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

　神試。

　神，即精神，意境……

　而

　神試之所以是三項殿試之中難度最高的一項，是因為它的參賽指標過於硬核。

　往屆的神試通常不會決出魁首，不到超凡

　五個參試者先後踏入了紫禁城中。

　這一次神試的負責人直接出現在了現場。

　此次出現的主持人倒是有些讓人感到意外。

　並不是穩重的中年人，也不是專業的播音員，而是一名年輕的女子，甚至年輕的有點過了頭，外表大約是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女孩，她側身坐在一張躺椅上，躺椅下方長著如同節肢生物一樣的活動足。

　她穿著睡衣，神色平淡的打量著來人，依次略過眼前的天驕們，雍容的打了個哈欠:“都來了啊?哈……讓奴家等這麽久，待會兒可得讓奴家看看好戲呢。”

　白榆觀之，這個小女孩的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矛盾感，身體稚嫩，但氣質妖嬈，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帶著些許魅惑。

　他想到了四個字的形容詞。

　天山童姥。

　“對了對了。”小女孩換了個姿勢躺著，寬大的睡衣露出半截香肩:“你們當中，可能還不知道奴家是誰，就當做個自我介紹吧，奴家是濺淚，所以別想當著奴家的面做什麽小動作哦，不然給你們一踹出去。”

　濺淚?

　白榆對這個名字早有耳聞，最多聽說是從慕遙夕那裡聽說的。

　濺淚，武聖閣四聖之一，和炎無極同期成名，不到五十歲便封聖，後來進入武聖閣，十年前十強榜單變動，濺淚作為後起之秀，排入了十強榜單，雖然是最末，但她還年輕的很，再給她幾十年，未嘗不能列入五大絕世的名單中。

　官方的說法是這樣。

　慕遙夕對濺淚的評價就十分簡單直白了。

　——蘿莉老太婆！

　還真是恰如其分，濺淚六十多歲的歲數還頂著一個蘿莉臉，不免讓人想起永遠娘系列……

　白榆腦海裡一個邪惡想法剛剛浮現，下一刻便注意到濺淚的目光轉了過來，他立刻收斂心神，然後就瞥見濺淚衝著他笑了起來。

　此時任南北主動提問:“敢問聖，今日的神試規則是什麽?”

　“這個嘛，我想想……”濺淚點了點下巴，之後她沉默了大約足足一分鍾，然後一歪腦袋:“我忘了。”

　“……”

　“別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奴家啦，年紀太小，睡眠不足是會忘事的嘛。”濺淚翻了個身:“你們誰說個好聽點的笑話，若是把奴家哄得開心了，興許我能想起來?”

　“聖，請您認真點。”任南北據理力爭，不畏封聖的權威，直接懟了回去:“神試現場，不可隨心所欲的胡來。”

　濺淚噗嗤一笑:“都說伱任南北是個鐵頭王八，今日一見，奴家信了。”

　她抬起手打了個響指，從衣袖裡飛出一隻蝴蝶，蝴蝶懸停於半空，化作五顆不同顏色的果。

　“神試的

　這規則說出來，別說是現場五人。

　紫禁城外的觀眾們也面面相覷。

　這是什麽題目?

　拚運氣?

　“不，封聖出的題哪有這麽簡單。”徐巡天說:“想要在不接觸到果的情況下判斷出它的味道，勢必是需要用靈魂感知出味覺來……”

　“你覺得這可能嗎?難道你靈魂上還長了一條舌頭不成?”燕白袍覺得不靠譜。

　紫禁城內。

　五人都沒有貿然行動，他們搞不太懂這是什麽原理，真的只是在拚運氣?

　“諸位都不動身麽?”道門聖子的清微道:“那貧道先來。”

　他揮動拂塵，一枚紫色的果飄到手裡。

　任南北見狀也隻好配合，不論如何，封聖在前，他們只能按照濺淚的意思來。

　白榆也挑選了一枚白色的果。

　蘇若離則是選了一枚紅色的果。

　最後一枚果落入太伶仃的手裡。

　五人先後剝開紙，放入嘴裡。

　輕輕品味三秒，五人表情齊齊一變。

　城外。

　“怎麽了?”

　“他們的表情突然很緊張。”

　“果有問題?”

　“啊，這蘿莉老太婆又在搞什麽鬼！”慕遙夕急的跺腳:“就知道她肯定不安好心！”

　畫面中濺淚的笑容始終保持著神秘感。

　終於，吃下果的五人，各自都出現了不良反應。

　白榆打了個噴嚏，噴出一口白霧，白霧在半空盤旋，凝聚成了一個數字1;

　任南北張開嘴，口裡跳出一發雷霆，也是落在地上，刻出一個數字1;

　蘇若離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多了一個數字2;

　太伶仃的灰袍輕輕震動，周身飄起了寫著數字2的氣泡。

　唯獨清微伸出通紅的舌頭，滿臉痛苦，就差在臉上寫著一個‘辣’字。

　“啊，居然是清微吃到了辣味，這下他淘汰了吧?”

　“運氣確實不好，但是其他人的數字是什麽意思?”

　“男人是一，女人是二?”

　“我覺得上面說的有道理。”

　“付錢！誰告訴你男人不能是零的。”

　“你是蓉城的吧，ip正確了，大胸弟。”

　紫禁城內。

　濺淚笑的在躺椅上打滾，她卷起毛毯，一通蛄蛹。

　“所以，貧道是被淘汰了?”清微指著自己。

　“不，你通過了。”濺淚樂不可支的說:“現在，你直接進入

　“什麽?”

　“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吃個果就能過

　“那您剛剛說的……”

　“假的，都是假的哦~小笨蛋，奴家逗你們玩呢。”

　“堂堂封聖，能不能說點真實的?”

　“封聖就不能騙人呀?”濺淚笑嘻嘻的樣子很欠揍。

　白榆鎮定的提問:“這數字是什麽意思?”

　“這個啊。”濺淚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的說:“是編號，抽到了同一個編號的人，只有一個人能進入

　話音落下，現場氛圍急轉直下。

　白榆了然。

　“所以這才是神試的真正規則吧。”任南北說:“淘汰賽。”

　聖神色慵懶、姿態魅惑，目光卻十分銳利，直指人心深處。

　“奴家不想說那些繁瑣的規矩，原本神試是要走流程的，但既然只剩下你們五個了，乾脆放開手腳掄一場，不是更符合你們的意願麽?”

　“包括紫禁城外的那批人，哪個心裡不都是都在大喊著‘打起來打起來’啊?”

　“沒有人想看你們在這裡做一場遊戲，然後你好我好大家好。”

　“神試隻容得下一位魁首，撕掉偽裝面具，讓暴力支配這個舞台吧，你們要做的是讓對方徹底心服口服。”

　“利刃當出鞘;箭出不回頭。”

　“這便是奴家的聖道。”

　濺淚的聲音好似有一股魔力，正在喚醒每個人內心最深處的鬥爭欲。

　如果想要抵抗它並不困難，但問題是沒有必要去抵抗。

　神試的規則已經定下。

　那麽接下來總要有人流血。

　白榆和蘇若離交換了一個眼神。

　“打不過就棄權。”他對蘇若離不太放心的叮囑道。

　“嗯，我會的。”蘇若離微笑後，坦然的走向太伶仃。

　而朝著白榆迎面走來的，是任南北。

　他的右手繞過肩膀，握住了後背上的斬草刀。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就有了這種預感。”

　“我們之間必然會有一戰。”

　他似是感歎，卻又欣喜。

　“這個舞台也足夠大，容得下你我，卻又必須有一人離開。”

　白榆也直視著任南北。

　從對方的眼裡讀得懂。

　五十年太久，他等不了。

　他們都不是什麽有耐心的同類人。

　所以白榆也笑了。

　“如你所願。”

　一杆紅纓槍鏘然落地。

　“拔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