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勤宮,這是朱由檢的寢宮,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這宮殿屬於東宮之一的宮殿,規模實際上並不大,頂多容納一位皇子、以及兩位宮女和一位伴讀太監居住,面積不過兩三百平。
盡管規模不大,但已經算是皇子能入住宮殿中最好的幾座了。
朱由檢帶著王承恩和十幾名錦衣衛回宮,才坐下,他就對王承恩吩咐道:
“你現在被提拔為禦馬監掌印太監了,過後我會讓皇兄把一個叫做曹化淳的人,提拔為禦馬監的提督太監。”
“你待會知會一聲陸文昭,叫他調一支總旗的錦衣衛給你,另外帶著你手底下信得過的太監,把禦馬監的所有掌場太監全給我換了。”
“告訴他們,給我好好籠絡下面的民夫和貼場、簽書太監。”
“給我盯緊了這群家夥,誰再敢在其中貪汙,檢舉者可分抄家後的三成家產!”
“奴婢領命!”聽到朱由檢的話,王承恩心中一悚。
他沒有想到、自家殿下為自己討了這樣的一個差事。
要知道禦馬監在內宦二十四衙門中,僅次於司禮監。
禦馬監手下在北直隸這塊河北大地上,有大大小小幾十萬畝的草場。
這些草場中,有的是草料場,有的是牧場,每年能收到馬料十八萬二千余石、乾草四百九十六萬余束。
另外、牧場中還有大象、軍馬、挽馬、驢、耕牛、羊等一共一萬八千余頭。
僅僅這些,禦馬監就有十幾萬兩的收入。
除了這些、禦馬監還有耕地、皇莊、皇店上百處,加上草場和牧場,每年能穩定收入二十三萬兩。
要知道這還是記錄在案的明面銀兩,私底下不知道被那些太監貪墨了多少。
朱由檢不知道能從這裡著手弄出多少銀子,但他更在意的,還是四衛一營的編制。
禦馬監、這是一個集財政、軍隊、後勤為一體的衙門。
所謂四衛一營,便是由騰驤左右衛、武驤左右衛,以及勇士營組成的一支軍隊。
這支軍隊最輝煌的時刻,或許就是在明成祖、明宣宗、明憲宗、明武宗四人的帶領下,不斷的南征北討。
成祖五次征討蒙古,禦馬監至少三次隨征。
宣宗征討漢王高煦,禦馬監扈從,並受命與陽武侯薛祿、清平伯吳成領兵二萬為前鋒。
明武宗北巡宣大、南下淮揚,也均由禦馬監太監隨行。
這樣一支戰鬥力極強的軍隊,最後毀在只知道修道的嘉靖皇帝手中。
朱由檢也懶得評價這個荒廢武備的祖宗,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禦馬監那紙面上所記載的25400人裡,有沒有五分之一能用。
王承恩的能力有限,讓他檢閱軍隊,選兵選材肯定是不行的。
甚至朱由檢自己也不太行,畢竟他未穿越前,也就是當了兩年大頭兵,然後退伍會大學讀書,畢業考公、當了兩年基層罷了。
他不是不能乾事情,而是他只知道現代軍隊的流程,不熟悉明代軍隊的流程。
打仗不是兒戲,他不可能把現代的制度,一板一眼的套在這個時代。
這就好比在這個時代玩婦女解放,真的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他之所以說要帶領禦馬監四衛一營的人修建皇陵,也是為了給他騰出時間,來找一個可以練兵的人。
這個人,他心裡已經有人選了。
明末練兵強勁的人選,
數來數去就那幾個。 戚繼光的侄子,渾河之戰戚家軍的實際統帥戚金。
白杆兵援遼的統帥,秦邦屏與其弟秦民屏。
實際上、只有這三個人他能用,至於孫傳庭、盧象升這兩人,眼下還只是紙上談兵的乾吏,用他們太不現實了。
眼下是泰昌元年九月初一,朱由檢記得,這兩支南兵部隊,是年初開始北上的。
按照史書的記載,他們會在通州停留,隨後因為雙方士兵采買後勤的事情大打出手,因此結怨。
這也導致了,這兩支明末一流部隊,在渾河之戰互相慪氣而戰敗。
在朱由檢的心裡,明末的一流部隊只有三支,即遼東鐵騎,戚家軍、白杆兵三支。
所謂的女真滿萬不可敵,卻不見在渾河之戰,數萬人圍攻加起來才七千人的戚家軍和白杆兵,卻被打的人仰馬翻,
被擊斬落馬者二三千人,有名有姓被斬殺的後金將領則是九人。
後金的八旗,最少在天啟年間,還只是一支二流部隊。
或者換句話來說、後金的八旗,就是明成祖北征時,明朝正常邊軍的實力。
後金的八旗真正一躍為東亞頂流部隊,得等到皇太極繼位了。
眼下的他們、還是以少量重裝步兵、重裝騎兵為輔,大量輕裝步兵為主的漁獵部隊罷了。
在朱由檢看來,他不需要編練幾十萬能戰善戰的兵馬,哪怕只要有三萬戚家軍這種實力的兵馬,就能夠死死的把努爾哈赤困死在遼北地區。
到時候就算他不出兵, 等個幾年小冰河徹底爆發,努爾哈赤和他手底下十幾萬建奴都要餓死在遼北。
不戰而勝才是朱由檢的想法,只要能不打,他就不會選擇去打。
因此對於他來說、現在最好的老師,就是曾經跟著戚繼光南征北戰,既對抗過倭寇,又對抗過海盜,又打過北虜和鎮守過薊遼的戚金!
只是擺在他面前的難題就是、按照接下來的歷史進程,努爾哈赤會大規模的發動對沈陽和遼陽的進攻,以謀求奪取遼東半島。
努爾哈赤的戰略目標很簡單,那就是奪下遼東半島後,隔著遼河與明朝對峙,並且將朝鮮和明朝連成一線的戰線給斬開。
這樣做之後、他不管是西進攻伐內喀爾喀蒙古,還是東出打朝鮮,又或者北上收拾野人女真,都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盡管熊廷弼自稱在遼東練兵十八萬,但這裡面能不能拉出五萬能打的都是問題。
戚金手底下的戚家軍,以及秦邦屏的白杆兵,是肯定要前往遼東支援的,所以問題就給到朱由檢了。
他是要放戚金去遼東,還是把戚家軍留下幫他練兵。
想到這個問題,朱由檢倍覺頭疼,只能先對王承恩說道:
“你出城之後,記得讓人問問兵部,就問川兵和浙兵到哪了,問了結果後立馬告訴我。”
“奴婢領命。”
王承恩有些木訥的點頭,而朱由檢見狀,只能擺手讓他下去了。
至於他自己,則是在坐了一會兒後,終究還是覺得太困,直接在榻上撤下桌子,午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