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距離宵禁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而這個時候城堡內大大小小的塔樓上都擠滿了學生。
能佔據在那些最高最好的位置,自然都是純血的學生,而混血的學生也都很自覺,沒有去和那些身份高貴的人物去爭搶。
但不管是處於哪一個位置,他們都能看到禁林中那些原本分散的火龍們,此刻就在被聚集到一起!
是的,那些發狂的龍類們就像是被什麽人共同連接了牽引繩,把它們拽著拉到了禁林的邊緣的地帶,這不由得讓城堡裡的學生發出一陣驚呼。
“我敢說肯定是那個叫喬恩·格林的恐怖分子惹出來的禍!”
混血學院六年級的學生格蘭迪奧一臉繪聲繪色,就像他親眼看到了一樣的說。
“聽教授們說他滿肚子壞水,長著一張和妖精那樣的爛橘子臉,只要眼皮一眨心裡就能冒出一個對魔法界造成危害的壞點子。他肯定是在禁林裡對那些火龍做了什麽,像是往它們的頭上扔鼻涕蟲,或者用詭異的黑魔法偷走它們最值錢的神經什麽的。現在他惹上大麻煩了,這些龍群正在追殺他,等第一場比賽結束我們就可以得到消息,校長先生高興的對我們說,‘通緝犯最後的希望已經死了,他們想要重新汙染這座城堡的野心已經徹底破滅,孩子們,我們將免除這一個學期的作業來作為慶祝!’哦!天哪,這真是太美妙了!”
他仿佛已經想象到了美好的未來了,周圍的混血學生們臉上也都露出了笑臉,像是聽到了什麽再有趣不過的事情一樣。
“鄧布利多那個黑魔頭就更慘了,他和校長先生立下了賭約,喬恩·格林一死,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獲勝的希望了,德姆斯特朗的那個參賽選手叫什麽來著?黛安·羅齊爾?羅齊爾,嗯......或許她會有些能耐,但肯定比不過來斯特蘭奇和馬爾福兩個純血聯手,勝利肯定是屬於我們的,那最後法國也會是我們的了,那些巫平線的人就會變成地溝裡的老鼠一樣滾出我們的地盤!”
混血學生中響起了一片哄笑聲,大部分人都沉浸在了格蘭迪奧的這番可以說是幻想也可以說是近在遲尺的未來中,甚至還有人譏笑著提醒道。
“別忘了校長先生說的話,泥巴種根本不算人,據說那個所謂的巫平線就是泥巴種扎堆。”
塞德裡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周圍的同學們都在對鄧布利多、喬恩以及他們所代表的所有人,發表毫不掩飾的歧視和羞辱。
當笑聲響起的時候,他沒有跟著笑,真正的生活在這所學校裡,他才能感受到扭曲的教育所帶來的恐怖。
他可以確定他周圍的同學大多數都是善良的,他們對待朋友忠誠,對待師長敬重,對待親人友愛,和所有接受過真善美教育的孩子沒有任何區別。
但他們也同樣習慣了將自己視為現在的霍格沃茨城堡中的一員,將那位偉大的先生當作心目中的精神領袖。
學校裡長時間的分化混血和純血之間的差距和等級,更是讓他們現在都懂得尊卑有別,認為只要血統純正的巫師都必然是優秀的,而所謂的泥巴種根本連人都算不上。
因為他們甚至都沒怎麽接觸到過那些被壓迫的學生,腦海中的所有印象都是來自那在塞德裡克眼裡,足以稱得上驚悚的麻瓜研究課所傳授的扭曲認知。
這樣很恐怖。
就算是把現實揭露在他們眼前,把純血的謊言全部曝光出來,他們也會尋找各種理由和借口來為他們已經認可的規則和制度證明。
喬恩在去年留下的那番話很多混血的學生都聽到過也見到過。
有些時候語言會打動人心,可在更多的情況下無論多麽直白的話語卻又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一個人已經形成的觀念不會便隨著三言兩語嘴炮就會產生改變,能改變他們的只能是強權,將他們所信奉的道理結結實實的打破,讓正確的道理變成習慣,讓平等的環境重塑行為,才有可能真正扭轉人的價值觀。
而塞德裡克,他其實從未真正相信過這座城堡裡所教授他的道理,他的家庭教育就已經告訴了他什麽是對的什麽又是錯的,只是為了活在這個錯誤的社會,他的父親違逆了自己的觀念還繼續在魔法部中為更“高等”的純血服務,塞德裡克自己也只能茫然孤獨的生活在這座城堡中。
喬恩的那番話從沒有改變塞德裡克的觀念,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認為過霍格沃茨城堡中的這些教育就是對的,這只是撕下了他的膽怯,讓他知道或許很多人一開始也都知道真正的對與錯,可就在一點點的順從中,被潛移默化的改變了自己。
塞德裡克無法接受那樣的改變,於是他才有了在喬恩從城堡中救走了那些麻種學生後和馬人接觸的種種。
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遠沒有辦法對大局有多少改變,可人總不能因為自己的作用渺小,而就不去做,等著被更有能力的人去拯救,對嗎?
生命或許需要他人幫助才能得到拯救,但內心的救贖只能依靠自己。
塞德裡克沒有打算去斥責周圍他這些同學惡意的揣測和嘲笑,他很清楚的知道這根本毫無用處,同時還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可有些時候不是他什麽都不說,就不會有人再去找他的麻煩了。
“你為什麽拉著臉!迪戈裡,你是不認同的格蘭迪奧的話嗎?”
問處這樣尖銳問題的人是一個臉上長滿了雀斑,表情寫滿了尖酸的女生。
她惡狠狠的瞪著塞德裡克,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要找出他的缺點來。
按道理來說,塞德裡克這樣一個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是老好人的性格根本不該和什麽人不對付才對,但這個女生是個例外。
因為就在上個學期她私下對塞德裡克表達了自己仰慕和喜歡遭受到了拒絕,就算這件事不管她還是塞德裡克自己都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還是讓女生憎恨上了自己曾經的暗戀對象。
聽到她的話,塔樓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塞德裡克,每個人都能發現女生說的一點沒錯,在如此歡愉的氣氛下,唯獨塞德裡克臉上沒有一點合群的喜悅。
塞德裡克看向了那名女生,臉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溫和。
“你總不能奢望每個人的思想都統一對不對?我只是覺得這樣拿敵人的幻想作為消遣和放松,不管是對誰都是一種貶低。”
他的話雖然讓周圍的學生聽著很不舒服,卻從中挑不出什麽毛病,因為他也沒說貶低喬恩就是錯,隻覺得他們這種放松的方式十分的低級。
然而,那名女生仍舊陰惻惻的說道。
“我看你其實就是在對這些泥巴種懷有同情吧?不用偽裝,迪戈裡,我看到過你曾經偷偷給那些打掃盥洗室的泥巴種送麵包!”
“但他們拒絕了你的好心對不對!他們自己都知道以自己的低賤,根本不配吃這種東西!而你,一個英國魔法界的正式公民!霍格沃茨混血學院的學生!居然還對他們懷有同情,你是不是和那些通緝犯有串聯!”
一頂帽子就這樣被扣到了塞德裡克的頭上,雖說在他已經和喬恩見過面之後,這頂帽子也並沒有扣錯。
可在沒有任何合理證據下的定論其實就是一種扣帽子。
或許她並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麽,現在說出口的這些話只是出於本能的憎恨,可她這種行為就是想讓塞德裡克死!
場面瞬間沉默了下來,所有的學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重新將目光轉向塞德裡克。
如果一開始這只是對塞德裡克的無端指責,隨便有個人站出來說兩句場面話就能把事情轉移,那現在就沒人敢再說話了,這必須要塞德裡克自己給自己解釋,不然後面肯定會有人把這件事報告給教授。
他們圍繞著塞德裡克,將他包圍在人群的中間,就像是一個不合群的異類一樣。
塞德裡克臉色平靜,他看著他的同學,被以血統劃分,歸類到和他同一個階級的同學們。
他們都在等著他解釋,但不知道為什麽,塞德裡克現在忽然不想說話了。
他望向了那一片璀璨的星空,夜晚的世界美好且充斥著神秘,只是在這片令人遐想的畫布下,一片巨大的陰影不知道什麽時候遮住了半邊的天空。
......
天文塔,曾經在鄧布利多和伏地魔的那場對決中,讓這座城堡現任的校長加冕為王的地方。
作為整個霍格沃茨城堡最高的塔樓,這裡現在自然站滿了城堡裡的教授們。
除了替伏地魔前往禁林外圍站台的斯內普不在外,小巴蒂、卡羅兄妹、格林格拉斯、連帶著部分的純血學院教授都在這裡。
禁林中的動靜聲很大,那片一開始出現在天空由龍息組成的雲也很耀眼,不僅全校的學生都被驚動了,教授們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你被十隻火龍圍住了,能堅持住多久?”
夜風吹起了小巴蒂額前的澹黃色的頭髮,他看著那明顯已經聚集在一起正在追趕著什麽的龍群,聲音隨意的對著身邊的阿米庫斯·卡羅問道。
阿米庫斯遙望著遠方的天空,眯起了眼睛。
“如果要是能用幻影移形的話,我可以嘗試拉扯著一個一個將它們解決,龍群雖然強大,但它們沒有種族觀念,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更不懂得配合,分化著來,解決起來不算難。”
說到這的時候,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容。
“但霍格沃茨內包括禁林,可都不能使用幻影移形,被這麽多條火龍圍堵只有死路一條。”
他的妹妹,那個長得肥肥胖胖,醜陋的像一頭豬一樣的阿來克托臉上也露出了殘忍且猖狂的笑容。
“這是誰給主人想出的辦法!真是太棒了,就是不知道那個小泥巴種還能不能留下點能入眼的屍體,我還想在課堂上給學生展示一下這樣獨特的個例!”
格林格拉斯皺了皺眉頭,她看了一眼阿來克托,像是不滿她那像是與生俱來的殘暴和粗俗,沒有半點純血的家族修養。
小巴蒂沒有回答阿來克托的問題,他只是雙手撐在塔樓的邊緣,看向那片被火龍所包圍的地方,臉上露出隨性的微笑。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誰對伏地魔擁有絕對的忠誠的話,那小巴蒂敢稱第一,估計也就貝拉敢說第二了。
他和斯內普不對付,不光光是因為斯內普是以混血的身份卻擁有高於絕大部分純血地位的原因,更大的部分是因為他總是覺得斯內普對主人的忠誠並不純粹。
沒錯,小巴蒂從來都不否認斯內普的才能,他只是覺得這個人是一個不穩定的定時炸彈,很有用卻也很危險,所以始終極力勸阻他的主人可以讓斯內普辦事,但一定不能給他絕對的權力。
小巴蒂不知道他的主人有沒有把自己的建議聽進去,但他卻很清楚如今他們整個組織所要關注的重點都不該放在內部上。
因為之前一直都沒有被他的主人放在心上,像熬老頭一樣吊著的鄧布利多一眾人,如今居然開始有了起勢的跡象。
而這其中對伏地魔本人影響最大的,竟然是一個才剛剛升上四年級的學生。
這個很不正常,也令人很不安,起碼讓小巴蒂他們這樣一群真正在為伏地魔所創建的這個英國魔法政府的忠實仆人們感到不安。
他們當然堅信自己的主人是偉大且不可戰勝的,可總是會有些螻蟻想要從巨人的身上撕咬下一口肉,而正因為他們的渺小,往往又很容易得逞。
可當巨人真正開始關注到這隻螻蟻時,那他就將不再是個問題。
小巴蒂眯起了眼睛,那星空下不時亮起的金紅色火焰在他的眼中卻是再美妙不過的畫卷了。
你看,這隻不自量力的螻蟻,就要死了,他甚至都沒有達成主人一開始對他最高的期待。
這個殺父弑母的男巫就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的眉頭卻忽然皺了起來。
那片原本在他眼中再美好不過的景色突然在迅速的變大,漸漸的已經佔據了他童孔中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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