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該不會喜歡上那個男人了吧?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的念頭，讓歐恩的臉色格外陰沉，心裡面就像是被戳了一把刀子一樣難受。一想到妮娜對那個男人投懷送抱，歐恩的意識都快要瘋掉。

不，妮娜是他的。

絕不能讓其他的男人搶走。

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結局。

從兩人一同被選為聖子和聖女的那一天，他就已經將這個美麗的精靈當做了自己的所有物。

他必須要從妮娜口中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無法壓抑心中的衝動歐恩一拉韁繩，胯下獨角獸立馬來了一個急刹車，並不擅長騎乘獨角獸的歐恩猝不及防，差點兒在慣性影響之下直接甩出去，幸好旁邊的羅伯特及時搭了一把手，總算是沒讓歐恩顏面掃地。

對於羅伯特的幫助，歐恩完全沒有任何感激，甚至還用力的將對方的手給甩開，他能感覺到四周那些精靈騎士，偶爾會用充滿厭惡和鄙夷的目光悄悄窺視自己。

每一束目光都是那般尖銳。

這讓歐恩心中越發煩躁。

作為教皇兒子的歐恩都已經停下，其他的精靈自然也沒得選擇，一個個只能歎了口氣，約束好身下的獨角獸。

妮娜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歐恩，你累了嗎，那我們停下來休息一下。”

但歐恩並沒有從獨角獸上下來，他依舊維持著高高在上的姿勢，甚至努力昂起頭顱，金色的眼睛居高臨下凝視著妮娜:“妮娜，你該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吧?”

妮娜眼簾垂落:“我知道，我是自然與豐收教會的聖女。”

“知道就好，你也應該清楚你聖女的身份是怎麽來的，如果不是我的父親力排眾議，當時不過只是一個低等精靈的你，根本沒有資格成為聖女。”歐恩高高在上的宣揚著。

旁邊的羅伯特和布萊德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神中的無奈。

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出來說的，畢竟現在的聖女可不是什麽低等精靈，而是精靈女王的女兒啊。

就算大家都知道，可心裡知道是一回事兒，拿出來公開宣揚那就是白癡了。

教皇讓他們兩個一路上多約束，多引導多指點一下歐恩，很明顯教皇冕下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個什麽德行，希望兒子能在這一次任務中有所成長。

可是，看著面前這個模樣帥氣俊朗，身材修長健美的聖子，布萊德和羅伯特完全不知道究竟從什麽地方指點比較好，也完全不知道這個男人還有什麽地方能指點的。

這貨廢了啊。

就算教皇冕下一門心思想要將教皇的位置傳給兒子，將選舉製的教皇變成繼承製，可就歐恩這德行，真坐在教皇位子上，要不了幾天也得被趕下去。

或許，這就是教皇會選擇妮娜成為聖女的原因吧。

一方面，妮娜的確是當時那批聖女后補當中最優秀的一個。

妮娜的靈感超強，和豐收女神的溝通成功率最高，聆聽的神諭也最為清晰。

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妮娜特殊出身。

在精靈中也是有貴族和平民的。

而當時，妮娜就是一個普通精靈，平民精靈……

天賦優秀並非是上位的唯一，如果沒有足夠的背景就算你天賦再優秀，想要出頭那也是難上加難。

教皇將妮娜從一群貴族小姐中挑選出來，那就給了妮娜出人頭地的機會，是知遇之恩，分量極重。

再加上在妮娜成為聖女后，教皇對妮娜悉心培養，無論是魔藥，秘術，還是其他方面的需要，都是盡可能滿足。

教皇不知道和精靈女王進行了什麽交易，

精靈女王認妮娜為乾女兒，給了妮娜精靈族公主的身份。這一切，足以讓妮娜對教皇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而根據自然與豐收教會的慣例，聖子和聖女最終會成為夫妻，聖子會繼承教皇的位置，聖女則會成為大聖女……

大聖女，管理著整個教會所有的修女，是貨真價實的實權派。

到時就算歐恩是個廢物，有妮娜這個聰明且有能力的大聖女從旁邊協助，依舊能坐穩教皇的位置。

而妮娜，因為是破格提拔，受到了不少精靈貴族的妒忌和排斥，如果沒有教皇家族的支持，隨時都有可能被精靈中的大貴族，教會中的高層成員驅逐，依附教皇家族的力量就是妮娜維持自身身份和權力的唯一途徑。

至於精靈女王自身的地位也並非那麽穩固，精靈族大貴族的勢力極為瘋狂，有一個乾女兒的大聖女，也有助於精靈女王維系自身地位，自然會給妮娜和歐恩大量支持。

或許，正是因為妮娜毫無背景，只是個平民，同時還有著優秀的天賦，才會被教皇相中。

羅伯特歎了口氣，這也是妮娜最可悲的地方。

自始至終，她都是教皇，精靈女王，和精靈族大貴族三方勢力之間核心，也只是博弈的一個工具。

甚至還承載著老教皇的希望，畢竟歐恩已經廢了，不如讓歐恩和妮娜早點結婚，生下一個孫子好好培養，將來也能穩穩當當接替教皇的位置。

畢竟以老教皇大賢者級別的實力，不至於那麽快死掉。

妮娜螓首垂落，她並沒有去反駁歐恩頗具羞辱意味的斥責。

她的心裡面只是有些迷茫，聖子和聖女，天生一對，這是從自己擔任聖女的那一刻，就不斷有人在耳邊灌輸的東西。

一年，兩年，七年，八年……

這麽多年下來，妮娜似乎已經很坦然的接受了這一點，她應該也必須要深愛著歐恩，歐恩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丈夫。

她應該忠誠於他，輔佐他。

這種聲音她聽了十年，妮娜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所以，面對歐恩的話，她一直都是百依百順，從都不會拒絕。

再加上，教會中，除了夜晚休息之外，兩人幾乎一直相處在一起。

長久的相處，也難免會滋生出一些情愫。

妮娜也覺得這樣就好，她甚至覺得是是高攀了，歐恩是教皇的兒子，是聖子，是未來的教皇，他彬彬有禮，優雅紳士，像自己這樣原本平民出身的精靈，真的配得上歐恩嗎?

她又不漂亮，被那些貴族精靈稱作醜八怪，歐恩身邊應該有更優秀的女孩子才對。

所以，當歐恩曾經表示，將來要娶自己為妻的時候，妮娜心中充滿感動。

可是這一次一起出行，卻讓妮娜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嚴重的懷疑，歐恩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讓妮娜感覺格外陌生。

他性格衝動，一點苦都無法忍受，曾經多次在城市裡和當地的貴族發生衝突，給他們的任務帶來很多不必要的干擾。

他殘忍嗜殺，在和營地裡的那些人完全沒有產生絲毫矛盾的情況下，直接下令屠殺，而且不允許他人有任何意見。

也正是因為這殘忍的命令，直接導致他們和羅格之間的衝突。

在自己甚至顧不上尊嚴，努力去平息事態的時候，歐恩還一次次的試圖暴走，要不是羅伯特和布萊德兩人一直壓著，以歐恩的性格早就已經重新將衝突挑起，再也沒有緩解的可能。

歐恩難道沒發現那個男人有多可怕嗎?

這樣衝動暴躁殘忍的男人，真的適合做自己未來的丈夫嗎?

他真的能承擔教皇的責任嗎?

妮娜第一次在心中產生了這樣的懷疑。

不不不……只是這種懷疑很快就被妮娜自己給壓下了，她不能因為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就否定歐恩，不能。

眼看妮娜低著頭不吭聲，歐恩心中越來越生氣，在他看起來這就是妮娜無聲的抗議。

平日裡百依百順的妮娜的反抗，讓歐恩的心情變的更糟糕:“不要臉的賤人，堂堂自然與豐收教會的聖女，居然和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親密擁抱，你的行為已經玷汙了女神的榮耀。”

“在返回聖殿之後，你要接受心罰。”

心罰。

此言一出，妮娜的面色瞬間蒼白了一下。

心罰，是自然與豐收教會中最殘忍，最可怕的刑罰，據說接受過心罰的人，有九成都變成了瘋子，他們的身體上沒有任何創傷，但人已經瘋了。

歐恩的憤怒，讓羅伯特都有些看不過去了，他眉頭緊皺:“聖子殿下，聖女殿下所做的一切自有她的道理，妮娜小姐是為了查出來那個男人真正的身份和目的，才做出自我犧牲的，請您不要一味斥責聖女。”

歐恩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旋即冷笑:“哦，是這樣嗎，那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究竟發現了什麽，說吧，妮娜，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妮娜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抬起了螓首，她的眼眶有些紅紅的，金色的眸子上有著一層委屈的水霧:“回稟聖子……”

“羅格……可能並非人類。”

“不是人?那他是什麽東西?”

“可能是天使，也可能是其他更加詭異的存在。”

此言一出所有精靈包括歐恩在內，全都變了臉色，很明顯他們都知道天使代表著什麽。

“你怎麽知道?”歐恩立馬追問道。

“我的靈感很強，之前注視到他眼睛的時候，我的身體出現被汙染的痕跡，雖然非常短暫。”妮娜靜靜的說道。

“同意和羅格擁抱，也是想要確認這一點。”

歐恩的臉孔微微有些僵硬，錯怪了妮娜，他感覺有點沒面子:“那結果呢?”

“沒有結果，在接觸羅格的時候，汙染全都消失了，要麽羅格並非是天使，要麽他有特殊的手段能夠將自身的侵蝕和汙染很好的控制住。”妮娜快速說道。

“還有旁邊那個小女孩，如果不是她擁有理智我甚至懷疑她是邪靈，在擁抱羅格的時候，近距離的情況下我能在他們兩人身後，若隱若現窺視到一團團濃鬱的黑霧，還有在黑霧中蠕動的怪異。”妮娜的面色有些蒼白。

靈感太強也並不全都是好事，偶爾之間窺視到的畫面，會讓妮娜感覺到格外的煎熬和痛苦。

“另外，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羅格他們一行人的目的很有可能也是不死鳥。”

“也就是說，我們將是……敵人！”

疑似天使，邪靈的非人存在，將會是爭奪不死鳥的敵人?

眾多精靈再次變了臉色，這絕不是什麽好消息。

一時間，四周的氣氛格外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