊坐下。

　“嗚……”

　她緊咬嘴唇，不斷抹著左右眼底溢出的淚流。

　“春海……”

　聽著身後壓抑的抽泣，森見抿了抿唇，緩緩合上疲憊沉重的雙眼。

　成瀨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看了眼時間，他放下手機，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

　“……”

　一整夜的夢裡，全是海星。

　歡笑與眼淚並存，彼此總是靠近又分開，最後的場景是她在身後緊緊拉著他的手腕，讓他不要去東京。

　夢境太過真實，剛從睡夢中醒來，他甚至分不清這是不是四年前他離開之時實際發生過的事情。

　咕——

　腹中饑餓，打斷了他的白日夢。

　起身下床，成瀨來到樓下，客廳維持著派對結束時的樣子，幾個女孩子似乎都沒有起床。

　在客房門口停頓了一下，他很快走過，輕輕敲響臥室的門。

　裡面傳來尚子的回應，“春海?”

　“嗯，可以開門嗎。”

　“可以。”

　他打開門，尚子靠在床頭，而瀧川光縮在被窩裡，手還搭在她胸口。

　她微微一笑，“早上好。”

　“都十二點了。”

　“我剛剛才醒呢……”

　“我也是。”成瀨看了眼她身旁隆起的被子，“光還睡著嗎。”

　“剛才醒了一下，又睡著了。”尚子說道。

　他點了下頭，又掩上門，“我去洗漱一下，準備點吃的。”

　尚子的聲音飄了出來，“我也起來。”

　洗漱到一半時，她穿著睡衣過來了。

　兩人在鏡中對望，先後露出笑容。

　“午飯就吃派對剩下來的東西吧，不然得留到明年了。”

　“剛起床就吃那些東西，稍微有點油膩呢……”

　“那就再做一份蔬菜沙拉。”

　“好吧。”

　洗了把臉，成瀨等了尚子一會兒，“我去準備吃的，你看看森見她們醒了沒有。”

　“好。”

　來到客房門口，尚子輕輕敲了下門。

　“進來吧。”裡面傳來森見的聲音。

　她打開門，森見靠坐在床頭，滿臉疲倦地望了過來。

　“一葉……沒睡好嗎?”

　“差不多吧，我睡眠比較淺，有點動靜就會醒。”

　她瞥了眼旁邊枕頭上的海星，“都快神經衰弱了。”

　“那一葉再睡會兒?”

　“你們都起來了， 我想睡也睡不著了。回家再說吧。”

　“好吧。春海在準備吃的。”

　“吃什麽?”

　“派對的食物……”

　森見皺眉，“不會太油膩嗎。”

　尚子笑了一下，“還有沙拉。”

　她點點頭，沒有多說。

　尚子也沒有繼續打擾，帶上房門離開了。

　又看了眼旁邊的海星，森見身體下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明明昨晚哭得那麽慘，現在睡得可真安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