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張珂又不能在此方天地常駐,哪怕就算是想讓他留下來,張珂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畢竟相比起現代九州的便利,大宋天地無疑是落後的,從吃食到娛樂.等等,這話也不全對,至少在大宋逛青樓不犯規,而在自己那方天地,哪怕只是接濟貧困少女都得帶手鐲去看守幾天。
當然了,張珂又不是好色之徒,區區青樓而已。
等副本完結之後,他如今借來的權柄全都會送還回去,但現在,如果不到必須重來的境地,他是決計不願將吞下去的權柄再吐出去。
“如此,事情便變得複雜了許多不如這樣,此事先交給佑靈王全權解決,哪怕一時不能奪回全部權柄,也至少不要讓事態繼續擴大,若是能讓地祇們能重新行駛職能,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不可為也沒必要強求。”
沉吟了半晌,崔判開口給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我等先回地府,通知諸位地祇到佑靈王帳下聽用,拖個幾日,等諸位閻君轉回此方天地再做計較,你看如何?”
張珂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崔判口中的幾日具體是多長時間,但三五日總歸是會有的。
有這騰挪的功夫,自己早就能貫通西域之路,將西域之地盡收囊中,到時候,哪怕不需要大宋邊境這幾個州府,自己的實力也能恢復上個副本巔峰的七成,隻處理遼國大概是夠用了,更何況,遼國那邊兒天庭地府的管轄力弱,大不了自己再去那邊兒搶咳,搶有些過了,借,暫借。
而且,聽崔判的意思,只要能讓地祇們正常行駛職能,這事好像也不是不能商量?
張珂有心想詳細問問,但現場人多眼雜,既有神荼、鬱壘這些外人,又有張道人這個眼線,哪怕是在判官殿出現之後,這周遭也仍舊有不少目光在隱晦的注視著。
再找時間,私底下問詢吧。
“謝過佑靈王施以援手,不過,話說回來,佑靈王突到此方天地,有何貴乾?”
“我等幾人雖然不能輕出地府,但提供一些便利還是可以的。”
見張珂點了點頭,崔判也放下心來。
雖然此事尚且有許多要懷疑的點,就比如那方突然隱秘於地下的印璽,祂隱約記得,那好像是佑靈王的貼身之物,權柄凝聚之物,但既然張珂沒準備說,祂也沒必要開口詢問。
“受張天師之托,來解一段孽緣,幫下邊這位積攢點功德。順帶矯正下法理!”
話題的轉移倒使得現場沒了剛才那股風雨欲來的氣勢,張珂指了指地上仍舊躬身的張道人,又虛指了下周遭的天地。
而被他指過的地方,空間隱晦的蠕動了兩下。
某些個正興奮偷窺的個體,此時悄然切斷了跟現場的聯系,並且連細軟都來不及收拾,就一溜煙遁出了自身的藏身之處。
崔判倒是沒注意到這些。
此時祂的注意力全被張珂所吸引。
前半句祂尚且能夠理解,自家祖宗礙於規則沒辦法直接徇私,拖人照顧下後輩這種事多了去了,不足為奇,倒是後邊兒.矯正法理?
這玩意兒是能矯正的?
要知道,天下大勢如江河流淌一般,自有其道,還沒聽說過能讓長江拐入黃河的。當然世事無絕對,大勢不可逆,卻不代表一些細枝末節也如磐石一般不可撼動。
但法理可不在可以更改,逆轉的行列。
需知,法理跟大勢在許多層面上是互通的存在。
不然的話,從古至今,九州誕生無數大能,能眼睜睜的看著五胡亂華?能讓元清兩朝的胡擄竊據中原?
天地的厭棄,天庭地府之中一些頑固的守舊派,本地土著,甚至於佛門都會偶爾插手,再加上九州土地水深得很,說不準某方天地的存在就是為了某種特殊用途而存在的,擾亂了平衡,誰都說不準會炸出什麽鬼玩意兒來
光是看起來都困難重重,真要實際操作,遇到的險阻絕對比預想的還要坎坷數倍,一個不慎,法理沒能掰正,反倒是自己身死道消。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九州天地無窮無盡,沒必要為了一方注定要衰敗的世界費此等功夫。
能順水推舟的情況,自然有無數神靈為之奔走,將其升入九州本土,但如果一方天地傾頹破滅也沒必要可惜,它會重歸混沌,等再度孕育之後又是一次新的開始。
不過,既然是張珂決定了的事,崔判也不好指指點點。
畢竟眼前這位可不是什麽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在大清巔峰之時候,艸翻一方皇朝,引領天庭地府重歸就是曾經張珂乾的事,甚至為了收尾,崔判還賠出大片冥土跟一座閻君殿才從對方手中討了個機會。
雖然末法的大清跟如今的宋遼有著本質性的區別,最少大清沒那麽多的牛鬼蛇神存在,而大宋天地,可是能支撐天神地祇降臨的。
想不明白,張珂有什麽底氣,不過畢竟是地府自己人,若是張珂能功成,到時不光說出去有面子,地府也能趁勢而動,分潤更多的利益。
於是,祂心念一轉,有了計較:
“佑靈王意志堅定,本判也不好多勸,但提供些便利還是能做到的。”
“地府治下,各地城隍土地可供佑靈王調用,稍後我會請都城隍來此,送佑靈王虎符一枚,持有此寶,可調遣地府十萬陰兵聽用。”
“如此,也能少些瑣碎事煩擾。”
“若是真遇到了麻煩事,也可通知神荼鬱壘來援,祂們二人最近正好遊行人間。”
而就在崔判說話的功夫,二位門神急衝衝的遞出了自己的信物,分別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石頭門戶,門扉之上還浮雕著各種猙獰凶魂,隱約之間還隱隱動彈著,好似活物一般。
“崔判也忒小氣,等我兄弟二人回去一遭處理些瑣事,立馬來陽間,若是有不開眼的送上門來,千萬別客氣!“
“俺也一樣!”
【檢測到玩家持有特殊道具:門神信物】
【特殊道具(鬼門關(幻)):1.持有此物,可無視環境限制,召喚鬼門關虛影降臨,該門扉具有本體50%特性,可收攝凶魂惡鬼,可鎮壓風水,地脈等虛幻之物,可來返陰陽兩界。
2.此物可作為召喚憑證,召喚門神:神荼、鬱壘,降臨。召喚分身(30%~60%)次數無上限,每次使用後需30天(當前世界)冷卻重置。
3.可召喚神荼、鬱壘真身降臨。跟本體距離遠近,會影響召喚前搖時長,使用三次之後此性質作廢,不影響1.2特性。】
張珂見狀,眉頭一挑,好東西啊!
不過自己拿著真的好嗎?
有關於神荼,鬱壘的傳說相當之多,《河圖括地象》《風俗通義》等等文獻之中均有記載.但結合這兩位先前的竊竊私語,張珂更覺得另一種傳說更具有可靠性。
《山海經·海外經》曰:東海中有山焉,名曰度索。上有大桃樹,屈蟠三千裡。東北有門,名曰鬼門,萬鬼所聚也。天帝使神人守之,一名神荼,一名鬱壘,主閱領萬鬼。若害人之鬼,以葦索縛之,射以桃弧,投虎食也。
簡單來說,東海裡有一座叫度索的山,上面有一個龐大的桃樹,在桃樹的東北側有一扇名叫鬼門門扉,是鬼怪聚集之地。天帝派神荼,鬱壘來此地鎮守,統帥鬼怪,如果有害人的鬼怪就將其用蘆葦製作的繩索捆綁,用桃木製作的弓箭射殺它們,然後喂給猛虎。
桃木辟邪跟山君噬鬼的傳說也由此而來。
但這些都無關緊要,真正要緊的反倒是山海經裡僅僅出場兩個字的天帝。
這位跟如今的昊天上帝沒什麽關系。
山海經裡的天帝一般都代指上古人王,而當時在位的恰巧是三皇五帝之中的黃帝。
這次,防風氏的血脈倒不會給張珂遭致災禍了,但同樣很不巧,他正好有一個名叫蚩尤的老師,曾經跟黃帝爭奪過人王之位,而且還很不巧的輸了,連頭顱帶四肢都被砍下來埋葬到五個不同的方向。
換言之,他跟黃帝一脈的關系,並不那麽融洽。
當然,上古之風,限定了老一輩的仇怨只會限制在當事人的身上,不然輸了的都被族株的話,傳到後世就不會有百家姓的存在了,而是整個九州都只有寥寥幾個姓氏。
話是這麽說的,但真讓張珂歡快的接下神荼,鬱壘的贈與,他又有點兒心裡打鼓。
見到張珂的躊躇,神荼直接擺擺手,將兩扇門戶扔到了張珂的面前,同時碎碎念道:“你這娃兒,心思忒多,給你伱就拿著,至於別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五品的小崽子憂心!”
“多謝二位長者!”
話已至此,張珂還能說什麽,只能痛快的將信物收下。
見狀,神荼點頭笑了笑,不過在祂心裡卻默默地給地府算了一筆,同樣的還有天庭。
也不知道這些家夥給這崽子灌了什麽迷魂湯,又許諾了多少好處,鬧得崽子現在見到自家人都猶猶豫豫的不親切,此事暫且記下,等祂們兄弟二人解脫身上的枷鎖再作計較。
“時候不早了,我等去也,這陽間就交給佑靈王了!”
見這邊兒的事情結束,崔判抬手往印信一指。
頓時,只見風雲變幻。
原本被收攝而來的陰煞之氣如同浪潮一般湧向四方,回歸它們原本的位置,而四位判官跟門神的身影也隨著陰煞之氣的離去而轟然崩碎。
隨著那佔地數百裡的判官殿的逐漸消散,空中聚攏的烏雲也漸漸散去,露出了遠方正在徐徐升起的朝陽。
牛鬼蛇神隨著夜色的褪去,也結束了各自的活動,紛紛鑽回自己的洞府巢穴,等待著再一次的日薄西山。
但被弱水鎮壓在地上的數千陰兵可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隨著朝陽的升起,日頭逐漸酷烈,它們的身上也逐漸變得鮮紅而滾燙,一簇簇火焰從它們體表的鎧甲升騰而起,順著縫隙鑽入鎧甲內部。
一時間,哀嚎,痛罵之聲不絕於耳。
躺了一整晚,還這麽有精神。
見狀,張珂輕哼一聲,口鼻間有無數火星墜下,原本就愈演愈烈的火焰,在得到加注之後更是凶猛,隻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一片升騰的火海,在烈焰的炙烤中魂飛魄散。
解決了這半路蹦出來的攔路虎,張珂放眼打量四周。
可惜,也不知怎麽了,先前還能感應到諸多窺視的目光,現在竟一個也無。
一些明顯有生靈氣息的地方,張珂都重點關注了一番,但直到狂風吹毀山林,山石滾滾而落,哪怕地動山搖也沒一個從巢穴裡邊兒跑出來的。
沒有掙扎,哪兒來的興奮。
見狀,張珂也熄了摟草打兔子的想法。
於是,張珂繼續自己先前未能完成的大業,把蒼玉從地底調出來,指揮著山水地脈繼續往西北方延伸,從河西走廊開始,逐漸接管這大宋天地的西域之土。
一時間,只見大地動蕩不休,山巒起伏,江水洶湧,剛剛睡醒,還沒來得及尋覓食物的鳥雀紛紛從窩裡飛騰而起,驚叫著往高空,地上走獸成群結隊的出逃,甚至連往日裡稱霸山林的老虎,野豬跟著狼群也驚慌失措的跑出了深山。
冬日的清晨,一反常態的熱鬧。
剛剛背上簍子準備出門的農戶,見狀紛紛躲回了家裡,堵住房門,在纖薄的木門之後瑟瑟發抖。
地上的張道人百無聊賴的抬頭望著天空。
往日裡,這時候,正是他盤膝吐納靈機孕養法力的時候,但今天,顯然是不成了。
不說周遭的動靜,地動山搖,使靈機也如同暴雨日的江河一般波濤洶湧,這時候汲取靈機那不叫修行,而是找死!
至於天上的那位.他反正是麻木了!
跟四大判官稱兄道弟,被兩位上古門神稱作晚輩,剛一見面就送出無數好處自家祖師請來的這哪兒是什麽幫手,純純找來了一個活祖宗!
甚至於判官們所說的地祇權柄失竊的事,張道人都懷疑就是這位乾的,只不過人有自知之明,雖然心裡有猜測,但什麽事能說,什麽事不能說,張道人很清楚。
他倒是不想這幫手能起什麽用了,到時候責任追究下來,別牽連到自己就是萬幸!
現在他就想這位盡快收了神通,跟著去大遼,然後盡快切割。
你扶你的法理,我渡我的成仙劫!
“唉,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
望著遠方仍舊起伏不定的山巒,張道人輕聲歎息。
汴梁,渡城隍廟。
在此苦等了一夜之久的城隍們內心焦躁難安。
神靈不比凡人。
凡俗之中,各個衙門之間的相互溝通,以及人力傳遞種種問題對神靈而言並不存在,只需要簡簡單單的一個法術就能解決。
按常理來說,在書信傳達的下一瞬,地府就能收到消息,哪怕情況複雜需要商討,也不應該這麽長時間都沒個信兒,也不知道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曲折,導致天亮了,回信還沒送到。
可惜,苦於陰陽隔絕。
哪怕祂們心裡急的要死,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看向都城隍。
而都城隍也被這頻繁的催促的眼神搞得心裡很不爽利,有心想要斥責兩句,但又張不開嘴,也擔心被頂兩句,到時非但沒得清淨,反而損了自身威嚴。
畢竟權柄失竊,事關道途甚至身家性命,人家命都快丟了,哪兒還顧得上上下尊卑,現在只是眼神已經很不錯了。
深吸了口氣,都城隍強迫著自己不去看這些糟心的下屬,目光轉而看向殿外,祂也奇怪,現在天都亮了,怎麽還沒反應,閻君不在情有可原,但判官們不在判官殿裡忙碌,還能跑到哪兒去?
總不能恰好四大判官都有事外出不在家吧?
而正當都城隍腹誹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冷哼讓祂下意識的一哆嗦。
接著,殿內的空間忽然掀起了一陣漣漪,下一瞬,一枚漆黑如墨的虎符從動蕩的空間中掉了出來,落在都城隍的手中,與此同時,耳邊還傳來十分熟悉的聲音:
“令,汝等攜帶陰兵虎符即刻前往太·原府,宋遼邊境之處有我地府一尊大神坐鎮在此,虎符會給爾等指引。將這枚虎符交托於祂,爾等煩惱祂會幫忙解決。”
“另外,念叨的時候小聲點,再有下次,可就沒這麽簡單了!”
話音落下,殿內的空間恢復平靜。
但都城隍卻沒法平靜下來,冷汗浸濕了神袍。
神靈不受排泄之苦,但那是一般情況,顯然不適用於腹誹上司被捉現行的都城隍。
祂也是昏了頭,居然直接在腦袋裡想到判官,被感應到純屬活該。
在短暫的平複心緒之後,都城隍請籲了口氣,抬頭看向下方的其他州府城隍,頓了頓,開口道:“地府傳來指令,讓我等前往太原府,自有人會解決你們的困擾。收拾收拾,即刻啟程吧!”
雖然很奇怪,為什麽陰神的體質還會出汗。
但顯然這問題不能當著都城隍的面提起,而且,相比於一些無關緊要的八卦,此時城隍們顯然更關心自身的權柄能否順利拿回。
所以,只是一瞬間的困惑之後,就將其拋之腦後,跟著都城隍出了殿堂,走進城隍出巡的儀駕當中充當文武官員,等在城門處接到山神土地等地祇之後,隊伍一路急行北上。
空留汴梁城內焦心的王公貴族。
半晌之後,城隍出巡的儀駕到達了太·原府,在虎符的指引下,沒用多大功夫,祂們就找到了張珂所在的那條官道,同時也見識到了如同海浪一般蕩漾不休的大地,以及矗立在空中的張珂。
“見過尊神,在下為汴梁都城隍,今受崔判之命,特地攜帶陰兵虎符,且攜帶周圍數個州府城隍到尊神帳下聽用,不知尊神可知那薅奪地祇權柄的惡賊何在,我等又該.該.”
說著,都城隍的聲音逐漸變的微不可聞。
祂的目光停在對方頭頂的那枚印璽之上久久無法挪開。
如果自己這雙眼睛還沒瞎的話,刨除掉那些不認識的山水,那枚印璽上邊兒有一片山水祂是格外的熟悉。
能不熟悉嘛,作為大宋都城隍,整個大宋境內,大大小小的城隍土地都歸祂統管,自家的城隍大印上邊兒印著的跟那枚蒼色印璽上的某片山水不能說完全一樣,只能說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驚詫之下,都城隍揉了揉眼,拿起手中的虎符又對應了一遍。
再度確認自己沒認錯人的情況下,祂整個腦袋都宕機了,這這這,崔判指引的幫手,正是竊取地祇權柄的罪魁禍首,這
不光是都城隍愣了,其他的城隍土地,山神河神都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像是見到了什麽違反常理的事情一般。
祂們不認識別的,但自家地盤可卻不會認錯,尤其是心神交連之下,能夠肯定掠奪自家權柄的就是。。。。。。
“這話說半截,我又怎麽知道你們的訴求,不知原由,我很難辦啊!”
張珂倒是泰然自若。
他根本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況且這也根本沒什麽值得不好意思的,自己是借又不是搶,他也沒說不還,只不過這期限可能沒那麽嚴格,得看他什麽時候離開這片天地才能歸還。
而聽聞此言,下方本就瞪大了雙眼的城隍們更是一個個目次欲裂。
這天底下還有這道理?
今天少了點,差一點六千,可惡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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