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珂望著遠離自己數千米外,一臉慈祥的看著自己的真武帝君,他的臉上滿是凝重。
上次,他們見面的時候,這位就一臉慈善長者的模樣,語氣溫和的讓自己離開大明的天地,為此不惜許下諸般好處。
永定河水脈,張珂如今常用的法寶捆仙索,全都是這位的傑作。
除此之外,還有他用來改善生活的黃金,也來自真武帝君的贈送。
還有不少,直至今天張珂都封存在面板當中,沒取出來的東西。
但,這些都不能掩藏對方偷偷藏匿後門,想要摸進他家的目的,要不是遊戲,自己早栽了!
所以,在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那一抹熟識的神色,明白了他們曾經見過面之後,對那副慈善的面容張珂就已經不感冒了,挪了挪身子,借助帝君的身軀擋住真武投來的目光。
反正,如今自己今非昔比。
再想要以大欺小,得先過了帝君這關再說,而且他此刻心中也暗下決定,等這邊祭天獻俘的儀式結束以後,張珂就立馬啟程返回西域,先把西域散落的土地攻略到極限。
再去處理聚集在羅馬的天使們。
倘若事不可為,他也獲得了最大的收益,完全能夠及時抽身而去。
......
注意到張珂暗中的動作,背對著張珂的西嶽帝君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
不虧他辛勤耕耘這麽長時日。
到現在,總算是聊有收獲了!
再抬頭時,看向真武的眼神裡滿是揶揄之色,也不知道這家夥當初究竟做了什麽,引的這後輩如此防備,不過防備的好啊!
想爭?
拿什麽和他爭奪。
軟的沒有門路,硬的,有自己在,難不成還能讓他真武欺負了?大不了,把本體搬過來,把天地堵了,熬日子就是了,即便他倆能撐住,張珂又能待多長時間?
幾年?幾十年?
對面的真武帝君。
望著那道被遮蔽的身影,以及西嶽那張討厭的笑臉,一時間竟然愣在原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跟這後輩之間,他們應該是有些許緣分的吧?
怎麽如今這一副裝作不認識的模樣。
「嘶!」深吸一口氣。
心中暗道麻煩的同時,心念直轉,想著破局的方法。
按理來說,只是一個有些特殊的後輩罷了,既然對不上眼緣,一拍兩散也就是了,若是扶持心旺盛,天資聰穎的多了去了,何必熱臉貼冷屁。
可是剛才西嶽那眼神讓他好不爽,如此就不能輕易放手,讓西嶽看低了去。
再不濟,也得惡心他一下。
想著,真武的目光就逐漸飄遠,落在了遠處泰山府君的身上。
注意到真武的目光,西嶽帝君眉頭微蹙,視線也不不自覺的跟著偏轉。
而此時,剛好張珂順著落在身上的視線,追本溯源,視線也看到了這位東嶽大帝,泰山府君的身上。
一時間,三道或心懷不軌,或提防,或好奇的目光齊聚在後者的身上。
這讓身為聚焦點的泰山府君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發生了什麽?怎麽忽然間視線都齊聚到了他的身上...這是已經商談好了條件,統一了意見,所以才全看向了自己?
那他倒是要想想,該提什麽條件,又得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等等,直到現在,連這後輩的一點信息他都不知曉,除了在西域的那番作為能卜算出來外,再往前的過往被一片迷霧所遮擋。
「差點被這兩個家夥繞進去。」
泰山府君的神色變的嚴肅起來。
不能貿然陷進去,總得知道些內情才能做決定。
其實這事情也簡單,等送走兩位上帝,他就直接洞穿幽冥,將所有人一起打包帶走。
等到了自己的地盤,借助地利,即便攔不住這兩人,靠著那小輩也總能讓他們投鼠忌器,到最後總還得坐下來聊聊天,那時候慢慢詢就是了。
他倒是要看看,這倆人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麽藥,倘若是當真有什麽特殊,贈些好處結個善緣也無妨。
「......」
懷揣著各異的心思。
這原本應當是主角的祭天獻俘的儀式,反倒是沒人關注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當下方的俘虜被全部斬殺,頭顱做成京觀之後,一縷血色飄飄蕩蕩直入青冥,而到此時,儀式也接近了尾聲。
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跟黎民百姓,此時全拿出了早先就準備好的香燭,點燃之後,插在了臨近的香爐之中。
金中泛著青色的香火,在空中交織匯聚,如汪洋大海一般掀起陣陣巨浪,汪洋在空中翻湧的同時有片片陰影被浪潮拍打,從汪洋中濺射了出去。
從天空中飄落四方。
見狀,那些原本隱藏在暗中一動也不動的妖魔鬼怪們,此時也不再避諱,紛紛從陰暗的角落中鑽了出來,撲向那些從空中飄落的陰影。
舉手摘下一片,小心翼翼的捧到面前。
面色陶醉的一吸。
頓時,整個妖魔都暈乎乎的,一層微薄的金焰在它們的體表浮現,火焰煆燒下,體內駁雜的氣息被提純,原本殘留在體表屬於妖魔的部分,正在迅速褪去變做人身。
這是生命再造之機,
生死人,肉白骨只是等閑,最關鍵的是,能補全先天不足。
而對妖魔而言,正是化形時的缺憾。
被剔除的陰影,並沒有全被妖魔們截留,還有一部分落在了荒郊野外,變成了一桌桌宴席,這是給那些白日裡無法顯現的詭怪們留下的。
諸神賜福,雖然偏向了人類一些,但億萬生靈也不會被排除在外。
而得到好處的妖魔詭怪們,也見好就收,等到體表的金焰散去,對著天上行了一禮,旋即轉身鑽回了自己的老窩,從開始到結束,它們都主動的避開了正常人,而且更沒有爭搶,非常和睦。
現如今還能活躍在大唐土地上的,基本都是懂規矩,守本分的存在。而那些不安分的,不是死在過路的修行者手中,就是被發配到了偏遠之處,像西域,草原乃至嶺南。
賜福眾生,足足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一個小時)。
等到後續香燭燃盡時。
雲中匯聚的香火汪洋也被鍛造,精煉到了一個極致,一片金色之海高懸於天上,波濤洶湧間折射出萬道光華。
蔚為壯觀!
只是,這般奇景轉瞬即逝。
沒有了後續的香火,汪洋轟然崩碎,化作漫天瑣碎且大小不一的星火,只見這些星火朝四面八方飛射了一段距離,之後便瞬間調轉了方向,飛向站在天上星羅密布的神靈。
越是站位往前,得到的星火便越是巨大,其中蘊含的氣機也越驚人。
張珂就得到了一顆腦袋大小的星火殘片。
神念探入其中細細感知,他發現這星火的本體是香火信仰,極度純粹,完全沒有一絲雜質,即便是張珂這種排斥信仰神的存在,面對這樣純粹的香火,也舍不得放手。
信仰,本就是生靈的願望凝聚,虛幻之物卻又有連假成真的能力,是萬能碎片一樣的存在。
匯聚在一起時,連神靈都能硬生生捏造出來。
更別提如此純粹的香火,就像是十元跟一百元,可想而知,這玩意效果有多逆天,即便張珂不用它來增進自身,也能用來融入金身,法寶當中強化,除此之外更有諸般妙用......
當然,這畢竟是祭天的儀式。
除了像戰勝,豐收之類的國之大事,能夠出產的多,且純粹之外,連新皇登基時也沒有這待遇。
一年到頭,次數有限不說,還得跟諸神共享。
能分到自己手中的份額太少了。
就像是過年節日一般,能夠吃些平常時日裡的稀罕少見的東西,但也只有這極其短暫的時間能享受享受,更多的時候還是得依托正常的渠道,搜集信仰。
而在除去外層佔據了九成九空間的香火信仰之外,被包裹在正中心的,是一枚色澤土黃的寶石,其中有一條蜿蜒的袖珍版小龍在緩緩遊動。
「這是,龍脈?」
注意到張珂的神色變幻,站在他身側的帝君,壓低了聲音,輕聲開口道:「吾不知道你得到了什麽,但也無需驚訝,其中蘊含之物,多是跟你神位相關。」
雖說諸神齊聚。
但畢竟是祭天地的祭典,真正的好東西還是在那兩位上帝的手中,不過到了他們那個層次這些東西也看不上眼了,便是西嶽地君對此也興致缺缺,沒辦法活的時間長,什麽場面他沒經歷過。
這星火的用處估計也只能拿來裝點他的金身了。
不過對張珂而言,不論是外層的香火,還是內部孕育的東西,都能起到一定的助益。
這也是要張珂參與的緣故。
龍脈,雖然已經跟生靈氣運結合,改變了原先的本質。
但到底還是地脈,也能起到改變當地環境的效果。
不過對張珂而言有些雞肋。
種下吧,西域偏離九州,本來就還在歸化融合的過程當中,再種下龍脈,萬一出了個人傑,豈不是橫添麻煩。
不種,有跟沒有沒什麽差別。
不過張珂鄭重其事的將星火殘片收攏在懷裡。
騰出手來,再低頭向下看的時候。
伴隨著下方圜丘上的道門高人,念起送神的咒語。
只見,最前方的那兩道威嚴的身影,轟然崩碎。
一者,散落的氣息升到天上,彌漫四方融入雲層;一者如雨幕般,星星點點滴進大地,消失不見。
而後,五方五帝,四禦等等,只是化身前來的大神們緊跟其後,紛紛身化作虹光,或是消失在天地的一極變換成了一根虛幻無形的支柱,或是飛到天穹之上身軀變成了一顆星辰。
與此同時,那些個排布位置靠後的,部分真靈前來的諸神們紛紛遮掩了身形,從百姓眼中消失之後,落到地上各自尋找自己來時的車架去了。
他們得先回到就近的廟宇中,通過神像的中轉,才能回到本來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的天空突然黑了一瞬。
黑暗從天空中籠罩下來,除了圜丘迸發出一道光芒,將其阻隔在外,下方的文武百官,百姓跟兵卒全都被籠罩其中。
原本,四周如同春日般萬物複蘇,青翠欲滴的景象忽然變做了一片荒涼的土地,遠方隱隱的響起了萬千鬼哭狼嚎的聲音。
而那雄偉的長安城,更是變的陰森可怖。
城牆,城門上,每塊磚石木板都嵌滿了面容猙獰的惡鬼,森冷且充滿惡意的目光緊盯著下方的人群...
但還沒等百姓看到更多,就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出現在他們背後,輕輕一推。
腳下失足。
像是墜落懸崖一樣,伴隨著眼前的恍惚,一股失重
感湧上心頭,再回神時,就已經回到了長安城外,與此同時,方才看到的一切猙獰可怖的景象,也在迅速淡忘。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醒來時,一切已經變的模糊不清。
這一切,正是泰山府君暗中出手,直接顛倒陰陽,將陽間短暫的拉入了幽冥之中,只有猝不及防的發難,才有阻攔的機會,當然這其中也不免借助了那些百姓。
有他們在,他才能完成這顛倒陰陽的舉動。
不然,早被製止了。
不過,這幽冥之中並不是正常人能呆的地方,即便是短短一瞬也對人體有所傷害,也就是這些百姓剛享受到了諸神賜福,神光護體暫時無恙。
泰山府君也不敢耽誤,轉手就將人送了回去。
再將百姓送回陽間的同時,泰山府君順手抹除了他們的記憶,並傳訊長安城隍,讓其給長安百姓增壽一年。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過頭,看向下方呆愣的諸多神靈,拿出了才到手的星火碎片,捏碎之後隨手灑向諸神,微笑道:「今日之事,只是為了跟西嶽敘舊,倒是牽扯到諸位,這些便是賠禮了,可還夠?」
「帝君說笑了,我等這便離去。」
將散碎的星火殘片收入懷中,諸神拱了拱手,立馬轉身離去。
舉手抬足間,甚至有種兵荒馬亂之感。
對這次的事情,他們並非一無所知。
即便是仙神,也免不了八卦之心,但凡超過三個人知道的就已經不是秘密了。
更何況,一尊新神的出現,根本瞞不了人。
又不是弼馬溫這種,手下三五個人,每天工作就跟馬打交道的大神!
威武聖佑靈王。
一尊執掌西域,吐蕃兩塊地界,萬裡山川土地的地祇。光是給他調派屬神,調撥兵馬就涉及到了天上地下,地府當中,中下層的陰神幾乎被劃撥了六分之一還多,除此之外各個陰帥手下的陰兵也被抽調了不少。
再加上部分山水神的冊封,如此大動作,消息根本瞞不住。
自然,這尊神位古怪的地方便被剖析了出來。
山神土地跟幽冥權柄歸於一體,卻不在泰山府君的麾下,反而跟著執掌五金飛禽的西嶽帝君,這就像是跟著體育老師學數學一樣。
不是說體育老師就不懂數學。
只是這件事,充滿了違和感。
之前還挺奇怪,為什麽這件事從始至終,泰山府君一句話都不說,感情在這等著呢。
雖然心中八卦的想法不斷閃現,但也沒必要這麽作死。
現在泰山府君拿出了自己的星火,分給他們不光是聊表歉意那麽簡單,很明顯還是封口跟驅散的意思。
拿了好處就趕緊溜,省的一會兒想走走不掉。
各種華麗的車架,疾馳在陰間的道路上,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
而此時,泰山府君才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半空中矗立的兩大一小的身影,開口道:「不急著走的話,不如去我的岱廟一敘?同一殿為神,又有什麽解不開的仇怨,這樣我來做個中間人,調解一下如何?」
真武白了一眼,說道:「得了吧,少在這裝模作樣的,只為了調解的話,何至於顛倒陰陽,弄這麽大陣仗?還把百姓也拉進來,即便你做了補償,也難免私德有虧。」
泰山府君屬於存在已久的古神。
天庭地府的規矩對他這樣的存在而言,限制性並不大,真正能起到限制效果的,一個是自身的權柄,另外就是個人的德行操守了,除此之外基本上是百無禁忌。
當然,跟其他超凡文明不同。
能在
九州成為仙神的存在, 基本上都是曾經的先賢,活著的時候就是道德模范一樣的存在,即便是成神之後也並不會高人一等,更加不會擺出我就是高貴的神的姿態。
更不會有贖罪券就能飛升的天堂,也有女兒的女兒還是我的女兒的混亂神系,
就這一點,就足以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對其他文明,神系指指點點。
真武揮手。
腳下的龜蛇飛速的爬了出來,變換成一座小山大小,原本隆起的龜殼此時變換成了一座凸起的小山,山上有一座一進的小廟。
廟前擺放著一個通體由白玉製成的玉桌。
下一瞬,真武出現在桌前,坐下身來,抬頭望天,邀請道:「就在我這小龜身上聊罷,也省的你們不放心,到時出現點意外。」
這話一出,從頭到尾都靜默無聲的張珂,眉頭猛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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