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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錦衣衛負責抄家的日子》第二百四十四章 瘋狂生孩子的慶成王
江彬可以說是武將版的張彩。二人都屬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那種人。

 且這二人絕不是只會嘴上功夫的繡花枕頭。

 張彩在吏部文選司擔任郎中,事事管得井井有條。連挑剔的老天官馬文升都對他讚不絕口。

 江彬在邊關能夠步步升遷,不僅因為他長相俊朗,善於言談。更因為他的確能打,屬於白面飛將軍一類。

 一番暢談過後,常風感慨:“江將軍,你的前程不可限量。日後最少也能擔任一鎮總兵。”

 江彬說話很是得體:“官大官小無所謂,都是禦虜護民、為國盡忠。夜深了。今夜在常爺這兒多有打擾,還望您海涵。末將告辭。”

 常風親自送江彬來到了府門口。以常風的資歷,“恭送府門”是對江彬莫大的尊重。

 不得不說,劉瑾還是有眼光的。收了一個人中英傑當黨羽。

 臨走之前,江彬隨口說了一句:“明日末將要趕早到東宮門口侯見,給太子殿下送山西貢物。”

 常風好心提醒他:“太子殿下最喜甲胄。明日你最穿甲胄去東宮侯見。容易讓殿下記住你。”

 江彬道:“可是末將聽說宮廷有規矩,除大漢將軍外,武將不得著甲胄入宮。”

 常風道:“無妨。皇宮的大漢將軍們都是我的舊屬。我會跟他們打招呼,沒人為難你。”

 江彬心道:這位傳說中的常屠夫是位熱心腸的官場前輩。毫無架子不說,還主動幫忙。今後我得用心巴結。

 翌日上晌,早朝過後。

 江彬身著邊軍甲胄,跪倒在東宮門口。

 錢寧走了過來,問:“你叫江彬?”

 江彬道:“正是末將。敢問您是?”

 錢寧道:“我是常爺的下屬,錦衣衛指揮右同知錢寧。常爺吩咐了,今日改改大漢將軍守門的規矩,準你著甲胄入宮。”

 江彬進京之前做足了功課。對於朝中各方各派勢力、人物如數家珍。

 他知道錢寧不光是常風最重要的心腹,還是司禮監秉筆、東廠督公錢能的義子。

 江彬連忙道:“多謝錢爺幫忙。待辦完了進貢的公差,我去府上敬拜。”

 “敬拜”二字,“敬”是主題,孝敬也。

 錢寧心中歡喜:這個叫江彬的邊鎮丘八挺上道。我要發筆小財了。他又是常爺、劉公公看重的人。跟他結交沒壞處。

 官場升遷,最重要的是要有貴人相助。江彬此次進京可謂是鴻運當頭,得了數位貴人相助。

 且說東宮那邊。

 太子朱厚照正兒八經的端坐著。

 李東陽站在他的面前,讀著一篇經義。讀罷,李東陽道:“殿下,臣要去內閣處理公務了。這篇經義你要背熟。”

 朱厚照聽了這話如獲大赦,心中歡喜:李先生可算要走人了!

 不過他不敢在李東陽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興奮。只是捧著經義,搖頭晃腦的熟讀起來。

 待李東陽走後,朱厚照直接把經義往桌上一扔,朝劉瑾喊:“今日是不是有給孤進貢的?讓他們進來,孤要看看有何稀罕玩意兒。”

 山東、河南、浙江、湖廣進貢的使者,根本連踏入東宮的機會都沒有。全是宦官們轉呈貢物。

 唯獨山西進貢使者江彬在宦官的引領下進得東宮。

 盞茶功夫後。

 朱厚照問江彬:“你叫什麽?”

 江彬答:“末將大同衛指揮同知江彬。”

 朱厚照仔細端詳了江彬一番:“嘿,你長得還真是一表人才。”

 劉瑾連忙幫江彬往臉上貼金:“殿下,老奴看這位江同知,長得頗有常爺年輕時的風采。”

 朱厚照道:“常風年輕的時候孤還小。不記得他的模樣。劉大伴兒都這麽說了,想必一定很像。”

 “江彬,你要跟常風學,做個忠臣。”

 江彬叩首:“臣定盡忠盡職,跟常爺學。”

 朱厚照問:“山西貢上來了什麽?”

 江彬答:“是一件草原白毛狼王皮做的大氅。”

 朱厚照對狼啊、虎啊頗感興趣。他連忙道:“呈上來,孤看看。”

 江彬將狼皮大氅獻上。朱厚照試穿了一番,可謂是愛不釋手。

 朱厚照問:“你剛才說這是白毛狼王的皮?有何講究?”

 江彬答:“回殿下,狼王是狼群的首領。白毛狼王則是在狼群當了十年以上首領的惡狼。極其狡猾,捕獲不易。”

 “射殺白毛狼王,是一件極為艱辛的事。為了捕獲您手中這一頭,大同邊軍共出動了三百騎兵,進行圍獵。”

 朱厚照一揮手:“咳,若是孤能夠參與圍獵白毛狼王,親手射殺惡狼就好了!”

 江彬連忙拍上了朱厚照的馬屁:“誰不知當今太子殿下是少年英雄?白毛狼王又豈是您的對手?”

 “您只要發一矢,便能直取這畜生的性命。”

 朱厚照得意洋洋的說:“江卿有所不知,孤的騎射功夫,是跟孤的皇姨劉笑嫣學的。雖稱不上百步穿楊,也算精湛老道。”

 江彬道:“世人都說,錦衣衛常同知的夫人是當世巾幗女英雄。也只有這樣的女英雄,才配教太子騎射。”

 朱厚照走到了江彬面前。他對江彬身上的邊軍甲胄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朱厚照問:“江彬,你這是什麽甲?”

 江彬答:“臣身著的是直身布面甲。”他心中暗喜:常爺誠不欺我!

 朱厚照十分好奇:“脫下來,給孤試穿試穿。”

 穿上鎧甲後,他高興的不得了,還擺了幾個射箭的架勢。

 朱厚照突然發現,鎧甲的右下肋有破損之處。雖經過修補,但還是能看出異樣。

 朱厚照指了指右下肋:“此處是?”

 江彬答曰:“回殿下。這是弘治七年,臣奉命出長城,襲擾韃靼營地時,挨了韃靼人一彎刀。”

 朱厚照整日裡被文官們逼著讀孔孟,份外向往縱馬草原、殺敵馳騁的日子。

 江彬此言一出,朱厚照立馬來了興趣:“快給孤講講經過。”

 江彬侃侃而談,繪聲繪色、添油加醋,朱厚照聽得津津有味。簡直就像後世的歌兒唱得那樣:“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媽媽講過去的事情”.

 傍晚時分,常風剛要下差回家。劉瑾帶著江彬來到了他的值房。

 劉瑾笑道:“小叔叔,太子殿下說,想把江彬留在身邊。此事需你相助。”

 常風道:“這麽說,殿下對江將軍十分青睞啊!恭喜你了。”

 “把你留在殿下身邊很簡單。邊鎮功勳將領調入錦衣衛任職是成例。不過要降級任用。”

 “恰巧,北鎮撫司專管大漢將軍的千戶出缺。我看,你接任這個職位吧。”

 “你管了大漢將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常伴儲君左右。”

 江彬倒頭就拜:“常爺知遇之恩,屬下永生難忘,定當報答。今夜屬下想設宴感謝常爺跟劉公公。不知您可否賞光?”

 常風立即拒絕:“不成。”

 劉瑾連忙解釋:“小叔叔千萬別誤會。江彬在京城交際所用的大把銀子,絕非髒銀。而是他多年征戰攢下的賞銀。是乾淨銀子。”

 常風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給我義子尤敬武說了一門親。今夜媒人要上門商量婚事。實在抽不開身。”

 常風話音未落,錢寧走了進來。

 常風道:“今夜讓錢寧代我去赴宴吧。江彬,這位錢寧錢同知既是我的左膀右臂,又是錦衣衛的老人。”

 “你即將入衛當差。有不明白的事,可以好好請他指教。”

 轉頭,常風又跟錢寧介紹:“這位是大同衛戰功赫赫的江將軍。他頗得太子賞識。今後他將成為你的下屬。你們好生來往。”

 錢寧一聽到“他頗得太子賞識”七個字,立馬對江彬高看了一眼:“江將軍,失敬失敬。”

 江彬拱手:“錢同知,久仰久仰。”

 常風道:“得了。你們吃你們的酒宴。我得回府張羅敬武的親事了。”

 尤敬武其實在弘治十四年就取過一門親。弘治十五年永寧之戰時亂哄哄的,他的妻子不知所蹤。可能她沒跟隨婦孺們成功出城,被倭寇擄走了。

 這兩年,常風命錦衣衛在福建的耳目廣為打聽尤妻的下落,卻一無所獲。

 尤敬武正值壯年,又是個習武之人。屬於大清早能硌穿床板的那種熱血男兒,身邊沒個女人始終不成事。

 於是常風打定了主意,讓管南鎮撫司的王妙心幫忙,替義子說門親。

 小國手王妙心生平有兩大愛好,下棋、做媒。他那媒做的嘿,簡直專業。

 常風回了府,王妙心已經等在了客廳裡。

 常風笑道:“妙心兄,你受累了!放心,事成之後一個豬頭是少不了的。快說說,是哪家的小姐?”

 王妙心答:“按照跟你之前商量好的,現任官員家的小姐不娶,但最好又得是書香門第”

 “說來也巧。我有位江西分宜縣老鄉,名叫嚴淮。是個屢試不第的老舉人。他家小姐嚴嬌年方二八,長得又溝溝又丟丟,還懂得琴棋書畫,品性又好.”

 常風問:“這位嚴嬌嚴小姐人在江西嘛?”

 王妙心解釋:“在京城。嚴淮家資豐盈,為了會試方便,六年前乾脆在京城買了一處宅子,定居備考。”

 “哦對了,嚴家像極了常家。”

 常風問:“哦?怎麽說?”

 王妙心道:“嚴嬌上面有個二十四歲的兄長,名叫嚴嵩。他今年剛剛考取江西鄉試舉人。明年會試,嚴嵩會跟父親嚴淮一同進貢院。”

 “常爺跟破奴侄子不也是明年同入貢院嘛。都是父子同考,所以我說你們兩家很像。”

 常風笑道:“原來如此。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按我的意思,還是讓嚴嬌和敬武見一面,看看孩子們的意願。”

 王妙心有些為難:“還沒下定的未婚男女見面?這不符合禮儀啊。嚴淮雖不是進士,但卻是一個時時刻刻把古禮掛在嘴邊的老學究。”

 常風給王妙心倒了杯茶:“妙心兄,你聰明一世,而今怎麽糊塗了?錦衣衛栽贓官員都是小菜一碟,何況安排一對年輕男女在街面上偶遇?”

 王妙心一拍腦瓜:“常爺說的是。是我糊塗。安排偶遇的事,包在我身上。”

 常風跟王妙心聊了一會兒。飯廳開飯,二人又暢飲了幾杯。

 吃過晚飯,常家一家人走到府門口,送王妙心走。

 王妙心進了官轎,劉笑嫣半開玩笑的說:“親兒子的婚事還沒著落了。倒幫乾兒子尋了一門親。你這人偏心。”

 常風笑道:“皇后娘娘發話了,等破奴明年高中進士,就給他賜婚。咱兒子的婚事,咱們也做不了主啊。”

 翌日,常風下了早朝,回到值房。

 錢寧走了進來,拱手行禮:“常爺。”

 常風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咱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別搞這麽多虛頭八腦的禮節。”

 錢寧笑道:“我拿您當親大哥。家禮不可廢嘛。”

 常風問:“江彬呢?”

 錢寧答:“去兵部開調任委劄了。”

 常風又問:“昨夜的酒喝得怎樣?”

 錢寧道:“江彬這人很實在。雖沒酒量,卻有酒膽。喝多了給我講了山西的許多奇聞異事。”

 “呵,有件奇聞異事把我嚇了一大跳。”

 常風隨口問:“哦?什麽事?說給我也聽聽。”

 錢寧講述:“晉藩一系的慶成王,竟生了九十一個孩子。其中兒子四十四人,女兒四十七人。”

 常風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說他有多少個孩子?”

 錢寧答:“九十一個。”

 常風怎舌:“我的天。慶成王是郡王。除了他的嫡長子繼承郡王位。其余兒子都會受封鎮國將軍。”

 “所有女兒都會受封縣主。晉藩宗室,一下就多出了九十一張長年吃皇俸的嘴!”

 大明的親王、郡王自永樂朝之後已鮮有實權。他們唯一的愛好就是跟女人睡覺、生孩子。

 床笫之戲不僅爽身爽心,還能掙錢。王爺們每多生一個兒子或女兒,便能從朝廷這裡多領取一份皇俸。

 常風想起了一件事。

 一個月前,他看到邸報,邸報上山西巡撫稟奏,山西宗室規模天下第一。宗室歲祿高達七十七萬石。

 七十七萬石皇俸,佔去了朝廷每年實物稅總收入的三十分之一。

 別小看三十分之一,這只是晉藩宗室而已。加上其余各省,朝廷收入的四分之一都拿來供養宗室了。

 如果每個宗室都像慶成王這樣,一個人生下近百子女恐怕用不了幾十年,大明朝就會被宗室們吃乾抹淨。

 常風決定管管這件事。

 宗室一向是老虎屁股摸不得。畢竟人家是皇帝的親戚,都姓朱,自古疏不間親。

 常風若要管慶成王的事,必要想一個巧妙的辦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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