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射裝填,目標京都城外倭寇營壘,仰角六十二度,預備……放!”
“砰砰砰——”
天啟八年正月十四,當大明百姓正在準備一天后的元宵燈會時,顏思齊率領的軍隊已經抵達了京都城下。
經過三個月的死守,大阪城被顏思齊攻陷,松平忠明帶領殘存的軍隊撤往了奈良城。
同時、本島南部的鄭芝龍勢如破竹,連續攻破山口、廣島、兵庫、岡山、鳥取等地。
本島南部的失陷,以及大阪城的陷落,讓統帥北部大名三萬聯軍南下的德川家光連忙帶領軍隊趕往了京都城。
在京都城、有著大和民族名義統治者的後水尾天皇及其家人。
盡管他只是德川幕府統治下的一個吉祥物,但如果他失陷在反抗派手中,那將對幕府的權威造成致命的打擊。
十四日正午,伴隨著陽光普照,身著甲胃的顏思齊手上帶著灰褐色的手套,腰上還別著一把雁翎刀,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威武。
在他的身後,分別站著十八芝,其中鄭芝龍顯得引人注目,畢竟他領兵攻取了顏思齊最看重的石見地區。
顏思齊和十八芝面前,是三十余名守備,以及一百多名總旗官。
拱衛營的編制經過篩選,分別是總兵—參將—守備—總旗官—隊長—伍長—士卒。
顏思齊召集了所有中高層將領,自然不可能是為了擺譜,他要說的事情很簡單,也很粗暴:
“別的話都在戰前跟你們說過了,此戰規模雖然不算大,可也是殿下所關注的一戰,各位倘若想要立下功勳,就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京都,活捉倭寇國王!”
隨著顏思齊的聲音傳遞出去,眾人心裡倏地升騰起了一絲火苗,在如今這個時代,誰不想立下戰功得享富貴?
盡管對付的是倭寇,而非北虜和建虜,這讓斬首賞銀縮水到了五兩一級,但只要斬首足夠多,他們還是可以憑借戰功獲得富貴。
“拿下京都……進軍!”
顏思齊真臂高呼,台下所有中高層將領紛紛高呼回應。
此刻的他們距離京都城只有不到三裡的距離,這距離並不能算遙遠,至少在明軍將領將消息傳達給下面人後,上萬人的歡呼聲足夠傳到京都城內幕府一眾大名的耳中。
京都城牆上的幕府兵們不懂漢話,可是幕府一眾高層對於漢學是極為熟稔的,甚至德川家光自己都會作詩。
盡管也就後世乾隆的水平,可是放在幕府也不能算差了。
當幕府一眾高層聽到那句‘拿下京都’之後,一個個臉色無不陰沉無比,作為德川秀忠子嗣的德川忠長更是暴怒無比。
“混帳!他們以為他們是誰?!在德川家的土地上,也敢這麽囂張……”
“家光,我願領軍迎擊敵寇!”
“哼,忠長君不用著急,等他們再近一點,免得他們還沒打就跑到了海邊去了。”
一旁的尹達政宗低聲喝道,他資格在大名中屬於較老的一派,從戰國時代就成為了舉足輕重的人物,因此對德川忠長也絲毫不客氣。
“哼……”
德川忠長臉上閃過一絲怒氣,可也不願意在大戰前爭辯,因此便閉上了嘴,獨自生著悶氣。
“好了,左右也急不過一時,今日他們既然敢來京都城,就要做好全部留下來的準備!”
跪坐在主位的德川家光冷冷喝道:
“我來之前,已經和太政大臣大人商量過了。”
“藩政錢財雖少,可是也足以犒賞各位的功績!若是能斬殺敵方大將者,高官厚祿自然不會少!”
說到這裡,德川家光彎下腰去,十分莊重地行了一個禮。
“還請諸君努力吧!”
“嗨!”諸多大名紛紛躬身應下,而他們之所以答應的這麽爽快,也是因為德川家光把此時已經讓位攝政的德川秀忠給搬出來的緣故。
德川秀忠是幕府的第二代將軍,他在繼位七年後,效彷父親德川家康,讓位給了自己的兒子德川家光,自己退居幕後。
眼下德川家光把他搬出來,顯然是顏思齊的反抗派已經到了讓德川秀忠都坐不住的地步。
諸多大名心領神會,因此紛紛在退出京都的天守閣後開始調動兵馬。
此刻的京都城內,一共有四萬幕府兵,而城外的反抗派由於需要防守大阪城,避免大阪城被奈良的德川忠長襲擊,因此人數只有一萬兩千人,四個營的兵力。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明軍前軍的三千步卒加上三百余門燕山五斤炮,抵達了京都城下。
雙方之間雖然還隔著三裡地,可是氣氛卻是無比凝重,大戰幾乎一觸即發。
六百余人的營兵騎兵在步卒陣外遊走,警惕德川家光有可能布置在京都城四周山中的奇兵。
至於城頭上,看著明軍的布置,德川家光也臉色十分不好看。
幕府的火炮數量稀少,因此即便德川家光已經知道反抗派的火炮眾多,但盡力調集之後,也不過隻籌集了三十六門火炮。
以三十六對三百余門火炮,這怎麽看都不靠譜……
尤其是當明軍營兵四周遊弋的六百明軍騎兵,那高頭大馬、武備精銳的模樣,讓德川家光忍不住看了一眼己方的騎兵。
幕府的騎兵,乘騎的是日本的本土馬,而本土馬又矮又弱,平均身高僅有四尺三寸左右,再加上幕府騎兵身高普遍都只有四尺四五寸,因此幕府騎兵曾一度被前來傳教的西方人稱為“侏儒兵團”。
至於他們的戰馬,更是被一些傳教士戲謔的稱為“大號老鼠”。
與明軍的騎兵相比,幕府騎兵就好像騎在狗身上的猴子。
因此戰爭還未開打,德川家光就已經覺得失了半分銳氣。
不過他也有一點自信的地方,那就是人數。
他們的人數幾乎是明軍數量的四倍,加上又是守城的一方,而京都城也算得上銅牆鐵壁,因此德川家光並不認為反抗派的明軍能在極短的時間拿下他們。
不過相比德川家光的“自信”,明軍顯得更為自信。
顏思齊麾下的六營兵馬,除了前面的兩營以外,其余四營都是從東軍都督府調來的精銳。
東軍都督府長期對手都是建虜,因此在從面對建虜,轉變為面對倭寇的時候,東軍都督府的士卒總是保持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這種姿態不僅僅是人種上的優越,還是戰術上的優越。
不過正是這樣的優越,卻深深刺痛了幕府士兵。
他們在京都城外的石橋面前建立了一個七千人的營壘,營壘有各種幕府本土的防禦工事,就這點來說、實際上他們的戰術並沒有落後明軍和歐亞大陸許多。
“先試探性的進攻。”
德川家光想要試試反抗派的實力,因此交代起了尹達政宗,而尹達政宗則是讓先前一直希望擔當先鋒的德川忠長前往城外,帶領城外的七千人馬試探明軍戰力。
接到命令的德川忠長在親眼看到明軍的軍容後,已經完全放下了那高高在上的姿態,轉而警惕了起來。
因此當他出城後,並沒有直接下令大軍一股腦的湧出,而是按照傳統的戰術,步步逼近。
在幕府傳統的作戰方式中,通常都是先是鐵炮兵和弓箭足輕置前,而後便是長矛足輕,兩翼則是八百幕府騎兵,準備伺機側擊。
只是這一套曾經屢次獲得勝利戰術,在明軍面前並沒有太多的作用,因為雙方火槍技術的差距,以及火炮數量的差距,足以讓幕府兵吃個大苦頭。
果不其然,在幕府兵和明軍的距離逐漸接近五裡時,明軍的炮兵陣地上也已經做好準備。
炮術軍官已經劃定了射界,早已舉起紅旗的手齊齊揮下,而看到旗號信息的所有炮手們,紛紛將火把貼在了炮門前,點燃了標準長度的引線。
“砰砰砰——”
三百余門燕山五斤炮發出怒吼聲,它們以每批五十門分為六批,持續不斷的發射。
只在第一時間,五十多顆石彈伴隨著一道道弧線,直接打穿了幕府兵的行軍陣腳。
石彈擊中而濺起的泥土,裹挾著幕府兵們的殘肢碎皮,在空中噴灑出一蓬蓬的血霧。
四處倒伏下去的屍體,更是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一般,倒在了地上。
看到了這一幕的德川家光,站在京都城頭上,不由得死死捏住千裡鏡,他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這代表他之前的預測是正確的,明軍火炮的威力並不小,射程遠超他們的火炮射程。
一想到這裡,德川忠長便看了一眼側面正在觀戰的大名們,只見他們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蒼白,相信他們已經了解了對面反抗派的強大。
的確,僅僅只是這一輪炮擊,就已經讓德川家光感到後悔了。
他所面臨的反抗派,絕不是顏思齊一個人的力量能組建的!
“大明……”
德川家光想起了松平忠明對他的勸導,眼下看來、松平忠明說的沒錯,顏思齊的背後一定站著大明的身影。
“不能再打了……”
想到了這裡,德川家光滿臉期待地望著尹達政宗,聲音變得艱澀無比:
“尹達君,我想這一戰只能到此為止了,我想派你去當使者,同反抗派罷兵言和……”
尹達政宗聞言,不由得低低歎了口氣,臉上的眉頭皺得越發厲害。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道:
“顏思齊的背後,應該有大明的身影,如果大明要對我們動手,那麽我們和顏思齊談判,並不能阻止大明的腳步。”
“況且將軍,現在戰事剛開,不適宜求和,倘若非要求和,怕是會同戰敗一般被對待。”
德川家光剛剛也是腦子凌亂了,在聽到尹達政宗的提醒後,當下便反應了過來。
無論怎麽樣,這一仗是一定要打完才行,否則以眼下的局勢,反抗派和大明怎麽可能會給自己寬厚的和約?
實際上任何腦子清醒的人都清楚一點,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更加得不到,想要有個體面的條約,就得打出一次體面的勝仗。
“既然如此,那就跟他們拚了!”
德川家光咬了咬牙齒,便已經下定了決心,開始發號施令。
“告訴忠長,一定要拚死抵近射擊,給明軍巨大的傷亡!”
德川家光把對反抗派的稱呼改成了明軍,顯然他已經猜到了,他們面對的並不是反抗派,而是打著反抗派幌子的明軍主力。
在他的指揮下,城牆上當即有人前往前線,將消息告訴了正一臉難看的德川忠長。
面對德川家光的命令,德川忠長更加厭惡起了這個搶走自己將軍位置的家夥,但身在戰場上,他不得不接令,並對四周的將領下令道:
“隱齋君,前軍的鐵炮足輕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拚死抵近射擊!”
“是!”
“藤原君,後軍的長矛足輕一定緊跟鐵炮足輕,等到距離足夠就發起衝鋒!”
“是!”
說到了這裡,德川家光望向了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大將左川近次郎,而對方正掌握著目前戰場上,幕府精銳的八百騎兵武士,堪稱幕府在城外的一把尖刀。
“近次郎,等到前軍接敵之後,你便率領騎兵武士,不惜一切代價,摧毀敵方的炮軍陣地!”
“是,請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會完成將軍大人的使命,且看末將將幕府的旗幟,插在對方的炮兵陣地上面去!”
左川近次郎臉上帶著幾分肅穆,他自然能夠明白德川忠長的意思。
所謂不惜一切代價,那便也包括他本人一起,如果完不成任務,那就都戰死在衝鋒的道路上吧!
“放!”
“砰砰砰——”
明軍的火炮在不斷傾瀉,但三百多門火炮傾瀉的次數也是有限的,七批交替互射結束後,明軍開始清理炮膛,而騎兵開始前進。
同樣的、隨著德川忠長的一番命令後,戰場上剛剛結束明軍火炮狂轟濫炸的幕府藩兵,也都一改之前的步伐,開始大步向著明軍方向前進。
趁著明軍火炮休息,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擊潰明軍的騎兵。
他們尚有六千多人,以六千對六百,優勢在他們這一方面。
“如此戰術早已經落後了,看來這群倭寇在朝鮮之役後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其他地方不去提高,士氣再高也只是崩潰得晚些罷了……”
拿著雙筒千裡眼在後方率領三營兵馬觀戰的顏思齊輕嗤,而他旁邊的鄭芝龍也說道:
“大哥、三百二十六門火炮就能打出這樣的優勢,等下我們把六百門火炮全部調集,恐怕十天之內就能攻下京都城,活捉幕府天皇!”
“不著急,殿下讓我們慢慢打……”顏思齊表情輕松的回應。
實際上、如果不是朱由檢要求他們慢慢打,恐怕顏思齊早就帶人打到江戶城去了。
盡管他不知道齊王殿下為什麽要他們慢慢打,但聽話總歸是沒錯的。
至於正面的戰場上,仗打到這個份上了,其實明日雙方將領都清楚,對方會有什麽招數已經十分明顯,眼下等於是雙方都開始打明牌,比拚硬實力了。
不過、若是比硬實力,恐怕整個世界還沒有一個國家能在同等人數下,拚得過天啟八年的明軍。
“放!”
“砰砰砰——”
京都城城頭,德川家光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率先暴露了己方火炮的位置。
三十多枚石彈跨越一裡半的距離,打在了明軍騎兵的陣前,引得戰馬嘶鳴、高高立起。
“果然按奈不住了!”顏思齊見到幕府火炮暴露,當即對鄭芝龍說道:
“調集剩余火炮,炮擊幕府火炮陣地,我要把德川家光的火炮全部打殘!”
“命令前軍的炮手舍棄火炮,換中軍炮手接管火炮,前軍炮手準備步銃排槍。”
“是!”鄭芝龍聞聲當即去調動火炮,在明日兩軍還沒有碰撞前,明軍剩余兩百多門火炮被推到陣前,而這一舉動讓指揮大軍的德川忠長冷汗直冒。
“定射裝填,方向敵軍城頭火炮陣地,仰角高度五十七,試射準備……放!”
“砰砰砰……”
炮火轟鳴,原本還稍微團結士氣的幕府兵開始陣腳自亂,不過不等他們全面亂開,他們就發現明軍火炮並沒有打向他們。
“彭彭彭!”
石彈飛射,盡數砸在了京都城根,引得城牆震動不已。
“混蛋!明軍要打我們的火炮,迅速轉移火炮!”
還在觀戰的德川家光猝不及防的之間,差點被明軍試射打中,反應過來的他連忙指揮火炮轉移。
不過他們轉移的舉動,都被用雙筒千裡眼的鄭芝龍看在眼裡。
鄭芝龍不緊不慢的下令道:“火炮左傾三度,角度抬高四度。”
他在等待火炮炮膛冷卻後第二輪試射,而在他等待的同時,前方明日大軍已經開始接觸。
更換步銃的明軍前軍士卒在刀牌手的掩護下前進,而隨著雙方的距離越發拉近,當幕府兵距離明軍百步左右的距離時,他們便開始胡亂的扣動扳機。
在這個距離,面對有刀牌手保護的明軍步銃手,他們的鳥銃沒能擊穿任何一面藤牌。
反而是明軍在前進二十步後,指揮明軍的參將也下達了排槍的命令。
明軍前進二十步,而幕府鐵炮手也前進了二十步,雙方的距離不過六十步的距離,兩方的火銃和步銃也開始了對射。
在這個距離當中,明軍的補充能保持較高的精準度射擊幕府兵,而幕府兵則不行,他們還需要前進二十步左右。
“放!”
“啪啪啪啪——”
密集清脆的步銃聲不斷響起,穿著簡易甲胃的幕府足輕被不斷擊斃,而鐵炮手也在對射中被不斷的擊倒。
比起他們,外披鐵甲,內裡搭配罩甲、棉甲的明軍士兵被擊中後盡管倒下,但並沒有第一時間斃命。
“不能排槍,長槍足輕衝鋒!”
“板載!為了主上,板載!”
在後方的德川忠長臉上閃過一絲瘋狂,他瘋狂地呼喝著,驅使著藩兵抵死衝鋒。
“放!”
“啪啪啪啪——”
長槍足輕的衝鋒,在面對擁有定裝火藥和燧發槍的明軍時,顯得格外脆弱。
四十步的距離如同天塹,每一步都需要付出數以百計的生命。
這個時候的鐵炮藩兵,在經過了前面明軍的炮擊和明軍排槍齊射後,整個隊伍已經倒下了七百多人,剩下的人也都是渾身發抖的給火銃上藥。
“砰……砰砰……”
不管幕府兵們做出如何選擇,對於正在齊射的明軍士兵而言,這一切都跟過去沒有什麽區別。
他們裝填彈藥,然後舉槍扣動扳機……
就好像在莊稼地裡做農活一般有條不紊,讓這種血腥殺戮,竟然擁有幾分整齊劃一的美感。
只是四輪排槍,能衝到明軍步銃手面前的長槍足輕便屈指可數了,而不等他們行動,兩側傳來的馬蹄聲便讓他們腳步一頓。
“啪啪啪——”
清脆的騎銃聲絡繹不絕響起,即便躲過了騎銃面突的一些長槍足輕,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遭到了明軍騎兵的金瓜錘襲擊。
一錘砸在臉上,牙齒飛濺,整個人旋轉一圈後直接倒在了京都城下。
前排三千長槍足輕,隨著明軍騎兵的最後收割而徹底消滅……
這樣的一幕、讓所有觀戰的大名冷汗直流,渾身都仿佛被凍僵了一般。
只是戰爭還未結束,當騎兵從步銃手陣前撤離,步銃手們再次舉起步銃,對著同樣舉起火銃的鐵炮手扣動扳機。
“啪啪啪——”
“跑!”
“快跑!”
血花飛濺, 落在地上後匯聚成為一個個紅色的小水窪。
眼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倒地不起,看著血液在自己腳下匯成水窪。
面對這樣恐怖的畫面,幕府的鐵炮手和後軍足輕已經無法堅持,最終發生了潰逃事件。
“混帳!全部停下,都給我停下!”
一人的潰逃引發了全軍的潰敗,德川忠長帶著督戰隊不斷地砍殺潰逃士兵,卻依舊無法阻止大軍的潰逃。
在他還在呵斥,希望大軍穩住陣腳的時候,沉重的馬蹄聲闖入他的腦中。
伴隨著他抬頭看去,迎面而來的,是準備收割潰軍的明軍鐵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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