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楊過和小龍女全力以赴的決心和氣勢,丘翳風也不得不全力應對,他已經不再關心勝敗,也顧不得時時考慮保養身體,料想即使最終不敵,楊龍二人取了嬰兒也不會加以傷害,另外他也想看看究竟自身此時的實力上限在哪?
見對方雙劍合璧攻來,用的是古墓派鎮派劍法——玉女素心劍法的“簾下梳妝”,知道其中厲害,此時身體也無法逞強,便“唰”地抽出背後長劍,展開身法與楊龍二人戰在一處,以招拆招,各展精妙,轉眼間已經交換了十數招,楊過和小龍女對丘翳風能抵擋玉女素心劍法也不再吃驚了,而是更加沉著地出劍配合。
眼看三人越打越快,只見得片片身影飄動飛旋,每一招變幻都讓人目不暇接,長劍龍吟,飛星閃爍,甫一交戰便鬥到了激烈的不能再激烈處。
又過了盞茶功夫,三人已纏鬥了數十招,俱都將自身本領發揮到了極點,楊過和小龍女雙劍合璧,往往從不可思議處彌補對方的漏洞,反而對敵手形成莫大威脅,一開始雖然丘翳風也被二人精妙奇詭的劍法稍稍壓製,但並非不能拆解。
到了後來,楊過和小龍女配合越來越默契,心靈之間似乎架起了橋梁,每一招,每一式,轉圜間,彼此配合的圓融無礙,一絲漏洞也無法尋找,原本只有八分的威力,竟讓他們發揮了到了十分,而這種威力還在慢慢增加,打得丘翳風是苦不堪言,此時抵擋二人的進攻已是招招後退,有防無攻,完全落入下風。
只是丘翳風自身武學千錘百煉,武學見識遠勝楊龍二人,一身修為更不可以常理論,再兼對玉女素心劍法的認識極深,往往在即將落敗時,陡然間使出精妙詭譎的招式,堪堪將敗局挽回,若非他此時的造詣還未能達到堂皇正大的劍道地步,根本無需如此取巧,堂堂正正的劍法便能將此時的二人完敗。
不過丘翳風也正是借此機會,進一步挖掘自身潛力,再一次將一身武學去蕪存菁,揉煉一體,然後以之為梯借以突破更高層次。
在這種身體極端不利的情況下,反而還要克制功力與人進行凶險的鬥劍,對丘翳風來說是絕大的危機,但又何嘗不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又鬥了數十招,丘翳風抵擋之時已是左支右絀,抵抗的力道也在逐漸減弱,偏偏楊過和小龍女雙劍合璧就是不能將他擊敗,對方仿佛狂風暴雨中的勁草,千磨萬擊還堅韌,二人心下出現焦躁,暗自驚異道:“他怎麽做到的?難不成他的武學造詣竟比金輪法王還高?可是不可能啊,明明他的功力也就比我二人稍強些,可是為何如此難打?”,想到這,楊過心頭沒由來的氣急,突然覺得自己與那人這一生恐怕都難以同立與世,他不明白這種感覺怎麽來的,內心卻十分篤定。
丘翳風拋開了一切,徹底沉浸在酣暢淋漓的大戰中,借著抵擋二人的劍招機會,極為吃力地糅合錘煉自身的武學精義,雖然時刻面臨著絕大的危險,功力更受經脈限制,在拚鬥中流失極為嚴重,但隨著戰鬥的進行,內息雖然越來越少卻流轉的越來越快,全身氣息奔湧如潮,沸騰活躍處勝於平日十倍,就這樣處在極端亢奮中約莫一刻鍾光景,丘翳風忽然全身一輕,此刻竟是全身血脈皆通,所有體內淤積的細微暗傷和無數沉屙都被化入氣血中,這一刻疲憊的他卻感覺身上前所未有的輕松。
雖然仍只能勉力維持不勝不敗的局面,心神和思維卻無比清晰起來,每每危機臨身,
心意立即合一,腦中不時有靈光綻現,順著這種感覺便能使出精妙入微的招式,挽救危局,每當運使招式之時,內力亦隨之流轉,將平時調息不到的礙難地方一一衝破疏通,較之以前徐徐漸進的溫養培煉,卻強力有效的多。 又鬥了十數招,胸腹到後背處一熱,丘翳風“噗”地輕噴出來一口汙濁氣血,到現在為止,自從傷勢變好,他全身已前前後後經過了數次蕩滌,體質之好,怕是當世少人能及,他以後恢復傷勢已不能看成是普通人的恢復傷勢,而是將成長到一種近乎非人的體質強度,怪物!這是完全超脫了常人認知的人體境界和武學范疇的全新道路,它的誕生是從武學心法創出開始,它的確立是在一次次匪夷所思的效果上奠基,到現在可以完全肯定,丘翳風身上修身養氣治療傷勢的武學當世絕無僅有,它最終能達到的境界無法估量。
丘翳風覺得狀態愈發好了,招式漸漸變的靈動許多,對方攻來,抵擋起來慢慢沒有初時那麽吃力了,便借機細心體會著玉女素心劍法的種種奧妙,於全真劍法他知之甚詳,古墓派武功亦曾觀覽,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他胸中種種武學,無論拳掌劍指...,諸般武學皆被疾光電閃般的念頭過慮,在腦海中模擬拆解對方精妙絕倫的合擊之術,心中對萬般武學精義的領悟越發純淨透徹,漸漸有了一種圓滿的意味。
楊過和小龍女見丘翳風吐血,眼中皆是一亮,以為對方暗傷發作,便使出十二分的力氣,將劍法使得更加綿密犀利,務求盡快將對手擊敗,三人的功力都損耗嚴重,但戰鬥卻更趨於激烈。
正在三人激鬥正酣之時,那黃衣道姑卻不聲不響間來到近處,她觀察了片刻,心中暗驚這三人武功的高強,只是看到那藍衣青年時,她眼中泛起極度仇恨的光芒,眼神不經意間更透著一絲戒懼,下意識地便挪開了腳步,極力避開那藍衣青年的視角,潛意識裡怕被對方發現了。
黃衣道姑小心隱匿著身形,看著大發神威壓著丘翳風打的楊過和小龍女,她心中仇恨和嫉妒的情緒交織著,良久恨恨地一甩拂塵,咬牙切齒道:“好厲害的玉女素心劍法!老太婆果然偏心,將這等厲害的武功竟隻傳授了小師妹。要是我李莫愁得了這等劍法,我又何必懼怕那小子,又怎會受那麽多侮辱”,想到這她將滿腹的怨毒都灌注在她師父和場中三人身上,恨不得三人立時兩敗俱傷,她好趁機獲得的武功,再一劍一個將三人統統殺了。
又看了一會,見三人絲毫沒有分出勝負的跡象,道姑眼神流轉,美豔的臉上現出不耐,生來柔媚的眼睛中,更全不見柔情,蕩漾起滿滿的陰森和冰寒,她用誰也聽不見的輕語道:“哼!不行!我定要逼師妹將這種武功交出來,等練成這套劍法,我李莫愁還懼何人?到時定要將所有仇人斬盡殺絕,尤其是那藍衣服的小子,我要將他千刀萬剮!”,她說到這,那股陰狠怨毒,仿若要擇人而噬,可惜也只能隨風而散。只因戰鬥的三人手段高妙,任何一方她上去了都自估未必是對手,便仍隱身一旁萬分希望等兩敗俱傷的時候能坐收漁利!
三人鬥了大半個時辰,遠處隱隱出現人喊馬嘶的聲音,顯然襄陽城的追兵到了,隱在暗處的李莫愁心頭一驚,忙側目打量過去,還未曾見到遠處的人影,余光便掃到了草垛上正酣睡的嬰兒,她疑惑地道:“我尚在遠處時曾見楊過拋出一物給師妹,還當是甚?難不成竟是這個嬰兒?嗯?好啊,你!師妹!你竟然如此,如此…,偷偷和楊過有了這個孽種?”,想到這,她大吃一驚,幾乎忍不住跳出來對著小龍女和楊過斥罵嘲諷一番,讓那個老太婆看看,她最喜愛的弟子,都幹了多為她長臉的事。
吃驚過後,李莫愁按捺住情緒,越發肯定這嬰兒是楊過和小龍女的骨血,心中一個念頭突然浮現,嫣紅的杏臉上竟然陰陰一笑,輕咬貝齒道:“師妹,哼哼!這次我看你還不乖乖把交出來!”,此時見三人仍鬥得難解難分,無暇他顧,而宋軍又將至,怕是待下去也難有作為,便悄悄潛過去將嬰兒攬入懷中,隱沒身形,急速離去。
不多時,“朱大俠!他們在那!”,宋軍遊騎在遠處山丘上觀察到這邊情形後對著不遠處的大隊人馬喊道。
卻見一個腰懸朱筆的中年文士,聞聲縱馬趕來,順著遊騎所指的方向看了下,對著身旁的兵丁道:“傳令諸軍快快隨我來”,自己則當先帶著幾個江湖好手奔了下去,身後不一會兵馬匯集起來, 緊緊跟隨而來。
原來丘翳風追去後,黃蓉仍難以安心,便將虎符交予朱子柳,委托他點兵趕緊前往接應,待朱子柳點齊兵馬出發時,追趕楊龍二人的江湖好漢自知無望,已陸續趕回,那些腳力慢的,歸途恰好又遇朱子柳,便再次匯集,又追趕了過去,大隊人馬行動,本就不快,再加上後來大面積撒網搜尋,時間上更是耽誤太久。
隨著宋軍接近,隆隆的馬蹄聲響起,間雜兵甲震動、人喊馬嘶之聲傳向草垛這邊來,丘翳風不為所動,楊過和小龍女卻齊齊色變,二人急攻一劍,搶身退開,只聽楊過沉聲道:“今日且住!你的援兵已至,來日我們再一較高下,嬰孩你拿去吧,還勞煩丘兄給郭靖夫婦帶個話,讓他們洗乾淨脖子等著,楊過他日定親自上門取其狗命!”,清朗的聲音落下時,二人已攜手躍然離去。
聽到楊過充滿恨意的話語,丘翳風搖搖頭歎息了聲,他無需多解釋什麽,說到底是別人的家事,他隻還自己的情,不過從交還嬰兒看出來,楊過顯然也覺得劫持嬰兒未免有些小人行徑,借著這一場拚鬥,不過找個台階下,孩子是留下了,但他報仇的心卻是絲毫未減。
看著兩人已經遠去,丘翳風收起思緒,此時他的內力已經剩余無幾,想必楊龍二人也好不到哪裡,不然如何退的如此之快,這時又不由想到一件有趣的事,臉上綻顏一笑,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也不知我救下的嬰兒究竟是郭破虜呢?還是郭襄?呵呵!這倒是一件很值得探究的事!”,言罷他向草垛看去,登時悚然一驚,嬰兒竟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