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莫西亞對他行了一個標準的敬神禮,說:“隨時等候的召喚,令人敬畏的俄菲奧斯。”
他在離開後,也是不禁在想,那艘船從哪裡來的?能讓俄菲奧斯這麽注意的人究竟是誰?這事情需要弄清楚了。
俄菲奧斯換了一身衣服,走了下高地,皮斯提斯立刻帶著五名戰士跟上,他乘上馬車,一路來到了港口之中。
人們見到他過來,都是自發的讓開一條道路,用或是畏懼,或者崇敬,或是狂熱的目光看著他。
馬車行駛向前,來到重新修築好的碼頭前停下。
俄菲奧斯站在馬車之上,望向海上,皮斯提斯從上面下來,並與余下的士兵們一起,在他身後組成了一個守禦的圈子。
那一艘船隻終於緩緩靠近了碼頭,並扔下了石錨,然後自船上下來了一行人,最前面兩個人非常惹人注目,其中一個非常俊美,大概二十多歲的青年,他穿著白袍,有著一頭濃密略顯凌亂的黑發,唇角帶著慵懶的微笑,身上有著濃鬱的學者氣息。
而另一個大概三十來歲,眼神如老鷹般銳利,氣質強硬冷峻,他穿著裙甲,上半身只是套了一個青銅臂環,手裡拿著一杆長矛。
那個青年在看到俄菲奧斯之後,眼前一亮,和身邊的男子說了幾句,兩個人一起快步來到他的面前。
他橫臂在前,對著俄菲奧斯深躬一禮,說:“偉大的指引者,最初血脈的擁有者,提奧邏各斯向你致敬,我們感受到了來自血脈深處的召喚,所以前來指引者的身邊效力。”
他身邊的男子也是對他一禮,無比認真的說:“偉大的指引者,普羅波瑞忒斯向你致敬!”
俄菲奧斯自感受到神性悸動的那一刻起,就清楚這應該就是他用多余的神性召喚來的族人,他點了下頭,詢問了一下,把情況也是了解清楚了。
在這兩個人的記憶裡,之前與他一樣也是在沉睡之中,他們之間則是血脈相近的族人,而他則是族中的領袖,指引者。
神性的召喚,使得他們感受到了來自血脈的呼應,從長久的沉睡中蘇醒,然後就遵循著召喚的方向過來找尋他。
他的理解,神性很可能是依附到了過去或現在人的軀體中,神性在此進行了徹底的改造,從而得以以嶄新的姿態重生。
其實軀體不重要,重要的還是神性,從性格和能力乃至記憶都是神性所賦予的,之所以稱呼他為“指引者”,“最初血脈的擁有者”,因為他們的一切都是因他而來,所有的行動都會遵循他的命令與意志。
在面前這兩個人中,提奧邏各斯是一位學者,善於學習以及和人打交道,而普羅波瑞忒斯則是擁有過人的武力,是一位勇猛無畏的戰士。
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還有三個工匠還四個戰士,他們這回所行駛過來的船隻,就是他們共同打造的,可以說,每一個人都有獨特的才能。
俄菲奧斯考慮了下,說:“我正在打造船隻,帶著人手去往哈提之地,你們可以先在這裡住下。”
提奧邏各斯笑了笑,說:“偉大的指引者,這件事我想我們能夠幫上忙。”
俄菲奧斯也想看看他們的本事,說:“那就交給你們了。”
在這段時間裡,他也不是沒事可做,這一次他獲得的神性足夠多,在自我增生的同時也在散逸,他打造準備兩件武器,一面盾牌,和一根長矛,或許還會再多打造幾個矛頭,和之前那的一個矛頭一樣作為備用。
戰士戰鬥的時候用兩根是常事,有數根擲矛也是非常正常的。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在觀察著這些族人。
提奧邏各斯十分博學,能夠改進各種技藝,做出合理的安排,他更擅於與人溝通,幾乎和所有人都說得上話,從商人到仆從,從奴隸到奴隸主,他都能自如交談,能讓每一個人都心悅誠服,連小孩子也很喜歡他。
他不但書寫的文字賞心悅目,也能即興彈奏各種樂器,而在分配食物的時候,他則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沒吃虧,人們在他的鼓舞下乾勁十足。
那些工匠族人們起到的作用也很大,一開始他們有些地方似乎很生疏,但隨著經驗的積累,只是短短的時間,就和一些老船匠比一比了,而幾個月下來之後,技藝最高超的就是他們三個,並且他們的上限似乎還沒有到頭。
比起提奧邏各斯,普羅波瑞忒斯則沉默寡言的多,多數時候,他只是忠誠的站在碼頭上,人們不自覺的讓開他。奴隸和工匠們稍有懶惰和懈怠,就會被他銳利的目光盯上,但是每當休息的時候,他卻會默默走開,不再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讓人們緊繃的神經松弛下去。
俄菲奧斯觀察著這些族人,如果神性足夠,他能用神性召喚更多的族人,甚至組建一支數目不多軍隊。
安納托利亞半島戰亂頻發,赫梯即將迎來再是一次興盛,他有的是獲取神性的機會,而在那裡之後,他會從敘巴地區轉道去埃及,那裡還有一個更大的舞台。
提奧邏各斯有著很多想法,時常還會抽時間和俄菲奧斯談論各種事,這天他帶了一長卷裁剪好的羊皮紙,並在大廳內的長桌上鋪開。俄菲奧斯看了眼,上面描繪了是根據他的口述和現階段探明海陸所描繪的地中海地圖。
俄菲奧斯看了眼,大致的輪廓和後世已經十分接近了,他評價說:“提奧邏各斯,這幅地圖很不錯,很有用。”
“感謝你的誇讚,偉大的指引者。”提奧邏各斯笑著一禮,又說:“指引者,我想詢問,我們是否要喚醒更多族人呢?”
俄菲奧斯肯定的說:“會的。”
這一點不用多想,因為他勢必獲得更多神性,目前除了打造裝備,也就是用來召喚族人了,而且這些族人看著都有一技之長不說,比一般人也更為忠誠。
提奧邏各斯說:“那我認為我們要有自己的據點或者城市,以我們族人為主所建立的城市,或者我們可以在那裡安排人們進行放牧、耕種還有祭祀,隻帶著足夠的精銳去往哈提之地。”
俄菲奧斯之前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事,不過團體的凝聚通常需要一個核心,現在所有人都是以他為主,除了他沒有人能夠承擔管理還有組織生產的能力,所以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只是單純的帶人遷移,願意跟隨他的可以在一起,不願意的隨時可以離去。
但是現在有了提奧邏各斯,似乎這個想法又可以拿起來了,他說:“提奧邏各斯,既然你這麽說,那應該有想法了。”
提奧邏各斯伸手在地圖上指了一下,說:“我覺得這裡很合適,可以做為我們落腳點。”
俄菲奧斯看向他所指的地方,“上面標示著“伊特魯裡亞”,也即是後世的亞平寧半島,羅馬的發家之地。
不過現在這裡只有少數的土著,邁諾安人的商船也去過哪裡,偶爾會運回一些礦石和陶器,大片地界稱得上是無主之地。
他考慮了下,說:“提奧邏各斯,我同意你的建議,我們第一站可以改道先去這裡,你放手去做吧,我會給予你足夠的支持。”
提奧邏各斯一個躬身,說:“指引者,你的意志。”
秋去冬來,幾個月的時間在舒緩的等待中過去,不經意間第二年的春季已經到來。
俄菲奧斯身上穿戴著全副的盔甲,站在房間裡,他面前的地方擺著一長一端兩隻箱子,裡面是兩團蘊含著金光的武器,一柄長矛和一面盾牌。
可能是因為他對這兩把武器的期望很高,再加上自我增生的神性還在源源不斷的溢出,這兩把武器直到現在還神性的淬煉之中。
這意味著需要用更長的時間去喚醒,不過他等得起,沒有遇到特別難對付的神性生物,現在的長矛還能夠使用。
他將兩隻箱子的箱蓋蓋上,並讓兩個隨從進來將兩隻盒子搬送到船上。
他拿起長矛,走到了外面的高地上,看向海面,將近半年的時間,在充足的人力和財富的供應下,如今終於打造出了一支船隊。
船隊差不多有兩百多艘,其中八成以上是運輸船,因為光是莊園原先的人口加起來差不多就一千人,再加上願意跟隨他離去的人也差不多是這個數,所以必須有足夠的船隻才能運送。
也幸好克裡特島本身就囤積著足夠的造船材料,再加上俘獲了大批的邁錫尼船隻,神殿也願意支持一批,這才湊足這麽多數目。
忽然間,一陣風吹來,帶動著他的披風飄起,也讓海面上船隻升起的風帆鼓動了起來,提奧邏各斯走了過來,對他深躬一禮,“指引者,啟程的時候到了。”
俄菲奧斯點了點頭,他回首看了看身後的島嶼,似乎在回憶著什麽,隨後果斷說:“走吧。”
他從高地走下,乘坐著馬車,在眾人的注視下來到了港口,這裡早已擠滿了前來送他出海的民眾,就連女祭司們也是乘著邁諾安獨有的架轎來到了這裡,港口的道路上更是灑滿了芳香的花瓣。
俄菲奧斯的目光從所有人身上一一看過,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拿起長矛示意了下,人群中轟然響起了回應, 人們紛紛叫喊著他的名字:
“俄菲奧斯!”
“俄菲奧斯!”
“俄菲奧斯!”
聲音震耳欲聾,似乎能要港口民宅的房頂掀開。
在人們喧囂擁送之下,他駕車駛向了碼頭,下車登船,最後來到了為他打造的主艦之上,身後的戰士們和隨從們也是陸續跟了上來。
到所有人都是陸續上船後,一聲聲出發的號角響起,船隻石錨一節節的拉起,在漿手的賣力劃動下,艦船開始有序的離開碼頭,而港口上的人們仍是在不斷擁向海邊,似乎是想拉近彼此的距離,可雙方還是在逐漸遠離之中。
俄菲奧斯這時仰頭看向天空上的陽光,熾熱的光芒落在了身上,他閉上雙目感受了片刻,說:“提奧邏各斯,你感受到了麽,海洋和天空向我們了敞開懷抱。”
提奧邏各斯回答:“是啊,可是遠處還有我們現在看不見的暴風和巨浪。”
俄菲奧斯拿起了身邊的長矛,轉過身來,以堅實而洪亮的聲音說:“我會帶著你們穿過暴風,擊碎浪潮,去向新的彼岸!”
“你的意志,指引者。”提奧邏各斯躬身低首。
“呵!”
“呵!”
“呵!”
船上的士兵們和槳手們一起發出了震天的呐喊著,一隻隻海鳥從海面之上飛過,而與此同時,船上一面面帆也升到了高處,很快在海風的吹拂下鼓脹了起來,並駛向了海洋的深處,駛向了那未知的遠端。
(第一卷完,更新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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