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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張浩南這個人,賈南寧沒有惡感,但是對張浩南的做法,作為一個相對來說稱職的職業官僚以及技術官僚而言,賈南寧是無法容忍“張浩南”擴散的。
有太多的“張浩南”,那等於說這個國家出現了重大分配問題,簡而言之就是事實上的寡頭誕生,再進一步就是地方割據。
從實際出發,賈南寧也承認,在這個國際國內環境都極其特殊的時刻,張浩南或許是這個特定時間段的特殊產物。
正如他不喜歡各種“名門望族”掌控的信托公司一樣,張浩南的步調跟京城規劃不匹配,他同樣也喜歡不起來。
“張總,借一步說話?”
“也行吧。”
這個面子還是給的,兩人於是走得靠前一點,牛區長原本也打算留步,但張浩南和賈南寧都叫上了他。
“張總,京城的形勢是非常複雜的,你這麽做,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內耗。這一點,張總要有心理準備。”
“牛區長聽得懂嗎?”
沒有回應賈南寧,張浩南而是扭過頭,先問牛太原。
牛太原一愣:“請張總放心。”
“可以。”然後張浩南這才道,“賈主任,肉擺上了桌,餓的人想吃,這是很正常的。但我說實話,我不服你京城市政府管又怎樣?天王老子來了,我也只需要問一句:城裡人是人,農村人算不算人?”
“……”
看著周圍絕對談不上肥沃的耕地,張浩南笑了笑,“這地方一片白紙,平地起高樓不比錦上添花有意思?你們拿我沒辦法的,我可不是街頭的混混兒,找倆片警把我拷走,伱可以這麽做,但你能拷我……呵呵,那你們能拷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無意義的內耗啊。”
“笑話,來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說要我的錢,我就給,那我他媽的不是白混了?老子管他什麽狗屁龍子龍孫,我在松江怎麽差點掐死劉援朝,在京城一樣這麽乾。不分時間,不分場合,不分對象。”
“……”
一旁牛太原恨不得捂住耳朵,不過忽地他又反應過來,媽的不對啊,搶張總的錢,那不就是搶我南郊區的錢嗎?
“在這裡稅也要多交的。”
“我樂意。”
“……”
“我怕它們玩陰的?我這個人格局很小的,從來不顧全大局。什麽有損部門形象的事情,我做起來毫無壓力。看在劉院長的面子上,並且大家都是埋頭做事的人,我現在提前跟賈主任打個招呼。您願意傳話就傳,不願意也無所謂,反正勿謂言之不預嘛。”
當張浩南提到叫兩百個學生的時候,賈南寧這時候才想起來,張浩南還有個學生代表身份……
再加上這貨有個網站叫“熊貓大陸”,還真的可以召集學生搞事情。
而且就算口頭號召力不足吧,這不是還有鈔票的魔力麽。
“想要他們不伸手,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會發生衝突的。”
“放心吧賈主任,不管是文鬥還是武鬥,我經驗很豐富的。聽說過廣陵市代市長沒能轉正的故事嗎?”
賈南寧點了點頭。
“有傳言說我去大會上關了門把那個臭婊子罵下了台,在這裡我要澄清一下,都是真的。”
“……”
說完,張浩南伸手向賈南寧,“賈主任,不要對我有什麽擔心。對於像您這樣願意友好合作的,我一向不吝嗇自己的善意。”
“你這樣做,風險還是太大,樹敵會沒有上限。”
表情凝重的賈南寧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張浩南這種人,搞得“舉世皆敵”很好玩嗎?
“賈主任,那你是敵人還是朋友?”
“我當然願意交個朋友。”
“那不就結了,樹敵是沒有上限,但誰又能說我交友不是無限的廣闊?鬥爭嘛,就是這樣的,敵人不會主動消失,冒出來挺好的。”
“好吧。”
賈南寧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也只能表個態,盡自己所能,提供一些允許范圍內的幫助。”
“過年有空可以去沙城玩玩,或許我老家農村的模式,可以改良一下,放在這南郊區。成功的模式只要能推廣出來,朋友自然多多的。”
“既然張總都這麽說了,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熱烈歡迎。”
重新回到大部隊中去考察的當口,張浩南突然小聲對牛太原道:“牛區長,接下來的項目,壓力最大的,就是你了。”
“張總放心好了。”
牛太原咧嘴一笑,“我也是車間地頭爬起來的,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對吧?”
“哈哈哈哈……”
聞言,張浩南頓時笑了出來,倒是忘了,這“縣太爺”不是空降過來鍍金的。
“天子腳下”的謹小慎微只是他們的一種活法,但凡有點豪橫的底氣,誰還不是個“百裡侯”了。
其實接下來的事情,成或不成,有一半要看牛太原和他的同僚抗壓能力,主要是在他這個一把手身上。
同樣作為京官,市裡不管是從本身需求出發還是說必要的“交個朋友”甚至“拍馬屁”,犧牲或者放棄牛太原以及背後的南郊區利益,根本不會猶豫片刻。
甚至可以這麽說,張浩南要個幾百畝地種大棚,哪怕南郊區同意了,市裡還是可以否決。
同樣的,市裡需要這幾百畝地蓋個建築垃圾填埋場,南郊區沒有抵抗的資格,在之前還是南郊縣的時候,還能保持一定的話語權,現在不管怎麽說,是要完全跟著組織決定走的。
不能搞對抗。
當然這個對抗不來源於區內,而是外部力量,那牛太原和他的同僚們,就有了跟市裡談判的籌碼。
也不能說是談判,至少肯定能互換資源。
比如說土建工程中的拉土方這些活兒,就能讓出去,甚至還可以把區內的土地“讓”給市裡。
畢竟從市政規劃角度而言,成立一個市屬公司落地區內管理某個項目,並沒有什麽問題。
這就需要看牛太原的本事了。
十七號,APEC部長級會議正式在松江國際會議中心召開。
湊熱鬧的人挺多,“長江農業論壇”也通過兩江省的宣傳部門拿到了采訪資格,主要是采訪一下“東盟”的部長。
畢竟這場會議是很有說法的。
東盟秘書處、太平洋經濟合作委員會、太平洋島國論壇作為觀察員列席會議,而其中很多都是“沙食集團”的新增客戶,別看很多小國人口少地方偏,訂單量也不大,但單價是相當高的。
因此很受“沙食集團”的重視,並且順便跟花瓣公司搞了一個太平洋區域合作,由花瓣公司提供地區通信服務,“沙食集團”則是跟進測試了一下毛子提供的衛星通信服務。
最後得出結論,一坨大便。
毛子的衛星通信是做得出奇得爛,只有在歐洲還行,離了歐洲就是臭狗屎。
搞得花瓣公司也挺鬱悶的,因為測試回饋通常都是等上十天半個月,這已經是毛子工程師最勤快的狀況,這讓張浩南打算讓三湘那邊天儀所抓緊時間,有現成的衛星趕緊給老子射一顆上去。
別看一顆衛星一億多,這兩天那幾個“死宅男”也發了傳真過來,算過一筆帳,一年回本兩年血賺,總之就是可以搞。
而且正如張浩南所說,他們是真有現成的衛星,不過是電信公司的一個科研項目。
當然了,不是“北鬥”。
這事兒掌門知道之後,就帶著建康航空航天的人去了一趟三湘遊覽“橘子洲頭”,十月中旬的三湘,舒服還是挺舒服的,就是喝水都感覺有點辣。
安掌門在三湘竄了稀,差一點一把年紀交代在三湘。
不過也確實搞定了一些程序上的事情,比如說張浩南可以購買現成的衛星。
但是呢,這顆衛星是實驗性質的,還不能保證能正式運行,再加上最初想法是長基線三星時差定位,前幾年因為一些問題而事實上下馬。
盡管有重啟項目的聲音,但大概率另起爐灶。
所以張浩南要承擔一個風險,買了這顆衛星,射上去之後,不包能用,並且要好用的話,還得再加最少兩顆衛星。
聽上去有點坑,但張老板錢多燒得慌,直接讓三湘省那邊做好合同,他打三顆衛星的錢。
不過有一個要求,讓建康市政府在神森地區劃一塊地出來,後續兩顆衛星的生產,就放在這裡。
安掌門回到建康的當天,建康市政府分管科教文衛的副市長就親自過來迎接,並且送上了鮮花。
這不過是尊重學者的正常做法,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很合理。
其實這裡面還涉及到很多技術路線論證的事情,安獨秀出面幫忙溝通談合同,相當於給競爭失敗的方案一個機會。
國家目前選擇的是太陽準同步近圓形極地軌道方案,承擔相當一部分的科研任務,是為十年後做準備的。
但是張浩南的介入,也不能說是介入,其實就是一點人情世故,那就一點幾個億交個朋友。
成了最好,不成……不成那就是張老板放了個高價煙花。
並且為了讓張浩南滿意,過年之前就可以安排發一顆助助興,再加上還要再生產兩顆,那就更高興了,天儀研究院派了人前往建康考察,看看這神森到底是怎麽個風水寶地。
當然不看也行,指定是風水寶地。
衛星暫定命名為“財運亨通”,花瓣和盛唐兩家公司拿出地面終端方案,長安、江漢、建康、松江四地高校聯合研發,並且在兩江工業大學原GSM系統實驗室成立衛星通訊系統實驗室。
所以,建康市副市長給安掌門獻花,那是必須的。
且先不說衛星通信系統實驗室到底怎麽個事兒,光剩下兩顆衛星的生產,硬成本就要三億多,還不算一大堆配套人員、設備以及特種物流。
張浩南人在京城,搶著去“紫金科技”“金橋電腦”“嘁哩喀喳”慰問的人多如牛毛。
本地只要是工程師出身的官僚,都算過一筆帳,假如說“財神爺”真要是想上天了,那高低得多射幾顆衛星上去,算上通貨膨脹,算上“財神爺”好大喜功的做派,一顆衛星將來不得十億八億?
不然說出去多沒面子。
也就是現在不太方便確認張浩南到底是幾個意思,否則會早就開起來了,給本地理工科高校整個衛星專業,然後高薪聘請兄弟院校的傳功長老過來教兩手絕活兒,夠用就行。
整件事情也就幾天,毛子那邊因為有學術渠道,所以跟長安的老朋友了解到這麽個情況之後,七拐八拐,找到了阿列克謝·帕夫洛夫,然後小帕夫洛夫連夜從名模身上爬起來,拔鳥走人,打了個空的,直接去了京城。
阿列克謝的叔叔也在京城,但是他懶得搭理,用他的話來說,這老東西黑過他不少錢。
雖然他現在已經不在意了,可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然後小帕夫洛夫換了個名頭,在中國成立了“巴普洛夫投資貿易公司”,就是公司辦事處有點邪性,沒有放在市區,而是放在了南郊區。
認爹這方面,阿列克謝是專業的。
許久不見,年近三十的阿列克謝明顯圓潤了起來,雖然有雙下巴,但他還是莫茲格單手開法拉利最帥的那個。
“您這是要在這裡蓋一座城市嗎?”
在京城跟張浩南碰面就是在南郊區,整個毛子代表團規模不大,但京城消息靈通的都知道,這次來中國的毛子在克裡姆林宮很有影響力,是“瓦洛佳”的酒友。
看著荒涼破敗的大農村,整個南郊區前往京城市區,這時候只有一條不知道算不算大馬路的公路。
至於說農村內部,馬上就要連窗戶帶門塞得嚴嚴實實,沒辦法,冬天到春天的沙塵暴,那可不是吹牛逼,猛地很。
“不錯,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投一個五金公司,這裡距離冀北省的五金生產地都很近,可以做貼牌。”
“那就這麽定了。”
這一點不用懷疑,是肯定可以賺錢,因為歷史原因,很多前蘇聯時期的老舊汽車零配件需求量很大,但毛子現在沒辦法維持量產供應,再有就是毛子內部如果有人做大,很容易被瓜分。
論吃相,有一黑一,京城這幫人還不夠看的,毛子的官場純粹是野生動物狀態。
寡頭們就是比拚各自的“大汗”到底有多少實力,然後比一比各自的“牛羊”又有多少,再丈量一下各自的“牧場”有多大規模,就差不多能一一分高下。
贏家通吃再正常再合理不過。
至於說柞蠶絲,阿列克謝聽了介紹之後,直接心動了,因為柞蠶絲的最大特點就是透氣性極佳,軍服包括防彈衣在內的內襯,完全可以用柞蠶絲來生產製作。
其中的利潤大頭,毫無疑問,就是從毛子的“灰色牲口”們身上薅。
不需要有任何心理壓力,因為阿裡克謝可以肯定,誰當上國防部的部長,誰就會拿大頭。
因此阿裡克謝在五金生意之前,先琢磨著服裝生意。
和去年的阿列克謝·帕夫洛夫不同,今年的小帕夫洛夫因為已經自立門戶,所以不能單純地做個“倒爺”賺差價,他必須給投靠過來的“小弟”們一口吃的。
他現在也是一個部落的酋長,跟老帕夫洛夫是一樣的。
“阿廖沙,莫非你現在就有訂單需求?”
“有一些小道消息,還不能確認,不過我聽莫茲格的一個資深外交官說,下個月錫蘭或許會停火。”
獅子國錫蘭,最出名的就是盛產寶石,當然,“錫蘭紅茶”也挺出名。
“停火和訂單有關系嗎?”
“是的,錫蘭打算從莫茲格采購一批軍用服裝,要符合熱帶和沿海氣候。但是你知道的,莫茲格的輕工業非常混亂,並且也不可能有太多為了適應熱帶氣候的技術積累。”
對自己祖國越來越廢物,阿列克謝毫不在意,在他能夠站在“瓦洛佳”身旁一起看紅場閱兵之前,他沒必要以“愛國者”自居。
隨後,張浩南才了解到,錫蘭的內戰大概是進入了緩和期,畢竟全球現在的風潮就是“反恐”,以獅子國錫蘭內部的“泰米爾武裝‘猛虎組織’”的尿性,在阿美利加艦隊停靠在信度河河口前時,順便把“猛虎組織”炸成分子料理根本不是個事兒。
該認慫還是得認慫,所以錫蘭憑借“反恐”浪潮而完成國內局勢穩定,倒也是個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了,打個“治安戰”還是必須的。
畢竟“泰米爾人”可不是只有錫蘭才有, 而是在身毒有個完整的“泰米爾人”傳統生活區,叫泰米爾納德邦。
有大後方的武裝組織,想要輕易嗝屁,還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所以基於這個社會現狀,產生的“治安戰”現實需求,那麽應用市場就這麽產生了。
阿列克謝很孝順,能賺錢還不忘了帶上中國“糖爹”。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我可以提前規劃一個‘柞蠶產業園’,我們完全可以將產品賣給身毒人。”
“身毒人也需要嗎?”
阿列克謝有點懵,他來的時候了解其實也不多,只知道錫蘭的社會趨勢,並且他認知中的“泰米爾人”不就是身毒的一份子嗎?
“阿廖沙,我在東南亞的業務也很大,你知道‘泰米爾’商人賺錢之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嗎?”
“是什麽?”
“從身毒獨立出去。”
“……”
“所以,你明白了?身毒的軍隊,也需要這樣的產品,他們也要面對‘治安戰’的糟糕狀況。我想我們還能生產一批特殊的防彈衣,透氣、耐用並且輕便,適合炎熱的熱帶還有潮濕的濱海地區。”
“我想我可以幫上忙。”
“那是最好的。”
小帕夫洛夫說的能幫上忙,是他可以找到前蘇聯的防彈衣專家,只不過解體之後,這幫倒霉蛋的退休金只能從鋼鐵研究院拿。
作為一個有良心的羅斯愛國青年,阿列克謝認為這樣對待優秀的專家是不對的,他們理應獲得體面的報酬。
他是愛國的,但是他不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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