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仿佛有一片烏雲將王宮遮蔽。
剛才還跟木雕泥塑一樣的文武,下意識的抬頭一看,視線透過窗戶,便看到了那屹立於大地之上的巨大身影。
驚悚!
惶恐!
更多的是猝不及防下的慌亂。
按照他們的想法來推算,即便西突厥的神靈骨乾,在之前的亂鬥中一戰盡沒,但也有後續前往戰場的上千個巫師以及十多萬騎兵,即便是十萬頭豬,屠宰乾淨也得花費許久的時間。
更別說是十萬個武備齊全的精銳騎兵!
全當作炮灰的話,怎麽也能再拖延一陣,等到了那時,家財人口全都轉移到王城之外,他們自然可以帶上自己的部族的勇士去找個城池,佔城為王。
當然,這西域是沒辦法呆了,中土估計也懸。
聽人說吐蕃以南,越過雪山之後是一片流淌著奶與蜜的土地,他們準備去那邊看看。
說不準到時還能建一個南突厥汗國,繼承昔日光輝...
既然做好了樹倒猢猻散的準備,那對於突厥王先前的問詢他們自然是沉默不語。
但現在嘛...
他們沒有想到,這大唐的神靈來的如此之快,以至於他們被堵在了王宮之中。
那十萬頭豬究竟在幹什麽啊!
盡管心中氣憤的要死,但這滿朝文武,此時卻沒法再裝聾作啞,在忌憚,恐懼那王城外的巨大身影的時候。
扭頭看向了王座上的突厥王。
大王來點作用啊,大王!
原本突厥王正笑眯眯的跟明教僧侶們對視,注意到這滿朝文武焦急的目光,他呵呵一笑道:「怎麽諸位文武是覺得這樣的分配不公平?
也好也好,來你們說說自己都想要個什麽職位,本王金口玉言,親自分封給諸卿!」
「這麽看著本王做什麽,難不成你們還想坐坐這王位?」
「完了完了,大王瘋了!」
聽著突厥王的話語,滿朝文武痛苦的閉上了眼,這都是他們之前造的孽,現在把大王逼瘋癲了。
「真,瘋了嗎?可...他是瘋子的話,那我明教該怎麽跟西突厥的國運做切分啊!」僧侶們有些頭疼,早不封,晚不封,偏偏轉了國教之後變瘋子了。
拜火教趕忙擺手搖頭:「嗯,別看我我不知道。」
「......」
看只知道笑的突厥王,滿朝文武索性拋過他,紛紛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他們迫切的需要一跟救命稻草。
於是,目光聚焦在老巫師的身上:「國師,國師您倒是說句話啊?這詭神之事,您老人家最熟悉了?!」
「老朽現在可不是國師了!」老巫師笑呵呵的回了一句:「大王剛剛下令,現在明教為國教,自然諸位僧侶才是國師。」
「老朽,只是一個普通的糟老頭罷了,承蒙王上不棄,讓老頭能留在王宮內,但多余的話是萬萬不敢說的!」
雖然他認為西突厥仍有一戰之力。
掏空了宗廟,即便不能戰而勝之,也能崩掉大唐的兩顆牙,讓他們也知道突厥的難纏,但...既然是突厥王的決議,既然他想為突厥留存一份火種,那老巫師也並不反對。
遵從就是了。
若是能有神靈,祖先僥幸流落回草原。
等待千百年,突厥後裔未必就沒有再次崛起的機會。
至於當下的這群蠅營狗苟,能求來明教的幫助那就苟活一命,如果求不來的話,那就一起埋葬好了......看著聚集到明教僧侶跟前,吵個不停的文武,老巫師笑了笑。
轉身,邁步走到王座前,對著看戲的突厥王行了一禮之後,便站在了王座的斜後方。
而本就被突厥王這拖下水的行徑鬧的血壓飆升,再遇上這些跟蒼蠅一樣嗡個不停的文武,僧侶徹底爆發,向著這些人揮起了屠刀。
在狠殺了一批,震懾了這些人之後,僧侶們才松了口氣。
隨後轉頭看向拜火教信徒,而後者咧嘴訕笑道:「怎麽樣,若是出手打退了大唐這西域之地你我平分。」
僧侶開口誘惑道。
讓他們單獨面對那尊巨神,心裡壓力還是很大。
想要拉個盟友進來,但拜火教徒連想都沒想,就把腦袋都快搖成了撥浪鼓,滿臉的抗拒。
沒辦法,僧侶們只能自救。
盤坐在王宮中間,他們念念有詞,嘗試溝通,請摩尼佛陀的力量降臨的同時,還有幾個僧侶帶著大臣前往王宮外調兵遣將。
反正有國教的身份,不用白不用。
雖然那巨神長的凶悍異常,但再強也應該有限,只要大軍能抵擋一陣,等他們求到了摩尼佛陀的降臨之後,那還不是手拿把掐?
懷揣著美好的想法,僧侶們身上的光輪綻放閃耀的光芒。
隨著僧侶們的念誦,他們的頭頂上空有一個虛影正在凝聚,剛一出現的佛陀虛影,便開始吸取僧侶們頭頂的國運。
見狀,城外那巨大的身影,第一次張嘴說話。
宛若雷霆炸響般的聲音,在王城上空響徹:
「好大的膽子,這你都敢吃啊,當真不怕一劍劈下來,斬了你?」
話落,在他身後並沒有如約升起那股攝人心魄的氣息。
跟那一道道探尋的目光一樣,張珂好奇的扭回頭,便見到帝君不知何時沒了蹤影,天上隻留著一柄雲霧跟五金之氣匯聚的劍氣,正滴溜溜的轉著,劍尖的位置來回擺動著,好像一條正在搜尋獵物的毒蛇一般。
見狀,張珂面色一黑。
這還沒到說好的一天呢...起碼還有四五個小時。
心中略微吐槽了兩句,看樣子這是準備讓他自己動手了。
也是,若是帝君仍然留在這。
那最後滅國的功勞是算張珂的,還是要被分一份?即便帝君本身並不在意這些,但實事求是。
像現在,帝君雖然人跑了,但好歹還給他留下了一柄劍氣震懾宵小,讓中土的那些神靈跟老妖們有所顧慮。
既做到了跟張珂的保證,又不會太有存在感。
......
確定了自己最大的外援只是一份劍氣之後。
張珂便毫不遲疑的召集火海。
原本火海還在擴散,灼燒那些從王城中逃出去的邪神,但當下在他的召集下,包圍圈猛然縮小,火海迅速蔓延到城牆下。
數丈高的雄偉城牆根本發揮不出一點作用,火焰順著城牆的上方,四面城門的縫隙灌了進去,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繁華的王城便陷入了火海之中。
在張珂神念的輔助下,在王城中找尋那些侵染靈機,擁有法力的存在。
巫師,僧侶,拜火教徒,乃至於妖魔跟邪祟...全都在被焚毀的行列之中,至於普通人,只有那些罪大惡極之輩能有幸,享受到三昧真火的青睞。
在還沒接觸到真正火焰的時候,他們的身軀便被高溫點燃。
「騰!」的一聲,烈焰騰空而起,點燃一簇簇火炬,血肉之軀在烈焰中迅速被焚化變成一具焦黑脆弱的屍骨,在倒下時撞在地上,變成一撮骨灰。
失去了最後的庇護所,魂魄也逐漸消融在火海之中。
就連魂魄最深處,本應該回
歸天地的那一縷真靈,也被火焰再三舔舐,將它們變成一個個白板,這才戀戀不舍的「松手」。
火焰,淨化一切!
當然,對那些不曾修行,身上也沒有背負過多罪孽的普通人而言。
真火並不致命,即便是擦肩而過,也只會感覺到一股灼熱的高溫,卻並不會被灼傷到肌膚。
對他們真正產生威脅的,反倒是今晚的記憶。
身處在王城之內,四周盡是火海,一個個或陌生,或熟識的人被點燃,焚化本就挑戰人的神經...除此之外,熾熱的空氣中,還有一股股焦糊的肉香彌漫...
人間地獄,不外如是!
經過了這晚,僥幸沒有瘋癲的,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會對肉食產生心理陰影。
但這就不在張珂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不波及到普通人,已經是他竭力避免的結果了,些許余波,只能期待等大唐控制了這片土地之後,那群和尚道士們能好好忽悠。
至於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張珂的目光從燃燒嚎哭的王城中挪動,一直到突厥王宮時才停下,倒映著火海的雙眸與王宮天台上,那悲天憫人的一雙眼睛對視在一起。
「生靈塗炭,萬物在火海中走向死亡,你罪孽深重!」
「理應去地獄裡贖罪!」
天台上,已經凝聚成形的佛陀,神色淡然的對張珂點評道。
而隨著他的話語,在佛陀身邊的僧侶們也跟複讀機一樣,口中重複念誦著:罪孽深重,下地獄的話語。
聲音卷起風浪,在火海中凝聚成型。
變換成一個個陌生的文字,字符越是完整,其中蘊含的意味也越完整,濃鬱,到了後來即便張珂對這串字符裡的每個符號都全不認識,但卻並不妨礙他讀懂其中那股懺悔之意。
看到即理解。
這串咒文,竟然記錄了張珂踏足西域以來,所經歷的大大小小的全部戰鬥,事無巨細,全部記錄在案。
這也就罷了,關鍵它還以張珂的視角,去懺悔,去悔過,目標正是那些已死的邪神跟妖物...伴隨著它的形成,空中有絲絲縷縷的物質在聚集。中文網
怨恨,憤怒種種負面情緒凝聚其中,仿佛墨汁一般,將字符染上一股漆黑的色彩。
雖然不知道這又是什麽邪門的術法,但張珂肯定不會允許它實現的。
在短暫的凝視之後,一個赤金色的繩索從張珂的體內探了出來,抓住捆仙索用力一抽。
穿過火海,朝著王宮的陽台砸了過去。
隻一下就將覆蓋在王宮上的結界給敲的碎裂,金光一閃而逝,直接將那幾個碎嘴子的僧侶綁縛的嚴嚴實實,同時多出來的一截繩索轉而刺向那串咒文。
「轟!」
佛陀腦後碩大的光輪迸發出一道光束,將捆仙索砸的偏離了咒文的位置。
沒等捆仙索調整,佛陀伸手輕輕一點。
隨著它的動作,腦後那道由國運凝聚的光輪像是被榨了一樣,頃刻間縮水了一半兒。
原本比探照燈還要明亮的光輪,此時比小手電都略微不如。
而有了國運的補充,那道咒文也徹底成形,朝著張珂飄蕩過來,一副要跟他貼貼的模樣。
張珂自然不可能坐視這玩意貼到自己身上。
立即調動周邊的真火積聚,衝向那道黑漆漆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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