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在斷面長著無數滑膩細長的黑色觸須的左手,五指還在本能的抽搐,特別是戴著戒指的無名指,抽動的最為激烈。
幾十秒之後,斷手才恢復了平靜。
倏然,黑色觸手蠕動起來,斷手開始刨坑。
與斷手蒼白瘦削的五指不同,挖掘起來很是麻利,很快,一個灰頭土臉滿是血漬的腦袋出現在了土坑中。
“呼,呼,憋死我了……”
鳥棲英雄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他的腦袋因為劇痛和窒息,嗡嗡作響,雙眼充血,眼前一片灰暗。
剛才窟哥的鐵鏟毫不留情的砸在他的腦袋上,卻似在鳥棲英雄的腦袋裡開了一個死亡搖滾,架子鼓、電吉他、鍵盤一起奏響,令他現在都神志不清。
雖然腦袋幾乎要炸裂開來,無法思考,但是那隻長著黑色觸須的斷手,卻本能的繼續著工作,將掩埋在鳥棲英雄身上的泥土剝開。
“呸呸呸!”
鳥棲英雄張口把嘴巴裡的沙土吐了出來,勉強睜開腫脹的眼睛:
“這是怎麽一回事?難道是有人把我從土裡挖了出來?好痛!救命救命啊!”
鳥棲英雄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是他身上還被膠布捆綁著,失去平衡,直挺挺的栽到一旁。
“嗚……好痛,痛死人了!零花、孩子她媽……有人嗎?救救我……”
身上無一處不痛,無論是之前被拷打時的傷口,手腳被切下的斷面,還是被窟哥殘忍割掉的右耳耳根、腦袋上的傷口,都在一起發作,痛的鳥棲英雄眼淚直流,恨不得昏迷過去。
但是很遺憾,並沒有如鳥棲英雄的願,他一直清醒著。
稍微休息了十分鍾,身上的疼痛感稍微減輕了幾分,鳥棲英雄這才勉強恢復了幾分理智。
“沒有人?那是誰把我從土裡刨出來的?”
鳥棲英雄茫然的左顧右盼,但是周圍都是青木原的參天大樹,寂寥無聲,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
“這隻手是什麽玩意,還在動!?還有這些像血管一樣的黑色觸須!什麽鬼?”
在最初看見這隻長著黑色觸須,而且還在動彈手指的斷手,鳥棲英雄大吃一驚。
但是很快,鳥棲英雄英雄就覺著這隻斷手極為眼熟,特別是無名指上的婚戒。
“這是我被麻取組切下來的左手?”
左手斷面密密麻麻的黑色觸須一直延伸到鳥棲英雄的身後,但是鳥棲英雄卻產生了自己對這隻斷手如臂使指的錯覺,就像之前還完好無損長在他身上的那樣。
他試探性的牽動著左臂上的肌肉,那隻左手的無名指就配合著抖了幾下。
能行!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但是當務之急還是把自己身上的捆綁給解開。
就像是正常人驅使自己的手腳一樣,鳥棲英雄本能的操控那隻斷掉的左手,來到了身後。
“哧溜”一聲,把他背在身後的雙臂纏得結結實實的膠帶,就被一圈一圈的撕了下來。
“這是什麽?我的傷口怎麽會長出這種觸須?!”
雙臂恢復自由之後,鳥棲英雄低頭一看,只見左手的斷腕處,從裡向外蠕動著無數根黑色觸須,將斷手連接起來。
黑色觸須緩緩的向裡面收緊,下一刻,被切斷的左手就被拉了過來,和斷腕處嚴絲合縫的連接起來。
“這!”
鳥棲英雄一臉的不可思議,
左手虛握了幾下,很之前的感覺一般無二。 如果不是手腕上那條明顯的切口,他簡直不敢相信這隻手之前還被切下來過。
“糟了!麻取組的那幫人,正要去我家,我必須保護零花和孩子她媽才行!”
鳥棲英雄遽然警醒,麻取組的人馬正在往家裡趕,現在並不是研究身體發生了什麽變異的時候!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但是右腳腕傳來的劇痛,讓他臉色煞白,軀體一晃,摔倒在地。
“對了,我的右腳,也被那群畜生砍下來了……嗚……”
鳥棲英雄兩眼通紅,失去了右腳,他根本就不可能活著走出這片原始森林。
“我的腳!我的腳!”
鳥棲英雄狀若瘋狂的開始在土坑裡挖了起來。
挖得雙手鮮血淋漓,指甲蓋都掀開了,不小心用力過度,左手也脫落了下來!
鳥棲英雄雙眼怔怔的看著連接著左手的黑色觸須,突然心血來潮,下意識的一伸左手腕。
又是十幾條黑色觸須,從斷面裡彈射而出!
這些黑色觸須深深的沒入泥土之中,十幾秒之後,黑色觸須就纏繞著一隻斷腳和一隻耳朵,從泥土之中縮了回來。
“這是我的腳,還有耳朵!”
鳥棲英雄臉上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趕緊把斷腳抱在懷裡。
“既然斷手可以通過這些黑色觸須斷肢重接,那麽我的腳應該也可以……”
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想法,鳥棲英雄撕開了右腳腕包裹著的紗布,閉上了眼睛。
“呃呃呃!”
果不其然,在鳥棲英雄的努力之下,右腳腕斷面處也探出密密麻麻的觸手,鳥棲英雄心裡一喜,趕緊把斷腳放過去。
黑色觸須就宛如活物一樣,蠢蠢蠕動,接著就伸進了斷腳的傷口中。
被切下來的右腳掌,又重新恢復了知覺!
好耶!
鳥棲英雄頓時喜形於色,他操控腳腕處的黑色觸須, 把右腳又重新連接了起來。
“好,可以走了!能跑能跳!”
鳥棲英雄從土坑中站了起來,歡呼跳躍。
但是樂極生悲,鳥棲英雄腳一崴,那隻右腳再一次脫離了。
“雖然說斷手斷腳,可以重新連起來,但是不太結實,動作幅度大一點就會脫落。這該怎麽辦?”
黑色觸須拖曳的斷腳再一次連接起來,鳥棲英雄又急又怒。
要不然,試著縫合起來?
“好痛!好痛!”
鳥棲英雄咬著牙,將斷腳與腳腕拚接整齊,一根毛衣線粗細的黑色觸須冒了出來,然後像醫生縫合傷口一樣,將斷腳縫在了腳上。
“痛!好想死……但是為了零花和孩子她媽,我一定要忍耐……”
鳥棲英雄疼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才縫合完畢,他試探性的走了幾步,發現縫合之後,就像是穿靴之後系上鞋帶,不會那麽容易脫落。
接著他又如法炮製,把左手腕也縫合了起來。
“我這算是什麽?弗蘭肯斯坦那樣的人造怪物嗎?”
鳥棲英雄看著斷腕上,那顯眼無比的黑色觸須縫合後留下的痕跡,臉上不由得露出深深的恐懼。
自己到底變成了什麽東西?
但是他的眼神也隨即堅定了起來。
鳥棲英雄跌跌撞撞的朝著外面走去。
在這個世界上,僅僅三人家庭,是他唯一的寶物。
就算是變成了怪物,他也有必須要守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