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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之荻花題葉》第12章 瑩瑩雪心
  是夜,梅香塢

  濃稠的夜色裡,掛著輪模糊的月亮。

  停雲閣內,一人靜坐銅鏡之前,身穿杏黃寬袍,身段窈窕纖細,相貌更是端莊秀麗,黑亮的長發披散在肩,單手木梳在握,不疾不徐地打理著柔順烏發。

  搖曳燈火照見滿室清貴高雅,熹微燭光擦過聆秋露身側,投在粉紫帷幔上,影影綽綽地映出另一道清寒身影。

  “她還不明白對方的心意嗎?”疏冷男音有若冰川孤高。

  “他們也許是最為了解彼此的人,但正因為太過了解彼此,他們更易為對方的心思而感到不安。”

  那是珍視到極點,然則克制而又雀躍的的心情。

  梳發動作微微一頓,水眸直直落在鏡中人面上,聆秋露若有所思地說。

  “明明原本是朋友,關系非常特別的那種朋友,沒準在兩個人的心目中,存在一層關系遠比所謂的愛情要重要,他們寧願拋卻愛情,也希望維持那份特別的感情。”

  “但人的感情,真的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東西,對吧?”

  聽到這裡,萬朔夜也像是生出了不少的感慨。

  盡管一開始只是希望維持彼此間微妙的情感,但隨著一連串變故的發生,情感本質被赤裸呈現在陽光底下,接受來自世俗的審視。

  自此,二人便不可能同先前一般徘徊在曖昧的邊緣,卻又處之平常了。

  “是啊,盡管確信彼此心意,但還是會想要有親口的驗證,甚至於一旦提及此話題,本該靜若止水的心境會因他人的話語而波動。”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外如是,更是接觸感情之初的一份患得患失作祟,聆秋露闔上眼不再看鏡中面容,意味不明地自語道。

  “這種想法是不是太奇怪了?”

  “不……我好像能明白這種想法。”

  在刀者痛失摯愛的那一刻起,他就明了求不得與愛別離是何等煎熬。

  聽到萬朔夜的回答後,閉上雙眼的聆秋露就看上去很安心地勾起了唇角,貌似也早就猜到了他的答案會是這樣。

  然而在溫婉淺笑下,埋藏的是更為沉重的憂思。

  與患得患失卻有心上人包容的如雪女子不同,刀者始終履踐在逐日的路途上然則反與養父期許背道而馳。

  本意讓萬朔夜在情感際遇相似而又不同的女子身上看到屬於自己的影,如今看來,美好願景想來已經落空。

  “所以,你給出了那個建議?”言至此,男聲染上些許無奈。

  “呵,”似是想起什麽趣事一般,聆秋露眉眼彎彎,狀作認真道,“這,也是在報恩啊。”

  完成靈界一乾後續的醫者很快就回到苗疆同女子換班,暫居梅香塢的玲瓏雪霏因而見證了此地因牽涉一本奇書緣故而淪為戰火中心的發展。

  期間玲瓏雪霏在萬朔夜與獨眼龍約戰當口,無暇分身之際,暗中出手救下紫燕性命。

  也正是在下榻梅香塢的這段時間,交情日久的寒煙翠與聆秋露二人對彼此的情感生活有了更深的了解。

  有意償還恩情的聆秋露,在知曉新交好友戀情的玲瓏雪霏感性壓過理智出言谘詢感情問題時,遂順水推舟給出建議。

  本意助攻的歌姬卻不知,自己好心的建議,此刻倒真真將對幕後真相一無所知的荻花題葉難住了。

  陳設複古的偌大廂房內,燭火清輝顯得格外幽寂。

  明紋鐵面隨意地放在身側,露出真容的男子眉宇間泛著略顯無奈而又柔和的神色,

盯視著近在咫尺的幽豔面龐。  而玲瓏雪霏那張且清、且秀、燈色下愈顯嫵媚動人的臉,此刻升起一抹紅暈,像是晚霞時的紅雲,隻將她的雪頸連同耳垂都染紅了。

  聯系空氣裡彌漫的那股綿長酒味,還有長幾上隨意擺放的空酒壇,不難判斷女子當下狀態。

  溫熱醉人的呼吸撲面而來,男子說不清楚內心是種什麽感覺,好像暖暖的,又像是有根羽毛在輕輕撩動。

  “怎麽突然想飲酒?”

  壓下因旖旎氛圍稍見浮動的心緒後,荻花題葉神色愈發古怪地看向玲瓏雪霏,用一種說不清楚的口吻問自家女孩。

  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酒後吐真言嗎?

  但女子似乎忘了,又或者醫者少沾酒水的作風令其下意識忽略風花雪月排名恰好同酒量高低相符的事實。

  更甚者,在風中捉刀習得醉生夢死之前,真正的千杯不醉尚需比過才知。

  ‘不對,雪不該犯這種錯誤。’

  內心搖頭否定先前武斷看法,隨後荻花題葉又是疑惑縈心,今日玲瓏雪霏似乎心情顯得格外波瀾起伏。

  裝醉偷偷吻一下的打算在男子訝然挑眉舉動下落空,玲瓏雪霏自然而然地收回前探半身,五指把玩著身前酒杯。

  “嗝!”

  美眸惺忪眯視男子片刻,旋即女子另一隻手優雅從容地拈起伴酒糕點,邊吃著,邊笑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飲酒嗎?”

  似是想起自家大哥猶如一步步誘拐無知少女走上歧途的大灰狼般領著兩小隻外出沽酒的趣味姿態,荻花題葉低頭無聲地笑了笑。

  “怎有可能忘記,至今我都很好奇,剛接觸酒的你怎麽會這麽瘋?”

  當時的玲瓏雪霏也不知道怎麽了,喝起酒來比風中捉刀還誇張,喝醉後擬形幻真法泄了蹤跡,三人最後被修真院老師抓包。

  於是第二天,臉上頂著酒醉狀態下少女傾力一掌留下的巴掌印,修真院老師狠狠地把風花教訓了一通(畢竟乖乖女總是有優待),二人雙雙被罰跪後山,抄寫道德經。

  聽出了他語氣裡的調侃,瓊鼻皺了皺,努力控制住胸腔裡湧動的、自見證藏心父女生死同路後便徘徊心頭的莫名情緒。

  酒精作用下,玲瓏雪霏的大腦既清醒又茫然。

  摩挲杯壁的如蔥玉指突兀一滯,她怔怔望著杯中透亮酒液,嘴裡小聲地咕噥說:“我只是,想忘記。”

  想忘記,自己私生的身世來歷;想忘記,此身生父是個意圖顛覆道域陰謀家,想忘記,自己左右不過是個棋子的命運。

  聽出輕快語調下深埋的沉重心情,愣神一瞬,荻花題葉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忽嗅到一絲棗香,一塊泛著淡淡嫣紅的棗糕,已被一隻纖秀的手送到了他的面前,嘴邊。

  “吃麽?”一雙泛光明眸直直映入男子眼泊,似要落進荻花題葉心海一般。

  而在男子聞言下意識啟唇吞食糕點的舉動過後,玲瓏雪霏更是把眼睛彎成兩個月牙。

  一口糕點堵住荻花題葉話頭,無聲揭過此節的她自顧自地帶著鼻音往下說:“但我很想念過去的日子,有你、有我,”

  說到這裡,似是覺得過於露骨,玲瓏雪霏又補充了一句。

  “還有風,我們三人可以同從前一樣,一同上學,偷偷外出,寫生、飲酒、賞花。”

  個人愛好的先後順序反映心中地位高低。

  瑩瑩水眸凝視男子那張棱角分明的面龐片刻,微妙察覺荻花題葉露出的些許意外心情。

  思忖片刻,玲瓏雪霏這才委屈巴巴地加上另外兩個人的姓名:“或許還有月和無心……”

  “……”

  玲瓏雪霏靜臥在軟榻上,宛如一枝雨後荷塘盛開的蓮,是那般的純然、清新而文秀。

  好不容易將攙扶著醉酒女子上床,再將之哄睡的荻花題葉這才來到案前,心有感觸之下,男子信手化出白宣筆墨,旋即凝神揮毫、從容落筆。

  但見荻花題葉飛煙筆墨勾勒寫意姿態,倍見擬真韻致,伴隨筆鋒遊弋,秀雅麗人展露真容,躍然紙上。

  這廂男子沉湎丹青妙境,另一邊是佯作入眠意圖一聽荻花題葉心聲的女子聞得沁人墨香,妙目半眯半睜緊覷眼前挺拔背影。

  以女子閱歷自是不難看出荻花題葉當下動作,但畫的內容呢?

  腦子裡頭一瞬間冒出很多很多的念頭,胸腔裡的心臟更是砰砰直跳,玲瓏雪霏最終仍是按捺不住心下好奇,掀被下床摸向男子背後。

  放輕跫音來到自家心上人身後,她踮起腳,小腳上連襪子也沒穿,十隻腳趾可愛地抓著地板,像是一排整齊的白玉,伸長了脖子,看清畫卷全貌。

  筆法細膩精巧,構圖別出機杼,可惜紙墨不過尋常,內心下意識作出點評,但更令女子矚目的則是畫中人。

  身形窈窕、清麗脫俗,烏黑秀發綰成望仙髻,斜插白玉簪,簡約點綴下更襯清新秀雅,整潔大方。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關鍵是畫中人面容與自己全無相似之處。

  雖說荻花題葉失明日久,但玲瓏雪霏從來不認為這會難倒自家心上人;有人或許會說女大十八變,但畫中人卻又未令如雪女子全然陌生。

  更準確的說,畫中女子美目流盼展現的神韻更給人以莫名熟悉之感。

  正當玲瓏雪霏兀自沉思之際,察覺身後異樣氣息的荻花題葉放下夢筆,疑惑地回眸看去,剛要問女孩想做什麽。

  結果下一刻他就感知到一張面頰紅撲撲的臉蛋帶著股濃重的酒味湊近到了他眼前,闖入靈能視界,與他近在咫尺地貼近,那雙烏溜溜的清澈眼眸還直勾勾地盯住他看,略顯嚇人。

  荻花題葉最初時確實被嚇了一跳,但他在發現女孩只是定定地看著自己就沒有下一步動作後,哭笑不得的情緒也湧了上來。

  他恢復淡定地看著抿緊嘴唇、一語不發盯住自己看的玲瓏雪霏,好笑地問她:“你想幹嘛?”

  話甫落,那張可令無數男性魂牽夢繞的漂亮臉蛋就可愛地緊緊閉上眼睛,進一步湊近過來。

  鮮紅唇瓣帶著柔軟的觸感落在男子脖頸,玲瓏雪霏貝齒輕合,有些貪婪地咬著荻花題葉的喉結,不斷吮吸著,留下宣誓主權的印記。

  荻花題葉剛才還非常清楚的思路這時候似乎就徹底混亂了,直到唇瓣離開肌膚,脖間涼意傳來方才拉回些許理智。

  “解釋。”

  一隻手剛好按在男人心口上,觸及到他在剛才那瞬間迅速加劇的心跳後,之前還有些任性幼稚的玲瓏雪霏就忽然變得乖巧下來。

  抿了抿唇,醉酒女孩倒是顯得分外清醒,只見她一昂腦袋,眼神如同在緊盯著一隻自家試圖偷腥的貓。

  語塞了好一會兒,荻花題葉才像是找回了語言能力,低沉嗓音略顯沙啞,更富磁性:“有興趣聽故事嗎?”

  反問一句脫口,神奇的是,明明還醉得暈乎乎,玲瓏雪霏卻一下子就聽懂了他所指的意思。

  ‘尚未長開的青澀肉體會不會被攬在她視若兄長的男人懷裡,一面聽對方講述所謂的故事,一面任對方品嘗那不可多得的花蜜,再將純潔的花瓣一一拆下呢?’

  腦海思緒不住翻騰,回放內容盡是女暴君挑釁言辭。

  於是乎,下一瞬,男子便因此付出了代價。

  一條賽雪欺霜,美至異乎尋常的玉手從寬敞的袍袖中探了出來,握住荻花題葉左臂,纖長優美的玉指略一發力,輕輕巧巧地就將男子拋上軟榻。

  前不久還需要男子攙扶的玲瓏雪霏這會兒動作就格外靈敏,赤足點地飛上木榻,似是酒精影響發揮,女孩身形微晃,落點更見偏差,險要磕到木欄之上。

  荻花題葉連忙把肩膀靠過去。

  於是,她就又順勢抱住了男人的手臂,整個人如同一隻小醉貓一樣,依賴地倚在他身上。

  暗夜,紅燭流淚,靜謐流動,紅紗在清風的吹動中飄舞著,暗影斑駁的灑地面上。

  耳邊似乎連嗚咽風吟都沒有,靜到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

  她靜靜地趴在他的胸口,感受他慌亂過後不斷調整恢復的喘息,心裡面居然生出了一點說不清楚的高興。

  她終究是看見了他在乎自己的一面,只有這點就足夠了。

  荻花題葉過了幾分鍾才低聲地開口說:“你不會是在裝醉吧?”

  “沒有,”一句清脆且乾脆的回答直接從他的胸口位置傳來,隨後拉開話題,“故事。”

  不動聲色地抽了抽手臂,沒能抽出來,男子臉色怪異地皺皺眉頭,又問:“是不是可以松開?”手臂觸感很好,但太考驗幹部了。

  “這不是聽故事的正常姿勢嗎?”荻花題葉感受到他胸口的那顆腦袋動了動,語氣還很理直氣壯,“哥哥~”

  隨後玲瓏雪霏臻首輕抬,落在男子肩頭,嬌聲咬耳朵:“還是說——”花想要更進一步呢?

  纖細柔軟的手臂以芭蕾般曼妙的姿態放開,單手依舊抱著男子手臂不放。

  粉袖輕擺,另一隻手好似早在腦中預演過無數遍一般自然地拂過精壯肉體,劃過胸膛、腹肌,溜至腰間,更甚者繼續向下——

  荻花題葉眉宇間的神情愈發古怪起來。

  他現在真的有點摸不清玲瓏雪霏到底是真醉了,還是在裝醉。

  當然,追究這個問題的答案並沒有意義,荻花題葉放棄多做糾纏,徑自將聯系劇中內容,加之側寫腦補潤色下完成的,有關流浪刀客俏村花的淒美愛情故事娓娓道來。

  原劇春桃在批判村民嘴臉時,曾表示“有用就留,就是大俠,沒用就趕,就是變態”。

  一開始男子也認為這句話是用來形容劍無極與萬朔夜不同遭遇,但在還珠樓襲擊村落時,期間村民下意識設想“如果秋露的那個……,還在的話”的舉動,則令荻花題葉有了不同的看法。

  因此在男子的解讀中,他認為,繼承仁刀俠心的雪夜刀者,途徑村莊時自山賊手中救下明麗少女,在害怕山賊再來的村民的極力挽留下,刀者在此地落腳。

  也正是在這段期間,原本寄情於刀的萬朔夜在那個賢惠到骨子裡的姑娘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人生風景,聆秋露亦然。

  二人很快就陷入愛河,但天有不測風雲,雇傭殺手卷土重來的山賊來到村莊,刀者陷入苦戰,最終用身受重創的代價全殲來人。

  面對村莊的恩人,聆秋露衣不解帶地照顧對方旬日,也正是在此期間,“男子”女兒身暴露,在那之後……

  “女子在二人初見的樹下等了一夜,最終仍是在愛情與親情的拉鋸中,選擇上吊自殺。”

  “而來遲一步的刀客,能做的只有無力地抱緊戀人屍身,一步步消失在飄雪當中……”

  一鼓作氣把故事說完,荻花題葉低頭瞅了瞅玲瓏雪霏,這才發現女孩不知何時已然陷入沉眠。

  空洞雙眸倒映春睡嬌顏,荻花題葉有了動作……

  伴隨第一縷晨光穿透薄霧,玲瓏雪霏那猶如江南最好的冰絲一般,細膩光滑的瑩白肌膚上最後一抹水潤靈光消失不見。

  一夜過去,荻花題葉成功在女孩身上寫滿了正字(劃掉),在女孩身上銘下傳送與反製術法。

  畢竟他可不希望自家女孩在因禁招缺陷,脫力無法再戰時被人“撿屍”佔便宜。

  就佔有欲和宣誓主權的作風來看,花雪二人果然是天生一對。

  一夜未睡依舊神采奕奕,該說異世所傳俱神凝體(三魂交替操縱軀體)與副作用失眠的怒天之懲不愧是天作之合嗎?

  細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玲瓏雪霏剛要睜開的眼睛就又閉了起來。

  聽出女孩呼吸節奏變化,見她有意裝睡,荻花題葉就微微忍住笑意,也沒去戳穿,靈光閃動一瞬,男子已然不見。

  她這才掀開被子,露出裡面單薄的貼身小衣,修長的玉腿沒有一絲瑕疵,不算纖細的大腿卻充滿豐腴圓潤的感覺,小腿滑嫩,玉足晶瑩如冰雕一般,白玉無瑕。

  瞥了眼小臂上那枚似紅玉、如珊瑚一般的守宮砂,玲瓏雪霏不為人知地松了口氣。

  對女孩珍視到極點的荻花題葉從來不缺自製力,玲瓏雪霏也不認為這是二人結合的好時機,因此蓋棉被純聊天才是昨晚的主旋律。

  方欲布下掩神術法的右手複又止住,只因她敏銳察覺到熟悉靈機已然先行一步完成女孩所思。

  察此,心情更佳的玲瓏雪霏揚唇一笑,柔若無骨的腰身,在軟榻輕輕一扭,舒展著,慵懶的像是打盹的貓兒般。

  她翻身下床,幻出隨身物品,洗漱過後,輕巧穿上修身櫻粉旗袍。

  待得一系列動作結束後,荻花題葉恰巧進門,頗為自然地將手中青瓷茶杯遞給她,隨後徑自打理起衣裝,打算開始新的一天。

  玲瓏雪霏接過香茗,入口卻沒想象中那麽滾燙,溫熱的口感正正好暖入肺腑,這是男子特意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結果。

  “這是——”

  細細回味,玲瓏雪霏忍不住抬起頭來,注視著男人淡然的側臉眨眨眼,內心在訝然之余,也禁不住生出一絲甜滋滋的感覺。

  “雪陽毛峰。”記住愛人喜好的不僅只有雪一方。

  她很小心地抿了抿想要彎起的唇角,“更佐有護心草麽?”

  以藥入茶,切合脾胃同時緩解心臟壓力。

  美目下意識地看向皇甫霜刃,便見男子撫平墨衫褶皺,摘下九雲冠,重新梳理起髮型來,整個過程充滿獨特的儀式感。

  這可是在醫天子生活中難見的畫面,玲瓏雪霏想當然地開始默記男子梳發步驟。

  潛意識將眼前這個男人當成了她完全的所有物, 連他的生活的所有方面,她都十分在意。

  視線伴隨男子動作上下遊弋。

  那雙杏仁般的眸子慢慢就睜大了些,連眼神都變得直勾勾,只因荻花題葉脖間紅印如此令人在意。

  壓下面熱感的玲瓏雪霏放下茶杯,快步上前,無縫接在梳發完成過後,理(提)了理(提)男子衣領,遮去令她羞恥的印章。

  有些不自在地活動了下脖子,親昵舉動看來只是平素日常,荻花題葉倒也沒有多想,只是這個領口,“沒必要系這麽緊吧?”

  玲瓏雪霏仰了仰頭,她的臉很白,白皙細膩的反著光,此刻佯作煞有介事的表情說:“天冷,要注意保暖。”

  似是想起什麽有趣的事一般,荻花題葉道:“的確該注意保暖啊!”

  不解地蹙了蹙秀眉,不過玲瓏雪霏很快明了男子話中調侃意味由來。

  ……

  荒野之上,苗王子欲趕回苗疆,來到中途,驀覺身後有異。

  蒼狼側首回眸,蔚藍瞳仁映入雪飄絮揚,暮色裡,風雪中,伴隨著一步步踏雪聲,冰冷詩號壓抑著最為深切的熱忱,回蕩林間,

  “冷眼識世路,朔夜逐日痕。”

  墨染白衣大氅,黑羽披肩,冷刀負背的雪中刀者信步而來。

  “深恩不可負,盡付霜刀魂。”

  詩聲停,腳步止,周身凜冽武息宣告此行非善。

  暗處觀戰的玲瓏雪霏見狀,忍不住瞅了瞅男子,冷硬鐵面難辨其人情緒,念及梅香塢中見聞,喟歎道:“令人意外,卻不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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