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小龍女、歐陽鋒三人早已料到絕情谷會派人追趕,故一路疾行,出谷後轉過四五道彎,小路縱橫崎嶇,便再也不虞會被追上了,邊走邊說,楊過將心中種種情思傾訴給小龍女,歐陽鋒則仔細尋找著周伯通和黃藥師的蹤跡。 .....................................................................................................................................................
數日前,易容僑扮的丘翳風一路隱形藏跡,終於屢屢化險為夷,躲過江湖人士搜查,來到了少林寺,對於這個生活了十數年的地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本可以潛入直接去找心毅師兄,但考慮到種種不良影響,加之本身自己便是脫出少林的,便經層層通報先見到了心禪方丈,接著來到了心毅師兄禪房。
看著蒲團上消瘦得不成人形,無比憔悴蒼老的心毅師兄,丘翳風悲從中來,一下撲到他身前哽咽地道:“師兄,你受苦了”,心毅睜開渾濁的雙眼,慈祥地看著丘翳風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不想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師弟,好!好!好!”,說著輕輕拍了拍丘翳風的肩膀,道不盡的欣慰。
丘翳風拭去眼淚,抓起心毅的手腕道:“師兄,讓師弟來看看你的傷勢”,說著度了一股真氣至他體內,如此換了數個位置探查,才將心毅體內真氣堵塞處探查明白。
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仔細推敲金輪法王傳下的法門,結合心毅體內的情況,一再沉思,對於如何疏通經脈,他終於有了腹案,再仔細思慮了一遍確保並無疏漏不妥之處,便欲開始行動。
沉吟了片刻,他轉頭對著身後的老僧道:“心禪師兄,請助我一臂之力,我內力有損,怕力有未逮”,心禪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當是分內應有之事,師弟盡管吩咐,老衲當竭盡所能!”。
當下,丘翳風便讓心禪用雙掌拍打心毅周身奇經八脈要穴及任督二脈穴位,用精純內力刺活化氣血運行,約莫一個時辰光景,見心意臉上已是氣血蔚然,毫光湛湛,丘翳風以極快的速度點上“中樞”、“陽關”、“四瀆”、“膏育”諸穴,臉色極為鄭重地道:“心禪師兄,我馬上會封住師兄的‘陽關’、‘命門’二穴,此舉凶險異常,望心禪師兄務必配合我施為,待我出手,請立即封住‘巨闕’、‘天突’、‘章門’三穴,順序不得稍有偏差,力度以此為宜”,說罷一指點在心禪“肩井”穴上,隨即一拂解開。
待丘翳風手指拂離,心禪心中駭然道:“未料想師弟武功竟到了此等境界,出手如電,點穴拂穴信手拈來,不著痕跡,老衲竟不覺間便被點上穴道,當真了得!了得!”,心中念轉,手上卻不敢稍有怠慢,緊盯著丘翳風的動作。
兩個時辰後,經過不斷封穴、解穴、衝脈,催活氣血,終於將心毅禪師的傷勢治愈,此時心禪方丈已是汗流滿面,消耗不輕,打了聲禪語盤膝坐下稍稍回復起來。終於治好了心毅師兄的傷勢了,臉色青白的丘翳風心中松了一口氣,過度摧殘身體使用內力,使他再也咽不下湧上的鮮血,一大股血箭忍不住從嘴角射了出來,頭昏欲裂的他想道:“如此,即便是死了,我當沒有遺憾了”,一陣眩暈襲來,他身子一晃,
終是倒了下去。 ..........................................................................................................................................
忍著身體的鑽心疼痛,丘翳風勉力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個小沙彌飛快從床前向外跑去,興奮地叫道:“太師叔祖醒了,太師叔祖醒了!”,丘翳風雙耳轟鳴,頭暈目眩,忍不住又閉上了眼睛,此時裹滿藥膏纏著繃帶的全身無一不疲憊,無一不疼痛,隻想永遠睡過去罷了。
不多時,只見一大堆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急急趕來,當先的正是心禪方丈、心毅禪師等幾個心子輩老僧,他們一進屋,心毅便來到床前,握住丘翳風手腕探查起來,良久方長歎口氣道:“阿彌陀佛,師弟內息已平穩,暫無生命之憂,只是身體竟摧殘至斯,究竟是何人下此毒手!”“師兄,方丈師兄”,丘翳風睜開眼睛強忍著不適跟眾人打了招呼,接著便掙扎著要坐起來,心毅忙將他扶起,關切地道:“師弟,莫要妄動,以免牽動傷勢,究竟是何人將你傷成這樣?”。
丘翳風苦澀地一笑,將事情經過講了出來,在場的都是武功高絕之人,不難體會華山之巔的凶險,均為這個小師弟(叔)捏把汗,傷重成這樣卻還要來少林救心毅大師,更令他們動容,不過仍有老僧心存疑問,只見一個高高瘦瘦的和尚走上前來,雙掌合十問道:“小師,師叔,恕弟子不敬,現在江湖上到處通緝捉拿你,說你偷盜他派武學,還與韃子勾結圖謀中原武林,此事師叔作何解釋”。
待這天字輩老僧的詰難一出,除心毅面容依舊不為所動外,眾僧看向丘翳風均露出凝重擔憂又夾雜著希冀的神色,都希望他不像中原武林所說的那樣,是如此的十惡不赦,更想親口聽到他的解釋。丘翳風黯淡的眼神閃了閃,聽到剛才老和尚的話,他心中泛起無力的感覺,甚至不想去分辨,不過,看眾僧顯然信重他多些,都希望他解釋,隻好整理心情,緩緩將潛入古墓一直到從金輪法王那取得密宗法門的前前後後說的明明白白。
眾僧聽後唏噓不已,心禪方丈道:“師弟,如今你既然已將事情說明,你且放心,他日我闔寺眾僧定將此事一一查明,公告武林,還你清白”,略一沉吟他又擔憂地道:“只是你如今傷勢之重,世所罕見,吾等已商議了一天,想了諸多辦法,可無一穩妥,不敢放手施治,看來你只能先安心修養,多服食些療傷聖藥,我自會派出僧眾廣邀奇人異士為你治傷,待傷勢好些,看是否另有辦法”,說罷雙掌合十,念一聲阿彌陀佛,與眾僧面色沉重的走了。
心毅禪師看著丘翳風,眼中的慈愛和傷痛是如此的沉重,喟歎一聲,對著丘翳風道:“師弟,師兄未曾想過你我還有相見的一日,你來救我,卻犧牲如此之多,讓師兄情何以堪啊!”。
丘翳風搖搖頭看著心毅道:“師兄且不必這麽說,長兄如父,我一直把師兄看做至親之人,若是你有不測,我卻束手無策,才會心痛內疚一輩子的,現在,師兄傷愈,我終於可以放心了,師兄不必為我擔心,我不是還好好的嗎?”,說著呵呵笑了笑。
心中愈發沉重,心毅禪師苦澀道:“師弟,你這傷勢沉重至極,如此下去,恐怕......,現下只能先用藥王堂的療傷藥吊著傷勢了,再另想他法,師兄哪怕豁出命去,必不讓你......”,說到這突然一哽,接著長長歎了一口氣,神情恍然起來。
丘翳風卻不以為意,笑笑道:“師兄不必擔心,以師弟我的天資,還能想不出辦法嗎?只需再過數日我調養好腑髒,另尋幾位師兄來,各位師兄按照我悟出的心法,分別助我打通部分經脈,不出一月,我必能傷勢痊愈”。
心毅禪師聞聽此言眼中一亮,撫掌讚道:“好!好!好!如此最好!那師兄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你好好修養,師兄去了!”,言罷將丘翳風放下躺好,輕提腳步離去。
丘翳風倒也並非虛言,經過一連竄的經歷,加之平時對醫學典籍多方涉獵,尤其是從金輪法王處習得密宗心法後,丘翳風腦中阻礙療傷的礙難一一有了破解的希望,蓋因限於對人體經脈認知,前人創立武學皆以十二正經、奇經八脈為基,殊不知人體經脈眾多,皆隱於皮下血肉之中,但凡氣血通處皆有經脈,丘翳風融匯百家,耗費心血推衍體內傷勢的解決之道,苦思冥想了無數個日日夜夜,以他渾厚的武學根基和非凡見識,曾做做了無數的推演,並最終創出了功法脈絡,並不斷添枝加葉,完善細節,至今已具有極大可行性。
從根本上講,他的傷勢遷延日久,本就沉重,幾乎累及性命,按照他的設想,疏通經脈是治療傷勢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而後溫養恢復腹髒器官經脈的第二步才可施為,待這一步完成,此時經脈已可承受內力全力運行,就可以最快速度恢復已散失差不多的功力,到此時才算是傷勢徹底治愈之時,若然有可靠的益氣健身的功法一邊溫養經脈,一邊恢復功力,必可大大縮短治療傷勢的時間,由此他全心都投入到了自創的功法最終完善中。
在綜合全真教內功心法、九陰真經、少陽真經等少林內功心法、桃花島武學以及新得的密宗心法,去蕪存菁,奇正相輔,經過小心求證,他終究將最後幾處礙難補足,完成一套內外結合的功法心法部分的推演,內練心法配合將來推演完成的外功功訣,對療傷必定效果極佳,當然這還需要實際驗證,考慮到功法關乎性命,而少林武學浩瀚,是最好的儲備庫,於是他一邊修養,一邊借閱藏經閣的武學珍藏,不動聲色間將達摩易筋經、洗髓經參閱完畢,繼續完善已推敲的七七八八的功法。
數日後,心字輩內功修為極高的心毅、心凡、心樹等六僧,圍坐在大雄寶殿後堂靜室之中,中間丘翳風靜靜地盤坐,臉上無悲無喜,雙手交疊,放於胸前,臉上紫光、青氣、紅光交替出現,經脈中所能調動的內力,全部運轉起來,氣血蒸騰,頭上蒸霞如蔚。
約莫又過了兩盞茶功夫,丘翳風緩緩收功,臉色重又恢復蒼白,這時他睜眼道:“各位師兄,按事前商議我們開始吧”,說罷雙指扣中,側身斜臥,一手垂膝,一手抵額,若醉酒狀,片刻間已進入無思無想之境,丹田中內力一股順著督脈延伸,片刻間已貫通足厥陰肝經大部,受阻於章門,他並無氣餒,丹田中另起一股內力貫注足少陽膽經,受阻於至陽,內力無法貫通周天,頓時激蕩起來,丘翳風臉上現出潮紅來。
心毅見狀,雙掌齊出,在“天突”、“俞府”、“靈虛”、“神封”、“雲門”、“中府”等正面三十二處穴位一一拍入一股至陽內力,便在最後的一處穴位拍入內力後,只聽丘翳風體內突然從足底至腹中再至胸口膻中沿沿特異的路徑出現汩汩流動的聲音,不屬奇經、不在八脈,一處處竅穴筋皮鼓脹,片刻間開始嗡嗡作響,好不駭人!
心樹略一遲疑,雙掌拍出抵在丘翳風足心,內力狂湧而出,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這股內力一入丘翳風體內勢如破竹直抵腹下,卻在此時一股吸力自丘翳風體內生出,原來腹側每十數個小經脈中的流動的內力被一處竅穴匯聚,不斷疊加,處處呼應,形成極大的吸攝力,源源不絕將這股內力化解吸收,沿著經脈中貫通的路徑不斷循環交融,“波”、“波”、“波”,不斷蓄積的內力終於將堵塞的經脈貫通,疏通出新的運行路徑,不在奇經八脈之列。
待將腹側通脈開辟以後,丘翳風側面而坐,左掌扣指抵於“紫宮”,右掌中指覆壓“陽關”,雙腿一曲一伸,再行搬運內力,面上光暈流轉,盞茶後,心凡再次向丘翳風背面三十六處穴位拍入同樣的至陽內力,雙掌片刻後抵於丘翳風背上不斷輸入內力,這次中途出差,不得不停頓下來,丘翳風內腑受了震蕩,調養了一日方才繼續療傷,汲取先前經驗,重新調整了姿勢,再次依法施為,終於又貫通兩條新經脈,亦不在奇經八脈之列。
一轉眼六日過去,丘翳風在六位絕頂高僧的幫助下,已開辟疏通了第九條至關重要的新經脈,從此這九條經脈與十二正經、奇經八脈相輔相成,貫通全身,無時不在相互增益,對武功修為的裨益簡直難以估量,恐怕自古而今未嘗有過如此精微全面的武學心法,簡直開一代之先河,這才是真正的奇正相輔,大成若缺!以往武學與之相較,黯然失色。
古往今來,習武之人都是因循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之數搬運內力、增益招數,蓋因前人驗證,內力運用與相應招式相輔,有種種表裡互用、錦上添花之妙用,但武學之道,堅深繁難,少有天資橫溢之輩能練至絕頂,都要水磨工夫,一點一點錘煉內力,沒有半絲捷徑可走,便是天縱之資,貫通任督二脈,搭建天地之橋,終亦止步於坐神觀照、虛室生電之境,而至於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乃至虛無縹緲的先天之境,便隻存於武學傳說,至於重陽宮的先天功,也是當世一等一的武學,並非能直達先天,奈何王重陽亦修煉出岔。
人之一生殊為短暫,所能用於修煉武功的歲月不過幾十載,待內力有成之時早已垂垂老矣,氣血衰竭,經脈枯萎,何談更進一步,丘翳風卻不同,他不過雙十之年便內力有成,而今開創這心法,運用各種姿勢, 周身搬運一遍,龐大周天經脈內內力循環往複,不斷疏通,內力錘煉之精當世不做第二人想,而內力行遍全身,對身體各部位的滋養錘煉更具神效,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當是此真意!
待傷勢再好轉些,經脈穩固,便無需再這般運用導引姿勢搬運心法,他已推演出對應的招式功訣,到那時配合以相應招式功訣,錘煉肌體內力,導氣歸元,溫養腑髒,傷勢只會好的更快,但當務之急是運用心法將身體幾處傷患極重處疏通溫養強韌些。
自此丘翳風因禍得福,開辟武學新基,前路更寬更廣,未嘗不能更進一步,但這種另辟蹊徑自成一家的心法,繁難艱深,需忍受修行尋常內功數倍的折磨,非天資高絕,心性堅毅之少年人不可練成,更需些機緣,尋常人若不能持之以恆、盡早修煉有成,待經脈衰老固型,便再無一絲機會修煉此功,強行修煉,必得經脈破碎,氣血暴亂而死。
此時丘翳風胸腹間原本堵塞的經脈穴位,至關緊要的大多處已然無礙,其余亦能通過這種別具一格的心法,轉換顛倒周天來疏通恢復,傷勢徹底逆轉,以後他便能自行搬運內息,將最後十數處經脈疏通,而六位心字輩高僧已是疲憊不堪,均坐神觀照、調養生息去了。
丘翳風深施一禮退出大殿後堂,恍然間踱步來至以前所居禪院,此時已物是人非,但聞蟬鳴蟲唱,清泉叮咚,靜靜沉浸入如天籟般空靈的自然韻律中,漸漸心中升起一股情緒,隻想放聲高歌,迎著落日的余暉,清風拂柳,花香四溢,他星目閃爍,不禁有再獲新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