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蘭蘭怎麽也沒想到李玉香會這樣回答。
“我不知道他愛不愛我。”李玉香委屈地說。
曲蘭蘭很顯然是不滿意她的答案的,但她也怕再惹惱了李玉香,讓她再來個許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於是她臉上有了一絲暖意。“他最喜歡你什麽?”
“吃我做的飯、睡我家的熱炕頭、還有讓我給他按摩腳……”
“什麽?你還給他按摩?”
“嗯,他最喜歡我按摩他的腳了。”
“嶽峰在你家住過幾次?”
“不記得了。”
“你的意思是無數次了?”
“……”
“你們上過幾次床?”
“…………”
“你沒明白我問的話嗎?就是你們在一起睡過幾次?”曲蘭蘭的好脾氣裡有了些煩躁。
“不記得了,反正住過幾次。”李玉香有些挑釁地抬起頭。
“住和睡是有區別的,你別裝糊塗。”
曲蘭蘭終於發怒了,心想, 眼前這女人看似純天然,然而也有自己的小心機。
而李玉香呢?
她覺得自己應該告訴她,說嶽峰喜歡來,來了就住,住了就睡,這樣你就滿意了嗎?
可事實偏偏不是如此, 而李玉香又不想說真話,她不想讓曲蘭蘭知道,就算嶽峰真的住進了她的家, 卻秋毫無犯,人家對自己沒有特別的情意,只是單純地可憐照顧自己。
李玉香才不想這麽說呢,那樣的話,曲蘭蘭還不知道牛到什麽地步。
於是,她選擇性地回答,讓曲蘭蘭更為惱火。
李玉香這幾天來,特別的嫉妒曲蘭蘭。
她知道自己是錯了,但她不甘心。
為什麽嶽峰這麽好的一個男人,曲蘭蘭一點也不知道珍惜呢?聽她說話的語氣,好像嶽峰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好幾次,李玉香給嶽峰擦身子接尿的時候,她都看到了曲蘭蘭的……算不上厭惡,但也不肯上前。
他們照顧嶽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曲蘭蘭這類髒活一個也沒乾過。
有一次,李玉香回家燒菜,回來的時候, 在門口正好聽到醫生說要給病人每天都洗洗腳,這樣對他有利。
李玉香故意沒進屋,屋子裡就有水,但曲蘭蘭根本沒有要給嶽峰洗腳的樣子,她隻好進屋了。
進到屋子裡,曲蘭蘭第一句話就是吩咐她把嶽峰的腳給洗一洗,還叮囑她,每天都要洗一次……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敢於在她面前頤指氣使,李玉香怕她,只是怕她不讓自己再見到嶽峰,但她看不得她對嶽峰有一點點的不好。
李玉香聽嶽峰說過,說他們倆現在所在的企業就是嶽峰家的,但他能力不如自己的老婆,所以……他甘拜下風。
李玉香替他不值,說一個女人太要強了有什麽好?
當時的嶽峰苦笑了一下,什麽也沒說,至少, 他在李玉香面前沒說過曲蘭蘭的壞話, 也不願意多提自己的家庭生活。
李玉香是不大知道嶽峰家裡的具體情況的。
這是一個讓她在自己生命裡最重要的男人,而在曲蘭蘭面前卻舉重若輕。
曲蘭蘭的話像一記重拳砸在了李玉香的胸口, 這一次的痛感非常清晰,而且迅捷地傳遍全面身。
“睡”這個詞,好像一把劍一樣刺穿了李玉香的心。
她想“睡”,但嶽峰沒給她機會“睡”,她卻不願意在曲蘭蘭面前承認他們沒“睡”過。
“你有丈夫和孩子,為什麽變成人人討厭的小三呢?”曲蘭蘭看到她的變化,說。
李玉香有些窘。她變得像一個紙糊的燈籠一樣脆弱。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
到現在為止,她和嶽峰是清清白白的,但她就是不想說,她願意看曲蘭蘭那種無處發泄的憤怒。
李玉香覺得,自己是對嶽峰好,但她說不出口嶽峰一直以為是拒絕自己的,她覺得,那樣自己也太沒面子了。
曲蘭蘭高傲慣了,要是因為這個再嘲笑自己甚至把自己趕走,那自己更是無地自容了。
那種無法自圓其說的慌恐,讓她想起身逃離。
窗外燈火通明,本來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但突然間心被填滿了罪惡感。讓她無法面對曲蘭蘭直射過來的探尋的目光。
李玉香想走,可是她挪不開自己的腳步。她向前想抓住前面的水杯,卻發現離她很遠,她看到的只是物品的影子。
“你們到底睡過沒有?”曲蘭蘭盯著她又問。
“嗯。”鬼使神差,李玉香竟然如此地說出了一個字。
李玉香的一個嗯,像散開的彈片,每一個字都擊中了曲蘭蘭。
曲蘭蘭所有好心情在此刻蕩然無存。
她明明認為他們一定是在一起了,但李玉香親口承認了,那情況就變得更為糟糕,讓她徹底沒了希望。
更讓她難過的是他們在一起“居住”了那麽多次,自己居然一點都不曉得。她頹喪地喝了一口水,掩飾內心的慌亂。可是沒用,她的心口有點堵。
曲蘭蘭無聲地哭了,淚水順著臉頰成串地流淌下來。
“對不起,我,我”李玉香想說什麽,終究沒有說出來。
“離我遠點,我不想再看到你。”曲蘭蘭指著門口說。
李玉香還想辯解,曲蘭蘭把床上的枕頭扔了過來,大聲說:“滾,趕緊滾蛋!”
李玉香看著暴怒的曲蘭蘭,默默地離開。
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覺得自己就是十惡不赦的壞女人。
她想,原來自己心底認為的美好,在另一個女人眼裡卻是一種惡。
李玉香覺得它就藏在自己心靈深處。就像冬眠的蛇,會在春天蘇醒,它突然就闖了進來。連自己都無法招架……
隱隱的不安像窗外似有若無的雨絲,一點一點侵吞著她。李玉香意識了自己的不安和心虛。在她內心深處,她是虧欠曲蘭蘭的。
李玉香坐在椅子上有些冷,她抱著臂膀來回走了起來,而曲蘭蘭也默默在坐在房間裡流淚,她竟然輸給了這樣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當曲蘭蘭出門打水的時候,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李玉香,李玉香馬上起來搶過暖瓶,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又忙乎起來。
曲蘭蘭也沒再說什麽,好像昨天的事就這樣過去了,她洗漱完了就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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