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丘翳風將這女嬰奪下,又回去找了李莫愁,畢竟嬰兒還要喂食,二人便去找白日裡那名哺乳期婦女。
半夜裡二人進入那家院落,李莫愁將門踢開,將那婦女一把揪了起來,她丈夫隨後醒來也驚叫了起來,那婦女睜開睡眼,見又是早上的凶神惡煞,還帶了個幫手,頓時和丈夫一起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叫道:“仙姑饒命!”,顯然是被嚇得慘了。
李莫愁自然不會和她廢話,直接便讓她將嬰兒喂飽了,想強帶這婦人走時,丘翳風止住了她,將嬰兒收回懷中,二人又趕回了客棧歇宿。
休息至天明,丘翳風帶著嬰兒牽著自己的馬在集鎮裡溜達起來,他想找到龍崗義軍的聯絡點,李莫愁竟一直關注著他,悄悄跟在後面,知道不能再將嬰兒托付給義軍的人了,否則還會被李莫愁搶去,丘翳風隻得另想辦法。
就這樣牽著馬,走出了三條街區,不經意間竟讓他發現了“哨鋒營”的暗記,順著暗記指引的方向,他走進了一家大餅店,裡面的有幾個師傅正在做著餅子的活計,門口後面的櫃台裡,斜靠著牆角有一個瘦小的年青人正仰頭呼呼大睡,臉型像個爛桃子,面容猥瑣醜陋,嘴角正滴著涎水,令人望之生厭,避而不及,真不知他如何做得生意。
“喂喂!”,丘翳風趴在櫃台上,敲著道,他已認出來這人了,就是昨日在客棧裡編排他故事的人,依稀還有點熟悉的樣子,似在哪裡見過,料想如此相貌奇特之人,他不該忘記才對。
“嗯?嗯?要多少大餅?”,那瘦子驚醒,跳了起來,張口便喊道。
“呵呵,敢問尊姓大名?”丘翳風先是一笑,然後頗為尊重的問道,這人他一定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便直接開口問道。
瘦子慢慢清醒過來,看到面前站著的是個封神俊逸的公子哥樣人,臉上雖笑,眼中卻自然流露這一種森羅萬象的氣魄,不自覺心中一緊道:“我叫狗蛋!哦,不,鄙人劉好手”,說完話他自己都心中一驚,這些年在外歷練,他已經很少有這樣無法控制情緒的時候了,今天這人竟能攝住自己,簡直難以置信。
“狗蛋!狗蛋!”,丘翳風嘴裡念叨了兩句,突然緩緩一笑,對著這瘦子道:“我不買餅,掌櫃的,我想問件事,這南面還有哪個集鎮離這最近?我有點事要過去辦了”。
“這位公,少俠”,劉好手見對方還背著長劍,頓時改口道,“離這最近的鎮子是劉塘集,向西南四十裡外便是”,心裡卻更緊張,總覺得對方掌握了自己所有的秘密,他站在自己身前,全身汗毛都不寒而栗,尤其是之前念叨“狗蛋”兩字的時候,劉好手心裡都揪起來了,此時實話實說,隻盼望這人趕快離開。
“好!謝了,拿給我拿五張大餅吧,用包裹包了,一並帶走!”,丘翳風溫聲道了謝,這時又改變主意,準備備些乾糧在身上。
出了集鎮,丘翳風騎上戰馬,故意向相反的方向馳去,出了十余裡後,料想李莫愁也不可能追的上,才改道向西,到了另一條大道,便向南而行,一個時辰後已看到這處叫“劉塘集”的鎮子,比先前的集鎮還要大上不少。
在這處集鎮尋到了“哨鋒營”的據點,將嬰兒托付給他們,吩咐妥善照顧並派好手到襄陽送信,讓郭靖夫婦派人來接嬰兒,丘翳風便縱馬向棋盤關而去,他惦念老頑童傷勢,著急前往看望。
兩日後,西北防禦使大營:
“趙道友!你終於醒了”,
金輪法王看著趙志敬醒來,欣喜地道。 “法王!我這是,啊!怎麽會這樣?”,醒來的趙志敬突然發現四肢無力,全身的功力半點不存,頓時掙扎著坐起來驚呼出聲。
似乎早已料到他會這樣,金輪法王按住他的肩膀道:“趙道友!你先靜下來聽老衲說”,見趙志敬按捺住驚慌的表情,看著自己,法王臉上露出惋惜,沉聲道:“實不瞞你,趙道友,你的武功盡失了,不過你不必擔心,只要道友真心投靠我大蒙古,老衲會一直保你周全”。
“什麽?我武功全失了”,雖然他心裡早已知道答案,但親口聽別人確認,還是難免失魂落魄,嘴裡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是楊過,楊過,你害我趙志敬,你不得好死!”
聽著趙志敬一會歇斯底裡,一會惡毒咒罵,金輪法王眼觀鼻、鼻觀心,完全當做沒看見,等趙志敬發泄夠了,頭腦漸漸恢復了清明,金輪法王才開口道:“趙道友的心情老衲完全能夠理解,但道友練達聰敏,乃棟梁之才,難道這樣一個小檻也過不去嗎?”
趙志敬面如死灰,苦笑道:“我已是一個廢人,什麽用都沒有的廢人,法王何必再拿來取笑,呵呵!想來,我在此也是一個拖累,我馬上就走,法王你請放心”。
法王見勸說無效,當頭棒喝道:“趙道友!你太令老衲失望了,虧四王爺和老衲還欲立你為全真教教尊,掌控一教要務,你竟如此頹廢,此事還如何能交予你?”。
趙志敬被法王的話一激,頓時頭腦重又恢復清明,精神一震道:“小的已是個廢人,為何法王和四王爺還如此看得起?難道不怕小的當了全真教掌教難以服眾嗎?”
“呵呵!趙道友這就多慮了,四王爺會親自冊封你為全真教教尊真人,誰敢不服便是謀逆,老衲和大蒙古大軍自然會將之討滅,誰敢不服?”,法王說的強橫,趙志敬心裡也有了些信心,抱拳謙恭道:“既然四王爺和法王看得起,小的敢不肝腦塗地”。
“嗯!趙道友有此心意,大事可期!”,金輪法王見趙志敬完全歸心,頗為欣喜,但憂慮他的命數,怕大事未動,趙志敬先掛了,那就實在是天大冤枉,便略一沉吟,臉色凝重地道:“趙道友,老衲還要告知你一事,你聽了需得鎮定!”。
見法王說的尤其鄭重,趙志敬心知此事定非尋常,心下一沉,仍是點頭道:“小的都成這樣了,尚能自持,還有什麽不能接受,便是法王說我至多還有幾日可活,也沒什麽可驚異的”,他身體虧虛,說話時語音輕飄,加之聲音尖亮,讓人聽了卻有幽怨之感。
“唉——!”,長歎一聲,法王點頭道:“不錯,趙道友你確實還只有幾日可活,但也許還能活的長久些,之前你身中劇毒,本該前日便身隕,老衲用身上帶著的至毒之物,將道友從鬼門關僥幸拉了回來,但道友身上的毒性卻是天下無雙,兩種毒相互克制,暫時無礙,一旦一種毒性被另一種化開溶入,道友立時會殞命,但這個時間卻不好說,也許數日,也許數十日、數月,但最多不會超過一年”。
聽了法王的話,趙志敬頓時面色煞白, 本就蒼白的臉已是血色褪盡,腦中一陣轟鳴,一股眩暈襲來,身體晃了晃,差點倒下,但他硬生生挺住了,嘴唇哆嗦著,平複著內心的絕望和驚駭。
趙志敬也絕非常人,之前身中劇毒時,那種極限痛苦都沒能要了他的命,此時的消息雖然震驚,他也承受了下來,他要活著,不允許任何事物、任何人奪了他的性命,因為他還沒有成就大業,野心完全沒有得到滿足,死!他又如何甘心?
看到本死氣沉沉的趙志敬眼中突然又燃起熊熊的鬥志,金輪法王也頗感詫異,在不明白他為何身中劇毒還能還能活下來之後,又增加了一個不明白,但這是好事,金輪法王頷首笑道:“趙道友得脫心結,實在可喜可賀!”
“法王救命大恩,小道銘感五內,從此之後,這條命便是法王的,趙志敬甘做我大蒙古的一條狗”,趙志敬表態的同時,心中想道:“既然我沒有幾天可活,那就一定要好好享受這人間富貴,全真教掌教我坐定了,哪怕只能做一天,甚至一個時辰,我趙志敬也算沒白活”。
“哈哈哈哈!”法王聞言大笑,看向南面的方向道:“四王爺得趙道友這等人傑傾心歸附,簡直如虎添翼,老衲這就修書一封,呈遞四王爺告知他此事”。
法王信箋發出後,忽必烈回信極速,第二日下午,信箋已到,信中告知金輪法王隻管便宜行事,他已將尹克西、瀟湘子等人盡數派來相助,身後兩千王帳精騎帶著冊封旨意也已出動,不日即到,到時可一並帶上終南山,若全真教不歸附便將之闔教屠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