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駕!駕——”
春季、伴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北方的冰雪融化,萬物開始複蘇。
自然開始有規律的調整自己,而沒有規律的則是世間的萬物。
事情從來不會一成不變,許多人往往忽視了這個問題,導致面對一堆棘手事情的時候,顯得手忙腳亂。
歷史上的崇禎想要一心對付後金,可他面對的並不僅僅只有後金,還有北方的蒙古人、關內的饑民、崇禎十七年不間斷的天災人禍,以及試圖在大明建立殖民地的歐洲入侵者。
盡管時代不同,位面不同,但只要存在利益關系,大明要面對的,永遠不止一個敵人……
天啟十一年三月十六日,當北山的曹文詔叔侄厲兵秣馬準備攔截建虜,當黃台吉鼓足勇氣帶隊北上,當朱由檢與努爾哈赤在上京城內外相互隱忍的時候,春季的漠北草原也並不是那麽平靜。
得益於緯度的不同,以及上直騎兵的撤走。
去年原本負責燒荒的明軍沒有出兵燒荒,這讓漠北的蒙古人得以喘息,渡過了一個稍微安穩的秋,冬季。
林丹汗大膽的帶領諸部靠近了開平府,在距離明軍石堡百來裡的地方開始牧馬。
在暖暖的陽光下,靠近哈剌溫山脈的大地得到了積雪融化後的河水滋潤,漠北東部的大地披上綠色的新裝。
在蒼穹之下是一碧千裡的景色,一望無垠的漠北東部草原,像—張綠色的大地毯一直鋪向天邊。
碧綠閃光的野草在微風中搖搖曳曳,中間夾雜著一簇簇的小野花。
遠遠看去,就像綠地毯上繡的花圖桉。
在這圖桉上,除了綠茶野花,還有牛羊和牧馬人在四處走動。
數量龐大的羊群一會兒上了小丘,一會兒又下來,走在哪裡都像給無邊的綠毯繡上了白色的大花。
那些小丘的線條是那麽柔美,就像隻用綠色渲染,不用墨線勾勒的中國畫那樣,到處翠流,輕輕流入雲際。
如夢似畫的場景,連駿馬和大牛都有時候靜立不動,好像回味著草原的無限樂趣。
只可惜,自然雖然很美,但上面的人卻不一定。
“駕!”
策馬的聲音不斷回響,幾個身著綢緞的蒙古貴族縱馬揮鞭,天矯如飛。
遠遠望去,在他們疾馳的方向是一處山丘,越過山丘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便是密密麻麻的蒙古包。
這群蒙古包點綴在綠茵如毯的草原上,格外醒目,然而比起它們,更醒目的是在蒙古包四周的數萬蒙古遊騎。
他們此刻穿戴甲胃,拿著一些石頭在河流旁磨刀,而他們身邊的馬匹已經穿戴好了馬鞍,儼然一副要南下打草谷的模樣。
“籲……”
山丘上,那策馬的五個貴族停下了前進的步伐,站在此處眺望成片的蒙古包,滿意的掃視那數萬遊騎。
烏壓壓的遊騎,幾乎要把整片草原都佔滿,而面對此情此景,為首的貴族舉起了馬鞭:
“朱由檢帶兵去征討朱裡真(女真)了,我們剛好可以趁這個時候南下打草谷!”
當熟悉的聲音響起,映入人眼簾的,是已經三十八歲的林丹巴圖爾,被漠北共舉為呼圖克圖汗的察哈爾林丹汗。
在他的身邊,是同樣年輕的劄薩克圖部首領素巴第,車臣部首領碩壘,以及土謝圖部的袞布。
他們三人,便是明末的漠北三大汗,而在他們旁邊站著的,卻不是背叛了朱由檢的伯暈歹,而是他的兒子蘇布地。
伯暈歹本來就老邁,在經歷了幾場漠北的寒冬後,最終在去年冬季前去世,蘇布地理所應當的繼任成為了喀喇沁大汗。
他們幾人中,年紀最大的便是林丹汗,由此可見,眼下的漠北五大汗都是正值中年的強壯之輩。
野獸如果年輕,就會想著爭勇鬥狠,人如果年輕,就會敢做一些老人不敢做的事情。
正如眼下,林丹汗口中這句話一樣,充分體現著他的張狂和魯莽。
“明軍在開平府還駐扎著數量不少的上直兵馬,而且關外的村寨都結成石堡,怕不是那麽容易打的。”
蘇布地十分了解明軍的實力,也知道只要兵馬前面帶上“上直”二字,那戰力基本是五軍精銳。
眼下上直九萬多人駐守開平府,蘇布地並不認為這是一個打草谷的好時機。
只是他的話雖然很對,但林丹汗他們卻有著不得不南下打草谷的原因。
“朱由檢這次要對付朱裡真,一旦朱裡真覆滅,那他下一步一定就是對付我們。”
“現在不趁著他圍攻朱裡真的時候南下打草谷,那等他滅了朱裡真,到時候被滅的就是我們了。”
林丹汗如努爾哈赤所說的一樣,是一個不安分的人,同時也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
唇亡齒寒的道理,林丹汗還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得給明軍造成一些干擾,順帶劫掠一些物資。
不然,如果到時候朱由檢真的北伐,他們連西遷的資本都沒有。
“搶些工匠和漢民來漠北耕種,那個齊王朱由檢再厲害,也不可能三年內打到漠北!”
不明朱由檢厲害的素巴第自以為是的分析,然而蘇布地卻皺眉駁回道:
“旁人或許不行,但朱由檢肯定敢。”
“今年我們敢南下打草谷,明年他就敢帶著鐵騎飲馬斡難河,駐兵不兒罕山(狼居胥山)!”
“眼下的大明和以前的大明不一樣了,你們不能用以前的眼光去看待現在的大明。”
蘇布地太了解朱由檢了,畢竟朱由檢可是十一歲就敢帶著五千人直面喀喇沁數萬鐵騎的家夥,蘇布地至今還記得當時朱由檢和自己父親談笑風生,並且氣場穩壓他們一頭的場景。
說句實話,他並不認為自家父親選擇反叛大明是對的,反而他認為這件事情他父親做錯了。
當時的大明儼然掃去了頹勢,選擇在那個時候反叛背刺,明顯是錯誤的。
只是眼下他父親已經死去,而喀喇沁背刺大明的事情是洗刷不乾淨了,他也只有一條路走到黑了。
不過走黑路可以走,但卻不應該走蠢路。
襲擊上直拱衛營駐守的開平府,在蘇布地看來就是一件蠢事。
只可惜,他的話剛剛說完,林丹汗就自滿的大笑了起來。
豪邁的笑聲向著四周傳去,讓蘇布地四人驚訝。
“我得了南人的消息,朱由檢的哥哥朱由校此刻就在你們喀喇沁部的喀喇沁城(燕山縣)避暑。”
“上直拱衛營雖然精銳,但駐扎在關外的只有三十個營,九萬余人罷了。”
“這九萬余人之中,又只有萬余騎兵。”
“僅憑萬余騎兵,怎麽能攔得住大蒙古國的數萬鐵騎?”
林丹汗說著,手中馬鞭揮向了那厲兵秣馬的數萬蒙古遊騎。
只是他這消息太過驚悚,便是自大的素巴第和碩壘、袞布三人都不免攥緊了馬韁,緊張詢問:“朱由檢的哥哥,難不成是……”
“嗯……大明的皇帝朱由校!”林丹汗志得意滿的說著,然而蘇布地卻不相信:
“你從哪裡得來的情報?萬一是南人詐騙,我們連帶這幾萬兵馬都要覆滅在燕山之中。”
“你們得知道,燕山……”
蘇布地怕林丹汗等人不了解喀喇沁城的位置,特意為他們講解了一下。
總的來說,燕山山脈裡的道路,大多都狹長。
似他們這樣五六萬兵馬齊出的情況,只有少數幾條路可以走,一旦被人詐騙圍堵在山中,全軍覆沒並不誇張。
“放心好了,我的消息準確可靠……”
林丹汗沒有解釋自己的消息,但他胸有成竹的模樣,讓素巴第等人都咽了咽口水。
如果他們能生擒朱由校,那按照朱由檢對朱由校的感情,估計他們要什麽,朱由檢都會給。
不過現在的問題就是,那個大明皇帝身邊的兵馬情況如何。
“朱由校的身邊有多少人?”
碩壘心動的詢問,林丹汗也抬手比了一個數目:“八千人!”
“其中戰兵只有七千人,分別是飛熊衛和大漢將軍,剩下的一千人都是宮女太監和錦衣衛。”
“七千?”聽到這個數目,曾經經常和明軍打交道的蘇布地立馬皺眉道:
“如果這七千人死守,我們不一定能在短時間攻進喀喇沁城。”
“不用攻打喀喇沁城,那個大明皇帝眼下在他的行宮裡,那行宮距離喀喇沁城有十幾裡的路程,行宮高不過一丈。”林丹汗雙眼如炬:
“我們輕騎奔襲,只需要七八天的時間,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奔襲到朱由校面前。”
“就算攻不進行宮,隻單純圍困行宮,那個大明皇帝也會被嚇的屁滾尿流,答應我們的所有條件!”
林丹汗不相信像朱由檢那樣的人有兩個,並且他在南人口中所知道的朱由校,也只是一個貪玩的中庸之主罷了。
他能建立如此功勳,靠的是朱由檢,而眼下朱由檢不在他身邊,上直的猛將也跟隨朱由檢前往了奴兒乾合圍朱裡真,可以說這是屬於蒙古人的天賜良機。
一想到這裡,林丹汗就止不住的激動,不由抓緊了手中的馬韁,似乎已經看到了那個朱明皇帝站在城頭,怯懦求和的場景。
只是他的自信沒有贏得蘇布地的支持,因為蘇布地並不相信會有人出賣大明皇帝的位置,也不相信朱由校有那麽怯懦。
“朱明皇帝雖然貪玩,但也不是無能之輩,想要靠著圍困他來達成和談,恐怕很難如願。”
關於朱由校,蘇布地聽過的故事比林丹汗聽過的還多,在他看來,朱由校還是有些能力和手段的,不然朱由檢不可能在天啟元年的時候,那麽輕松的執掌騰驤四衛。
朱由校不如朱由檢,這一點蘇布可以肯定,但如果因此把朱由校說的什麽都不是,那蘇布地只能對林丹汗一通臭罵了。
“管他成不成,總之今年反正也要南下打草谷,試一試又何妨?”
林丹汗眼看無法說服蘇布地,只能用打草谷來掩蓋自己的目的。
蘇布地瞧著林丹汗這副德行,也知道他不會聽自己的話,估計打草谷的時候,林丹汗還是會帶人突襲燕山。
“就讓這個莽夫去碰一鼻子灰吧。”蘇布地在心底嘲笑林丹汗,但表面上卻還是點了點頭。
也在他點頭的同時,十分受用的林丹汗看向了那厲兵秣馬的六七萬遊騎,心中豪氣突生:
“既然如此,明日出發南下……打草谷!”
“彭彭彭——”
在林丹汗大放厥詞的同時,奴兒乾上京城外的火炮聲持續不斷的響起。
已經遭受五日炮擊的上京城,隨著炮聲的再度響起,也被持續不斷的摧殘著。
孫守法和曹猛把八衛兵馬的兩千門火炮分為二十組,每組一百門,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對上京城炮擊。
隨時飛射而來的石彈讓守城的金軍飽受摧殘,盡管上京城被修得十分敦實,堪稱銅牆鐵壁。
但是那石彈撞擊城牆的聲音,以及開炮時的轟鳴聲,都將守軍的精神摧殘不輕。
明軍的士兵可以把耳朵塞著棉花睡覺,但是金軍不能,他們還要隨時防備有可能攻城的明軍短兵,因此他們只能強行讓自己入睡,然後在一聲聲炮聲中麻木。
“娘地!老奴的這個烏龜殼還真厚,估計是用石塊壘砌的,沒有用一點夯土,不然早就該見到夯土了!”
一輪炮聲結束,在新一輪的炮聲響起前,拿著千裡鏡的孫守法忍不住罵罵咧咧。
站在他旁邊,曹猛也看著上京城十分無奈,但當他轉頭看向那一片片未耕種的田地時,臉上又洋溢起了笑容。
“圍著也是圍著,乾脆放出兩衛兵馬和那三萬民夫耕種如何?”
曹猛動了自給自足的心思,畢竟上京城周圍的都是熟地,四萬人加上軍中的數萬挽馬和駑馬,想要耕種上京城外的七八十萬畝地,可以說十分輕松。
上京城已經轉暖,剩下解凍的時間剛好可以用來打造農具。
“這……不太好吧?”
孫守法覺得有些不太好,然而曹猛卻拍了拍他後背:
“你慫個屁!咱們自給自足,殿下聽到了估計也會誇獎咱們,更何況你害怕黃台吉殺個回馬槍?”
“別說他不敢殺回來,就是真殺回來,你旁邊那兩千門火炮是幹嘛的?”
“直接大炮點火兮,轟他娘便是!”
“那倒也是……”孫守法有些意動,畢竟眼下八衛兵馬在身旁,用兩衛耕種並不算什麽,真遇到襲擊,三十裡外的塘騎層層傳遞消息回來的時間,也足夠兵馬穿戴甲胃了。
行軍打仗,就地屯田這種事情很常見,只是步入天啟朝以來,由於錢糧充足,明軍一直沒重操舊業罷了。
眼下閑著也是閑著,乾脆種種地來打發時間。
這麽想著,孫守法也轉頭喊道:“讓工匠營的人打造一些農具,軍中閑得發慌的兄弟去幫忙,民夫去燒荒。”
“再讓泰寧府的人送些糧種過來,咱們也就地屯田,讓老奴眼饞眼饞!”
“得令!”聽到孫守法的話,後方的幾個指揮使紛紛咧著嘴大笑。
朱由檢不讓諸軍強攻,這可把軍中上下的人閑出了病。
眼下有些事情乾,還能有所產出,減輕後方的後勤壓力,何樂而不為?
帶著這種想法,八衛指揮使紛紛傳令,而他們的所作所為,也被後方十裡外閑庭散步的朱由檢知道了。
面對孫守法和曹猛的行為,朱由檢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干涉。
單純的打仗,確實對後方的後勤壓力太大了,屯戰這種事情,古往今來太多軍隊乾過,尤其是圍城的軍隊,完全可以說一邊種敵軍的田,一邊攻敵軍的城。
只要守軍沒有援兵,那守軍幾乎是親眼看著自己是如何被城外的敵軍給拖垮的。
朱由檢雖然對己方的後勤有自信,但能減輕一些壓力,還是減輕一些好。
省下十幾萬米麥,就能在之後的大災裡,多救活幾萬饑民。
帶著這種想法,朱由檢繼續騎著馬在科爾沁草原閑逛了起來。
也就在他閑逛的時候,各方的戰事都在穩步推進。
深受耕戰之道的熊廷弼在攻破金軍的亦迷河城,挺進興京城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召集軍中的十二萬民夫,帶著三萬多騾馬,接管了開春後的興京城四周耕地。
上百萬畝耕地被十幾萬民夫燒荒,滾滾濃煙飄向空中,而興京城內的建虜也自然知道明軍的意圖,但面對明軍的行為,他們卻無可奈何。
這樣的事情不止發生在上京城和興京城,甚至輝發城也在發生。
唯一沒有發生這種現象的只有尤世功所部,而他所部之所以沒有發生這種事情,全因為他們正在向著蒲兒河城趕路,沒有地給他們身後的民夫耕種。
總之,明軍燒荒燒的喜滋滋,城頭的建虜看著牙咬碎。
滾滾的濃煙飄向空中,被春風吹向了更南邊。
只是這從北往南吹著的春風,卻不知道為什麽,給人一種凌冽的寒意,如同眼下的朵兒必河南岸一般……
“嗚嗚嗚——”
三月十七日午時,當南邊明軍喜滋滋燒荒的時候,北面的明軍終於與建虜的前軍碰面了。
雙方碰面的地方,是一個距離朵兒必河三十裡外的石堡內外。
在南邊已經喜迎春風的時候,鷹揚衛甲字千戶,丙字百戶的明軍士卒,正頂著冰冷刺骨的寒風,直面著一眼望不到邊的金軍隊伍。
號角聲在石堡的頂端響起,與之一起響起的是不停射出的響箭聲。
負責駐守此處的,是第三屆燕山兵家學府的學子……鄭鈞。
這是一個歷史上默默無聞的人,興許在歷史上他死於亂兵,死於饑餓,又或者死於明末的諸多瘟疫之中……
只是眼下,他從燕山兵家學府畢業已經四年有余,他從一個小旗官熬到了百戶官。
同時,他也錯過了建功立業的最好時機,因為他畢業的時候,已經是天啟七年,而當時距離第二次北伐之戰已經結束大半年了。
從天啟七年到天啟十一年,他沉寂了四年半,除了中間偶爾對漠北進行燒荒外,其它時間他大都在練兵,看兵書,研究如何進攻防守。
他本以為他會沉寂許久,然而突然爆發的第三次北伐給了他建功立業的機會。
此刻的他站在石堡上,雙手扶著女牆,面對的是遮天蔽日的建虜大軍。
與這樣的大軍對比,他腳下的石堡如同暴風雨中的燈塔一般渺小,似乎隨時都會被這烏壓壓的“浪潮”所吞沒。
好在與他站在一起的,還有丙字百戶的一百零二個兄弟,而他們將要共同面對的,便是令人窒息的建虜大軍。
“大汗,要不要攻城?”
建虜大軍之中,濟爾哈朗看著遠處那“渺小”的石堡,不想讓石堡打斷他們突圍的腳步,然而黃台吉卻搖頭:
“單純的突圍走不了多遠,我們的隊伍拉得太長,如果不把這一座座石堡吃下,那麽他們隨時會出城來襲擾婦孺。”
黃台吉不願意帶婦孺突圍,但作為上位者,該裝的時候還是得裝一裝。
“留一營兵馬戒備,大軍繼續突圍如何?”
代善看著那石堡,試探性的提出建議。
這並不是黃台吉想要的建議,但由於莽古爾泰那日的失言,讓金國貴族們知道了“拋棄婦孺”的嚴重性,因此誰都不敢再說出這話。
無奈,黃台吉只能接受了代善的建議,而這時的黃台吉也看向了漢四營的四個將領。
李永芳、劉愛塔、范文程、范文寀四人是金軍的四大漢將。
如果是以前,黃台吉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李永芳帶兵留守,因為他對付明軍很有經驗。
只是隨著近幾年的局勢不斷發生一些詭異惡化,便是黃台吉都不由的覺得金軍之中可能存在明廷的錦衣衛。
原本北山西北方向出現阿喇山城和雅克薩城,哈喇山城等城駐軍黃台吉並不覺得奇怪,因為北山女真的索倫部之前就在這裡塊地區生活,留下了大量山城。
可這地方出現這麽多石堡,並石堡都還是新修沒幾年的模樣,這就不得不讓黃台吉起疑了。
他首要懷疑的對象是李永芳,因為李永芳在金軍進攻撫順的時候,起先他是帶兵死守的,而後眼看城池守不住,他才選擇了投降。
相比較金國還是小勢力時就加入的劉愛塔,以及不斷出謀劃策,收買漢人商賈的范文程兩兄弟,李永芳是叛徒的可能性最大。
黃台吉不想擾亂人心,因此只是在懷疑階段,還沒有對李永芳下手。
但這種懷疑一旦產生,他就不可能讓李永芳留守。
不能用李永芳,那就只能用劉愛塔和范文程、范文寀三人了。
范文程不用多說,黃台吉還需要他在身邊出謀劃策,因此不可能讓他留守。
至於范文寀的帶兵能力並不強,加上明軍勇猛,讓他留守,就得留守足夠多的兵馬。
因此,黃台吉能選的人實際上只有一個……
“劉愛塔,你帶你本部駐守,戒備突圍道路沿途的明軍襲擾婦孺。”
“多爾袞、多鐸、尼堪, 你們三個人分別帶鑲白旗的六個牛錄策應。”
“是!”
黃台吉下令了,並且選中了劉愛塔和多爾袞、多鐸、尼堪三人。
得令的四人接令,但可以看出黃台吉眼下對於身處朱由檢“必殺”名單裡的漢四營並不信任。
劉愛塔本部不過三千人,而多爾袞三人六個牛錄,整整一千八百人。
這接近三分之二的兵力不可能是策應,更應該是監視。
對此,劉愛塔沒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麻木的接令,隨後點齊了自己的兵馬,開始沿著大軍北撤的道路布防,警惕石堡內的明軍。
金軍隊伍開始動了,帶著讓丙字百戶所有人冷汗直流的壓力,他們緩緩向北開去,而石堡外遊弋的八旗馬步兵和漢四營兵馬,則是時刻提醒著守城的鄭鈞,危險還沒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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